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華嚇得捂住了嘴,強忍着發軟的四肢,往言昭寧身邊去,將她一把抱住,眼淚掉下來:“你怎麼這麼傻呀!這是幹什麼呀!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呀?爹,爹——”
言修也是嚇壞了,怎麼也沒料到一向自私的小女兒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來,言修知道,她是想替他解圍,不想他被譚城和耿氏威脅,這傻孩子就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譚城和耿氏也是愣住了,眼前這血腥的畫面,是耿氏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她只是想讓言修給他們譚家一個交代,並不是真的要言昭寧如何,可誰會想到那孩子的性子怎的變得這樣烈,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居然就做出這樣決絕的事情來。
言昭華抽了自己的帕子給言昭寧擦血,可是怎麼也擦不乾淨,弄得她自己滿身滿手都是血,言昭華無助的抱着言昭寧,看着言修求助,言修走過來,彎下腰,趕忙將言昭寧橫抱而起,對言昭華說道:
“這裡你善後一下,我先帶寧姐兒回去治病。”
言昭華連連點頭:“好,爹你趕緊去,這裡有我在。”
言修最後一次瞪了一眼有些後悔的譚城和耿氏,耿氏被言修的目光嚇得往譚城身後躲了躲,暗自拉扯了一下譚城的衣袖,似乎是想讓譚城去阻止言修,別讓他走,譚城揮開了耿氏的手,眼睜睜的看着言修抱着言昭寧離開。
言昭華緩緩立起,轉過身去看着譚家這對夫婦,冷聲說道:
“我妹妹的事情,我們言家絕不會善罷甘休,今日是非自有公斷,我會親自寫摺子上奏皇后娘娘知曉,倒要看看,今日是你譚家有理,還是我言家有理!”
譚城看着言昭華這個頗有煞氣的小姑娘,只見她大大的雙眼中氤氳着濃烈的狠意,讓譚城不禁心頭一緊,今日之事,他雖然一味抓着言修討說法,那也是因爲他斷定了言修不會因爲這件事情鬧到皇帝面前,若是沒有言昭寧來這麼一出的話,言修的反應肯定沒有這樣大,可如今出了事,言昭寧做的太絕,讓他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若是今天的事情鬧到御前,那麼譚城也不敢保證,皇上到底會偏幫誰,正如言昭華那個小姑娘所說的那樣,自家兒子和言昭寧的事情,當初的確是兒子去皇上面前求來的,當時謝國章答應了給兒子說一個官職,譚家一心想搭上定國公這條船,所以便鋌而走險,用這種方式,將定國公拉攏過來,若是現在鬧到皇帝面前去,的確是說不清楚,爲什麼那樣深愛的小兩口,成親不過三日,就鬧得這步慘烈的境地。
所以,譚城只是想讓言修爲這件事情給個說法,可以是道歉,可以是補償,但卻不想他孤注一擲鬧到御前去。
耿氏也有點後悔,她見言昭華說的這樣堅決,還揚言要找皇后說理,這纔想起來,眼前這個小姑娘不是普通的大家閨秀,而是皇上親封的昭華縣主,她有名位有封地食邑,的確有獨自上書的權利,要真給她告上去,自己可怎麼在皇后娘娘面前解釋清楚,兒子和剛進門三天的兒媳鬧出這樣的大事呢。
想要上前緩和一下,可是在看見言昭華那決絕的目光時,耿氏又退縮了。
“寧姐兒既然被我們接回去了,那她的嫁妝和財產我會派人在這裡和你們清點,譚家看不上我家寧姐兒,說實在的,我言家還看不上你們譚家呢,早早的劃清界限,從今往後再無來往纔好。”言昭華不再與他們廢話,對身後伺候的堰伯說道:“你帶人留下清點三小姐的一應物件,務必覈對清楚,別讓某些卑鄙小人鑽了空子,佔了便宜纔是。”
堰伯低頭領命,言昭華拎起裙襬就走,不給耿氏任何辯解的機會。
堰伯帶着人來,要耿氏交出言昭寧的嫁妝單子以便覈對,耿氏手忙腳亂,後悔莫及。
言昭華低頭看着自己手心裡的血跡,也是擔心言昭寧的傷勢,看那傷口的深度,這輩子只怕都消除不掉了,她是真的不想過了,但凡還有一點留戀,她不會做的那樣絕。
言昭華原本是想趁機對譚家提出,讓他們給言昭寧寫休書,從此一刀兩斷,可是又覺得這件事情應該等當面問過寧姐兒之後再做決定,反正只要寧姐兒自己不想和他們過了,那麼她自有法子讓譚家寫休書,一切還要看寧姐兒的意思。
染香等在馬車邊上,看見言昭華趕忙迎了上來,見她滿身是血,擔憂的問道:“大小姐,你沒受傷吧。”
言昭華搖搖頭:“沒有,是寧姐兒的血。”
染香這才放心,扶着言昭華上馬車,說道:“侯爺剛纔抱着三小姐,由護衛們送回去了,堰伯呢?堰伯不和大小姐一起回去嗎?”
