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第二百二十七章 決然（下）
莫流宸顫抖的彷彿風中的細柳，眼神中滿是驚懼和恐慌，看着沐清雅的帶着淺笑的臉，只感覺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一般：“沐清雅……你……”
沐清雅轉頭看着她，眼瞼微微垂下，纖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陰影，聲音帶着一絲暗啞：“公主殿下，難道沒有什麼可說的嗎？”
“皇上……啊……我肚子好痛，救救我……救命。”
沐清雅一顫，看向莫流宸的肚子，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清雅！”端木凌煜揚聲道，他知道沐清雅心中並不嗜殺，今天能夠用這樣血腥的手段已經是極限，但是有時候你的仁慈並不能換來相應的感激，他敢保證，剛剛莫流宸就是吃準了她這一點纔敢這樣表現。
沐清雅嘲諷一笑：“我是不喜歡殺人，但是有些事情必須用血才能解決，莫流宸，你肚子裡的孩子快四個月了吧，應該還是一團血肉模糊呢，他一出生必然揹負着恨，與其讓一個乾淨的生命帶着恨活一輩子，不如讓他乾乾淨淨的走！要怪就怪他投錯了胎在，沒有找到一個好母親！”
莫流宸猙獰的瞪大眼睛：“沐清雅，你會有報應的，你一定會有報應的！”
“報應？呵呵！”沐清雅輕笑，笑聲中說不出的嘲諷意味，“王五，這個人就交給你處置了，三天之內，我不想要她的命！”莫流宸，血債血償，這是你該得的！
“是，小姐。”王五眯着細長的眼，滿是興奮的回答。
沐清雅眉心微微皺了皺眉，轉身快步走出地牢，冰冷的空氣衝入肺中讓她不聽的咳嗽，一聲聲帶着壓抑的痛苦。
“清雅，你怎麼樣？”端木凌煜生前扶住她。
“咳咳……我沒事。”
回到莊華宮，沐清雅將沐安之抱到自己的牀上，靜靜的看着他，眼神慢慢的深沉下來。
“清雅，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我讓太醫來給你看看。”
沐清雅愣了一下，纔回過神來：“不用，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沒有什麼問題了。皇上，莫君崚來找過你了？”
“嗯，來送了藥，清雅，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
沐清雅沒有回答，但是端木凌煜卻是從她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回答，從桂嬤嬤說出蠱毒的根源來自滄瀾皇室開始，她就已經決定了。
“皇上，我想自己陪安之一會兒。”
“……好。”端木凌煜慢慢的走出殿門，笑容中滿是一片苦澀，清雅，最終你還是決定要離開玉寒嗎？
樂棋緊了緊眉頭：“見過皇上。”小姐和皇上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在她獨自向上書房找皇上求救的時候，才知道皇上沒有在宮中，而是帶着暗衛去尋解藥，因爲莫流宸告訴他，解藥被她送走了，哪怕是有一點希望，皇上也不想放過，卻沒有想到面臨的竟然是數不清的刺殺，誰也沒有想到三皇子勾結了舊部，在這個時候謀逆。雖然最後拼了重傷將藥拿了回來，但皇上還是晚了，夫人已經被殺害，想來這件事情要成爲皇上和小姐之間難以解開的結了。
“樂棋，照看好清雅。”
“是。”
夜色濃重，端木凌煜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彷彿融進了黑暗一般，樂棋心頭一顫，隱隱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沐清雅三天沒有出莊華宮，只讓人將膳食送進去，一句話都沒有，三天後，沐清雅終於走出了殿門。
端木凌煜站在門口，看着慢慢開啓的大門，微微的笑了笑，心中卻是苦澀瀰漫。
沐清雅懷中抱着沐安之，一身水紅色的撒花煙羅裙，精美的繡着半開的牡丹，灑向身後的長髮被瓊花玉簪盤起來，隱隱的猶如流水一般，三天時間，她的美越發的驚人，由於生病，本來就纖弱的身體越發的纖細，在水紅色衣裙的下顯得膚白賽雪，猶如精心製作的白瓷，每一分每一毫都美得恰到好處，而她本身顯現出來的纖弱爲這種美加上了三分柔弱，猶如墜落人間需要人精心呵護的仙子，帶着勾人心魄的能力。
就連一旁的樂棋都看的呆住：“小姐。”
沐清雅微微的勾起脣角，笑容優雅弧度恰好：“皇上，我要走了。”
端木凌煜眼神一顫：“清雅，你真的決定了嗎？”雖然知道讓她改變主意會很難，但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清雅，我知道你心中的仇恨，也理解那種痛，明明知道不該強迫你留下來，但是真的不能爲了我考慮一下嗎？
