夜已漸濃,外頭的雨卻還沒有停。落雨擊打葉子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屋中。
傾安樓的主屋還亮着幽黃的燈光,蘇驚墨靠着椅背,手中拿着那根與凰毓令相似的玉簪仔細觀察。
通體無字,光滑如斯?真的只是湊巧麼。
可是她完全看不出端倪。
來回摸索了一遍還是沒有收穫。
凰毓令上還有兩行字,這上頭卻什麼都沒有。
“郡主是在看什麼?”
陌生又熟悉的嗓音響在耳邊,修長的手指將那根簪子拿去。
蘇驚墨心中大驚,噌的站起身看像那不請自來人。
怎麼又是他。這人還是那個送她斬腰的神秘男子。只是爲何會又來找她。
她這傾安樓真是好出入的很。
蘇驚墨目光並沒有注視那根把玩在神秘男子手上的玉簪,實際心中卻緊張着。
她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與凰毓令有關的東西。
“閣下深夜造訪有何指教?”她可不覺得此人是沒事來找她聊天的。
“客人來了,你都不會請人喝杯茶麼?”
悶哼從面具下傳來,並不見外的坐在桌子另一旁。他可是對她不錯,如今者疏遠的表情什麼時候能卸下去。
“請。”蘇驚墨倒上茶水推到神秘男子面前。悠悠後退了一步。
“爲何這麼怕我?”神秘男子握着茶杯也不喝上一口。犀利深邃的眼睛看着蘇驚墨後退露出幾分怒意。
“閣下武功非凡,我自然是敬畏的。今日天氣陰雨,又是夜色正濃,閣下是否該將東西還給我,然後回去休息了?”
蘇驚墨不急不慢的站在一旁。這位人物她並不想招惹。不過她還得將玉簪要回來。
“郡主誇我,應該是對我很歡迎。怎麼倒要趕我走了,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神秘男子壓根兒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一手將茶杯捏碎髮出刺耳的聲音。
蘇驚墨眸光冷綻,掃過依舊完好的玉簪慢慢鬆了一口氣。
真是奇怪的人。似敵似友讓人難以琢磨。他們並無交情,三番兩次出現的讓人詫異。
“閣下火也發了,杯子也碎了。只是你我不過兩面之緣,您若是有事不妨直說,小女子或許能能幫上一二。”
“若是無事……這是女子深閨,就不留您多坐了。來日如果有機會,再請您喝茶吃飯。”
蘇驚墨勾勾嘴角,只想先把這個脾氣並不大好的不速之客請出去。
今天還真是忙,想要安靜的休息一會兒都不成。
“女子深閨本座就來不得了?你若不願意本座在此,去叫人把本座轟出去就是。至於喝茶吃飯就算了,擇日不如撞日,這涼茶已經很好了。”
神秘男子冷笑着將手中的茶杯碎片扔在地上,慢悠悠的擦去掌上水漬。
真是說得好,可是隻不過是冠冕堂皇。若他是鳳夕白,她可會如此言論?
神秘男子又是一陣冷笑,目光與蘇驚墨對視露出赤果果的挑釁。
他武功高強,她能叫誰把他轟出去。何況讓別人看到他在這裡,豈不是又是一場風波。
她如今已經頭暈的很了。
“閣下究竟有何事。小女子今天實在有些累了,招呼不周還請原諒。”
蘇驚墨深呼吸一下,保持着良好的態度。
神秘男子猛然站起身來逼近蘇驚墨,強大的氣場讓人想要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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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自重!”蘇驚墨斂下笑容後退一步。她多次問他所爲何事,怎麼不說。
“抱我。”神秘男子張開臂膀,涼涼的撂下兩個字。
什麼?
蘇驚墨詫異的看着那雙冷冽得眼眸。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神秘男子手臂依舊伸着,隱忍的語氣很是不悅。
“閣下胡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我爲何要抱你。”蘇驚墨忍下冷笑,偏身不再與他對視。
這個人她見過三兩次,話卻沒有多說過。如今半夜而來就讓她擁抱他,實在莫名其妙。
“男女授受不親?你可以抱鳳夕白爲何不能抱本座?”神秘男子聽到此話幽幽變冷了暮光是,眼睛深處飄過一絲黯然。
“與你何干?小女子知道你幫過我,小女子也該知恩圖報。但是並未想用此來回報。忽然深夜造訪已是不妥,提出這個要求,實在不知道爲何故。”
蘇驚墨似乎覺得前半句話語氣重了,看在他幫過她的份上又緩和了語調。
“本座不允許你試着愛上鳳夕白。”神秘男子捏住蘇驚墨的下巴,俯身就要吻上她的雙脣。
深邃的眼神帶着濃烈的佔有慾,臉上卻閃過羞怯的神色,連骨節分明的手指都莫名的有些緊張。
蘇驚墨眸光陰暗,後退一步擡手橫在自己嘴前。這人真是……
這一吻終究落空,神秘男子周身顯出陰冷的氣場,哪怕溫暖的燭光也難以柔和半分。深沉的瞳中翻涌着暗光。他不是嫉妒,對,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閣下自重!你若再如此,此次就這真的只能不歡而散了。”蘇驚墨暗中握着袖中的匕首,戒備的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威脅他。神秘男子不悅的眯眯眼。怎麼如此不喜他?他哪裡做錯了。她可以親鳳夕白,爲什麼就不願親近他?
