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聞言,有些詫異地望向蘇遠之:“這是爲何?你爲何執意要給兩個孩子辦滿月酒?在這樣的時候?”
蘇遠之眯着眼,淡淡地道:“在懷安之時,阿其那暗中派人過來打探過我的傷,亦是知曉我傷重難愈的消息,只怕在心中已經認定我不會這麼早的醒來,這段時日懷安打探到,南詔國和楚臨沐都派了不少人在渭城打探我的消息。我一直不曾現身,他應當以爲我的傷是難以痊癒了。”
“你是想要藉着兩個孩子的滿月酒出現一下,告訴阿其那與楚臨沐,你已經好了?”昭陽蹙眉。
蘇遠之笑着望了昭陽一眼:“自然不是,恰恰相反。”
蘇遠之將昭陽攬入懷中,聲音愈發溫柔了幾分:“孩子的滿月酒,我是以你的名義發出去的,屆時,你一個人帶着孩子主持這次滿月酒,若是有人問起我的下落,你也什麼都不說,只說是陛下有旨派我去了邊關。”
“而後,滿月酒之後,你便以攝政長公主的身份,入朝參與朝政。”
昭陽目光掃向蘇遠之,見他臉上滿是笑意,心思轉了轉,便有了幾分猜測:“真亦假來假亦真,這個流言蜚語傳出去,楚臨沐和阿其那勢必會心生懷疑,就會在邊關仔細查找你的下落,你自然是不在邊關的。這樣一來,他們就會覺着,定是你重傷尚未甦醒,我這樣說,只是爲了穩定朝中百官的心,讓大家不至再生慌亂。”
昭陽說着,卻又幽幽嘆了口氣:“只是你定然也不會乖乖呆在渭城了,你準備去哪兒?”
蘇遠之嘴角一翹笑了起來:“果然這天底下最瞭解我的人還是夫人你……”
而後,眸中便攸然閃過一道冷光:“這一回,我準備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夫人不妨猜一猜,我準備從哪兒入手?”
昭陽眯着眼望向蘇遠之,腦中快速轉了起來,既然是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便定然是他們絕不會想到的地方。什麼地方,是他們絕不會想到的呢?
“南詔國皇宮?”昭陽猛地瞪大了眼。
昭陽話音一落,蘇遠之便哈哈笑了起來:“果然,夫人最爲了解我了。”
昭陽聽蘇遠之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急忙搖了搖頭:“不行,這太危險了。你傷還沒有養好,我不允許你離開渭城。你是丞相,官居一品,我是攝政長公主,超一品的品階,你必須要聽我的,我不許你去。”
蘇遠之聽昭陽這樣說,卻只是眉眼含笑地望着她,並未表態。
昭陽頓時就急了:“南詔國皇宮是什麼地方?哪是說去就去說走就走的?你勢單力薄去闖人家守衛重重的皇宮,這不是去送死嗎?我知曉你很厲害,可是南詔國本來就邪乎,南詔國的皇宮尤甚,左右我是決不允許你去的。你此前重傷昏迷就將我嚇得夠嗆,你可曾想過,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我們三個孩子怎麼辦?他們還那麼小……”
昭陽眼中是顯而易見地慌亂,蘇遠之定定地望着,這個素來冷靜自持的女子,卻因爲他的一句話着急成這副模樣,讓他如何不動容?
蘇遠之輕嘆了一口氣:“你可知,在陛下御駕親征之後的第一場仗,我們的十萬大軍,輸給了南詔國區區五千人的隊伍。”
昭陽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怎麼會?”
蘇遠之苦笑了一聲:“南詔國的土地不過我楚國的五分之一大小,人口更是稀薄,整個南詔國也不過三十萬人而已。按理說來,這樣的地方,我楚國有數十萬大軍,全然不必畏懼。可是南詔國素來有些邪氣,什麼巫蠱術,召喚術,各種邪術橫行。血隱樓的暗部和信部探得,這一場仗,南詔國死傷不過幾百人,我楚國卻死傷兩三萬人,且死傷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中毒而亡。”
蘇遠之轉過眸子,目光灼灼地望着昭陽:“若是這一仗咱們楚國敗了,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南詔國斷然也不會饒過我們,到那時,我們怎麼辦?我們的三個孩子怎麼辦?”
蘇遠之眸光幽深:“唯有奇兵制勝,成爲絕對的霸主,才能夠保家國永世太平。”
昭陽張了張嘴,卻不知應當該說什麼。半晌,才苦笑了一聲:“若是可以,我寧願自己生在普通人家,無需富貴權勢,只平淡安寧過一生便可。”
蘇遠之伸手握住昭陽的手:“這出生咱們是選不了了,只是平淡安寧,倒是可以自己創造。”
昭陽知曉蘇遠之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便幽幽嘆了口氣,喃喃道:“罷了罷了,我說不過你,你想怎樣便怎樣吧。你且放心,我會好好守好這個家,等你歸來。”
蘇遠之頷首,笑着道:“我也不是立馬就走的,我等着孩子滿月宴辦了之後再走。”
說是等着滿月宴之後走,只是昭陽瞧見蘇遠之請貼上的時間便又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他定下的滿月宴就在三日之後而已……
“這麼倉促?怎麼來得及?”昭陽蹙眉。
蘇遠之嘴角微微翹着:“你無需操心,我一早就讓人安排好了,該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妥帖了。慕楚和慕昭的滿月宴,順便將慕陽的抓週一併辦了。”
昭陽沉默着,本還想着以籌備不及的由頭將事情往後推上幾日,卻不曾想他都已經準備好了,她哪有反駁的餘地。
蘇遠之伸手握住昭陽的手:“此前幾場大戲你都唱得那樣精彩,這一回,又得要看你的了。”
昭陽瞪了蘇遠之一眼,站起身來道:“蘇丞相儘管放心,我自不會讓蘇丞相失望。我今日回了渭城,於情於理都應該去宮中給母后請個安的,就先去了,蘇丞相重傷未愈,好生在家養傷吧。”
說着,便喚了王嬤嬤去準備車馬,又叫了棠梨和墨念侍候她洗漱梳妝,卻是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再給蘇遠之。
蘇遠之低頭悶笑,兔子急了也咬人呢,到底還是惹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