沐清雅神色不變，依舊帶着淺淺的笑容，就連歷來清冷的眼眸都染上了淡淡的溫度：“皇上，你不是知道了嗎？”
“清雅，你以前都不叫我皇上的。”
“端木凌煜。”
苦笑一聲，強忍住心中割裂一般的疼痛，端木凌煜輕輕的將沐清雅抱進懷中，想要用力卻又怕傷了她：“清雅，我知道你心中不信任我給你的暗衛，但是不要拒絕，有些時候他們還是有些用處的，另外，我給你準備了很多藥材，你懂得怎麼用。你的身體不好，不要太過爲難自己，滄瀾的環境不比玉寒，那裡惡劣的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清雅，我等你回來，一直等你回來。”一滴滾燙的液體滴落在脖頸處……
沐清雅身體猛地一顫，眼中虛假的溫度慢慢的退卻，伸手緩緩地抱住了不斷叮囑的男人：“端木凌煜，因爲你沒有能力保護我，所以我受了那麼多苦，不得不自己保護自己，我不會再相信你……”
端木凌煜緊了緊手臂：“我會證明給你看，證明我能夠保護你，能夠讓你再次相信。”清雅，是我的無能讓你受了那麼苦，所以，我會千倍百倍的償還！
“我走了。”沐清雅單手推開端木凌煜，抱着沐安之慢慢的向外走，樂棋連忙跟上，恭敬的根本後面。
馬車緩緩地從宮門口遠離，遠遠地停在沐家門口。沐清雅沒有下車，只安靜的看着掛着白色靈幡沐家大門，眼中閃過一絲水光：“孃親，我已經將莫流宸殺了，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原諒我，因爲我還沒有將背後的真正的兇手找出來，孃親，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將蠱毒的根源找出來，然後毀的乾乾淨淨，孃親，你一定不要走得太遠，一定要看着我，看着安之，看着我爲你報仇！”
馬車門口樂棋顫了顫，流下眼淚：小姐，你何必將自己逼到這種地步，夫人，請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小姐啊！
“孃親，我走了。樂棋，走吧。”
“小姐，您不去給夫人上柱香嗎？”
“不用了，母親不會想見我的。”
“小姐……”樂棋還想說什麼，卻在看到門口出來的人影的時候愣住了，老爺……
沐逸之看着馬車，緊緊地咬緊牙關，得知秦月和安之蠱毒發作的時候清雅那樣的失態，現在秦月去世了，她反而平靜了下來，這樣反常的表現讓他滿心的不安：“雅兒？”
沐清雅猛地一顫，抱着沐安之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卻是沒有動身下車：“父親……”
沐逸之心中抽痛：“雅兒，你孃親就在家中，你不下車來送她一程？”
“……孃親不會希望我送她。”沐清雅沉默了半晌，緩緩道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
“爲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雅兒，你孃親怎麼會怪你，你是她最爲疼愛的女兒，她寧願自己死也不希望你傷害自己，你懂嗎？”
“……我明白。”
“明白就下來送你孃親最後一程！”沐逸之聲音嚴厲，這是清雅心中的死結，如果今天不幫她解開，她永遠都不會安寧。
沐清雅微微的顫抖，手指緊緊地抓住坐墊才控制住自己：“父親，我不會送孃親走。”她怎麼會送孃親走，她還要孃親等着她報仇！
“樂棋，走！”
“清雅，你連父親的話都不聽了嗎？”
“樂棋，走！”
“沐清雅！”沐逸之越發的嚴厲。
樂棋不忍的別開臉，狠狠地揮了下手中的馬鞭，馬車快速的向前跑去。
沐逸之站在原地，看着遠離的馬車，一拳狠狠地打在門口的石獅子上，鮮血瞬間滴落下來：雅兒，父親沒用……
馬車來到驛館門口，好一會兒，沐清雅才收斂了情緒，慢慢的一點點將眼淚擦乾淨，抱着沐安之走下馬車。
莫君崚看着緩步走進來的人，輕輕的勾起脣角，沐清雅，你終於來了，呵呵。
莫君崚驚喜：“清雅，你來看我嗎？”
沐清雅輕笑：“嗯，君卿上次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滄瀾的依米花，我很心動呢！”
“真的嗎？清雅願意和我一起去看滄瀾的依米花嗎？”莫君卿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讓自己不至於顫抖的失態，清雅願意和他一起滄瀾了，她願意！
沐清雅將沐安之放到樂棋懷中，從袖袋中拿出一支瑩綠的玉墜看向一旁的莫君崚：“理郡王，我來答應的邀請！”
莫君崚勾脣一笑：“沐小姐是心甘情願跟着我回滄瀾？”
“是，我心甘情願跟着你回滄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