“不許你愛上鳳夕白,你註定是本座的人。”神秘男子是真的又挫敗又生氣,將玉簪扔在桌子上。擡手樓住她的腰身,低頭朝着那朝思暮想的紅脣壓下去。他想要的女的人,是不可以逃掉的。
放肆!這段時間的武功也不是白學的。袖中的匕首出鞘,朝着神秘男子就紮了過去。
她沒有殺人的意思,只是想趁機脫離開他的控制而已。
還別說,神秘男子雖然武藝不凡,卻並沒有防備蘇驚墨會對他有這麼一招。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的玉腕,居高臨下一般的目光讓人想要求饒。
“你想……殺我?”神秘男子看着匕首沉默了良久,森然的屋企人很是不快。她竟然對他動用匕首。
“我不想傷你,但是你也不要碰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蘇驚墨緊握着匕首表情溫和又倔強,絲毫沒有害怕和退讓的表現。
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覺得已經晚了麼。神秘男子頻頻冷笑,並不把蘇驚墨的話放在心上。
“不碰就不碰。只是郡主,你與六皇子有何深仇大恨,讓你想要殺之而後快。只是你還是太過優柔寡斷,否則而今他已經不在世上了。若是讓他知道,你的下場會如何?。”
神秘男子也不糾結。不過那日在芳華園看的一清二楚,蘇驚墨確實起了殺心,若不是……
“他卑鄙無恥,爲人陰險。我想殺他與你也無關。”
蘇驚墨淺笑從容。她與鳳景宣已經對立,相互憎恨無法挽回。那鳳景宣知道她要殺他又如何,她並不在乎。
何況……
“到時候你就不怕我反咬一口?
閣下也是不願顯露人前的人物,武藝高強,想必也是有頭有臉的,想必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何況那日對他出手的是你,若追究起來,也給閣下惹麻煩。我從來沒有碰他,至於我想不想殺他,僅憑你一人做證可是不夠的。”
蘇驚墨扭動着被死死握住的手腕,匕首在燭火下悠悠刃光。
莫名的饋贈,莫名的威脅。
這個人就讓她覺得莫名。
“最好你我皆是無路可走。不要覺得你瞭解我。”神秘男子壓低聲音,蘊含着清晰的壓迫。
“小女子可有得罪閣下的地方?”
蘇驚墨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保持着鎮靜。想殺她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憑他的武功對付她輕而易舉。
她雖然不明白此人詭秘想法,至少知道此時她還算安全。
“你覺得沒有嗎?”神秘男子恨恨的鬆開緊握的手掌,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蘇驚墨嘴角動了動甚至覺得他在賭氣。
“你覺得有就請直說。”蘇驚墨將手中的匕首入鞘,擺出虛心好學的模樣。她可不是覺得沒有麼。
回想兩人並不多的見面,她似乎都是恭敬客氣的。還是她無意之中犯了什麼忌諱?
“記好了,本座獨孤堇。”獨孤堇冷着臉甩袖坐在桌子旁。
“嗯。”蘇驚墨心中疲累,強打起精神福身算是打了招呼。
獨孤堇面具下的俊顏徹底黑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骨節泛白。就一個'嗯'字?
讓她知道他的名諱是他的恩賜,就這麼幹巴巴了一個字?
“我今天找你,是想與你做一筆交易。”獨孤堇閉了閉眼睛慢慢緩和下心中的怒火。來看她是一時衝動,只是不如趁此說下另外一件事情。
“閣下請講。”找她,能做什麼交易。蘇驚墨凝視着那冰冷的面具,不露出半點心思。
“丞相府有一張楚泓的美人像,你幫我找到。而我,幫你除掉鳳景宣。”獨孤堇手指摩擦着桌面,說起那張美人像有一瞬的複雜。
楚泓是南離有出名的大畫家。可惜英年早逝,存世的作品也並不多。
她與爹具是喜畫之人,相府也確實珍藏着幾張楚泓的名作。
蘇驚墨微微蹙眉,楚泓喜畫山水。從未聽說畫過什麼美人圖。
“楚泓畫的美人像你怎麼知道在相府?我從來沒有看到過。”蘇驚墨可不是騙他,而是真的不曾見過。
獨孤堇也不跟她多廢話,忽然手中翻動,彈出一顆藥丸。迅速鉗制她下巴一擡,強迫她吞嚥下去。
“咳咳!”
這一系列動作快的蘇驚墨都來不及反應,藥丸順着喉嚨下去才扶着桌子咳嗽起來。
這人真是……贏了!
他讓她吃了什麼?蘇驚墨冷看着獨孤堇,扶着桌子的手也慢慢收緊。
“你放心,這藥丸現在已經化了。吐是吐不出來的。不過你也死不了,幫我找到那幅畫,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總足夠了吧。”
獨孤堇無視蘇驚墨的眼神自顧自的敘說。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若敢違抗我,一個月後韶華凋就會發作。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撂下這段話也不管蘇驚墨的反應,那神秘的獨孤堇翻身一躍又消失在茫茫雨簾之中。再不見蹤跡。
蘇驚墨口中還有淡淡的藥味,摸了摸還有些不舒服嗓子握緊雙拳。
今天,都是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