言昭華上了馬車之後,靠在車壁上,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回道:“堰伯我讓他留下來覈對賬目了,我們先回去吧,不用等他了。”
“是,我給小姐擰毛巾擦手。”
染香也上了馬車之後,車伕才驅動馬車,往長寧候府趕去。
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時候,言昭華剛剛把手上的血漬擦乾淨,馬車就猛地停住了,車伕慌亂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你們,你們什麼人?”
一聲劍鞘出動的聲音,車伕慘叫一聲:“有刺客,染香快帶小姐跑。”
染香掀開車簾,一把劍就刺了進來,刺入了她的肩頭,染香往馬車外直直倒下,言昭華嚇的花容失色,鑽出馬車就要去看染香的情況,可她剛一出去,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一把利劍,她僵着身體一動不動,看着眼前大概十幾個黑衣蒙面人,爲首那人用劍指着自己,沉聲說道:
“言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顯然是衝着言昭華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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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修回到家中,找來大夫替言昭寧醫治,他負手在房外等候,正心焦之際,門房老劉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急忙忙喊道:
“侯爺,侯爺不好了!侯爺不好了!”
言修正心煩,聽見老劉的聲音就更煩了,擡腳就踹了他一腳,老劉從地上爬起來,不顧疼痛對言修說道:
“老爺,送大小姐的車伕馬良揹着染香回來,兩人身上全是血,說是大小姐的馬車遇到了刺客,大小姐被人劫走了。”
“什麼!”
言修怒不可遏:“堰伯呢?護衛呢?怎麼讓大小姐一個人走?”
“回侯爺,馬良說他聽見大小姐和染香說,堰伯和其他人留在譚家清點三小姐的物件兒,他們沒有想到會有刺客啊。已經派人帶馬良和染香去醫治了,兩人受了很重的傷,不知道大小姐……”
言修抱着頭,簡直頭疼欲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是誰下的手,到底是誰!
正在他心慌意亂的時候,府裡的護衛總領王傳走過來,對言修冷靜道:“侯爺當務之急是派人去找大小姐啊。您還猶豫什麼?屬下這便去通知世子知道。”
言修被一提醒,也稍微清醒過來,連連踱步:“是,是,快,快派人去找!務必要把大小姐平安帶回來!裴宣那裡暫時不用通知,他就是來了,也幫不上忙,你們快去找,快去找啊!”
王傳抱拳領命下去,言修便焦急的在院子裡踱步,言瑞謙從外面回來,聽聞了府裡發生了兩件大事,也不回去換衣服,就趕了過來,正好看見王傳帶着府裡的守衛出門去,言瑞謙知道大姐被人劫持了,想了想後,決定跟王傳他們一起去找,言修看見了,也沒阻止,他現在已經亂的不行,心情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怎麼都平復不下來。
小女兒剛受了那麼重的傷,也不知怎樣,大女兒又在半路上被人劫持,失蹤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可怎麼跟死去的謝薇交代,左思右想,言修還是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也該出去搜尋一番纔是,老是在家裡等消息也不是個事兒。
喚出了正在替言昭寧診治的一個大夫,跟他交代務必要盡心之後,便也去了門房,套了馬往事發地點趕去。
言昭華被塞入了馬車,馬車行駛出城,一路奔跑到了一片山林之中,言昭華被他們驅趕着下了馬車,從樹林入口進去,走到了一處被竹子包圍的竹苑裡頭,言昭華緊張不已,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四周看了看,實在想不通到底是誰要綁架她,要是仇殺的話,完全可以當街把她殺了,何必費這麼大功夫呢。
心裡正納悶之際,就聽見竹苑裡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言大小姐,咱們別來無恙啊。”
言昭華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龔如泉從竹苑裡走了出來,臉上掛着怪笑,目光猥瑣的在言昭華身上不住打量。
見是他,言昭華心中一凜,故作鎮定道:“原來是你,怎麼,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嗎?綁架我什麼後果,你不記得了?”
龔如泉來到言昭華身旁,一擺手,那些黑衣人便往旁邊退去,他負手圍着言昭華打轉,從臉蛋到身材,越看越滿意,似笑非笑道:“不是我要綁架你,是我爹要看看你,他要看看他的寶貝兒子挑中的兒媳婦長什麼樣子。言大小姐何必生氣呢?儘管你越生氣,就越好看。”
言昭華蹙眉,將龔如泉的言語調戲放在一邊,腦中只回想他話語中所提到的‘爹’,龔如泉的爹是……王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