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皇宮門前停穩之後,與上官燁依偎在一起的玉辭心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已經到了。
“公主殿下,咱們到了。王上和百官們正在宮門口迎接您的歸來呢!”司馬麒的聲音適時的在車外響起,她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忽然又緊張了起來,抓着上官燁的手不自覺的用上了力。
“上官燁,我......”玉辭心揚起頭,臉上帶着些許不知所措的看着上官燁。
“放輕鬆一些,你只不過是來見見你爹的,不必那麼緊張。”上官燁知道她心裡的不平靜,連忙拍着她的後背溫聲詢問道:“要不,我先下去看看,然後你再下來?”
“嗯。”玉辭心輕咬着下嘴脣,稍作遲疑後點了點頭。
輕嘆了一口氣,上官燁揉了揉她的秀髮,先是吩咐紫芽和清瑤姑姑二人下了馬車,然後再自己起身掀開車簾,走出了馬車。
他並沒有急着跳下馬車,而是擡頭看了看宮門口站着等候的那一羣人,他一眼就鎖定住了那個站在人羣最前沿的身着玄黑色金龍紋錦袍的中年男子,看着他一臉期待的神情,他淡笑着衝他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才輕飄飄的跳下馬車,回過頭將手朝馬車內伸去。
“心兒,來。”半掀着的車簾後,上官燁伸出去的左手上很快搭上了一隻膚色蔥白的纖纖玉手,緊接着一道淺紫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在宮門口等候着的所有人的眼中。
被上官燁牽下馬車後,玉辭心還沒來得及看向伏央那羣人的時候,她就聽到了一聲淺淺的帶着深情的呼喚,讓她的心頓時像被什麼揪住了似的,讓她倍感心疼。
她循着聲音望去,就看到了站在人羣中央的那個穿着玄黑色金龍紋錦袍的中年男子,只見他眼神癡迷而深情的望着她,但是眼中的焦距卻並不在她的身上,而是透過了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蕙兒,蕙兒......”他的嘴裡也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一個人的名字,就是這個名字,讓玉辭心聽起來心中泛疼。
玉辭心擡手捂了捂胸口,好一會兒纔將心中的疼痛感順了下去。然後她握緊了上官燁的手,由他帶着走到了那個一直喊着她孃親名字的人的面前,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反覆了好幾次纔開口道:“您就是孃親一直深愛着的那個男人,我的親生父親,伏央嗎?”
伏央聽到玉辭心的聲音,眼中的焦距逐漸匯攏,凝視着她的臉看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才顫抖着伸出雙手,想抱抱眼前這個長相酷似林靜蕙的女兒。可是隨後他卻頓住了動作,轉而含着淚點了點頭,回答道:“心兒,我的女兒,二十年了,父皇終於找到你了。”
伏央的這句話讓玉辭心聽得淚意翻涌,她吸了吸鼻子,眼淚就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爹爹......”
她沒有順着伏央的話叫他一聲“父皇”,而是直接脫口而出叫了他一聲“爹爹”,將伏央叫的心頭泛酸,眼眶中包裹着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滾落下來。
“誒!我的乖女兒。”伏央應了一聲,停在半空中的雙手不再猶豫,一把將玉辭心抱進了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埋頭在她的頸間嗚咽起來。
他嗚咽的聲音很低,低到只能玉辭心自己才能聽得見,哪怕是站在她身後幾步之遙的上官燁身具內力,聽力極好也沒能聽得出來。
玉辭心知道,眼前這個緊緊抱着自己的男人此時的嗚咽聲有一半是因爲第一次見到自己,喜極而泣。另一半則是透過自己,想起了他那在二十年前就逝去的髮妻,爲沒能在她逝世找到她,見到她最後一面而後悔和悲痛。
宮門口站着的那些神語國官員們在看到玉辭心那張熟悉的臉的時候,就確認了她是他們的王后娘娘林靜蕙的女兒,他們神語國唯一的公主殿下。
這一點,他們懷都不用懷疑,因爲當年林靜蕙失蹤的時候,正好被皇宮裡的御醫診出了懷有身孕。再看着玉辭心如今的年紀,也不過二十歲左右。再聯想到當年他們神語國帝后兩人間的恩愛,說玉辭心不是他們的女兒,不是這神語國的公主殿下,有人會信麼?
大臣們看着這對久違了二十年的父女相擁的一幕,暗自抹了抹眼角的溼潤,齊聲恭賀道:“恭喜王上尋得公主殿下,恭迎公主殿下回宮。”
聽着大臣們恭賀的話,伏央的嗚咽聲很快就止住了,他用衣袖暗暗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的痕跡,然後鬆開了玉辭心,笑着對她道:“心兒,來,此處風大,咱們有什麼事進宮裡再說。”
而後,他看着那些躬身恭賀他尋回愛女的大臣們,揮了揮手道:“你們平身吧。今日是朕與女兒相認的好日子,所以爲了慶賀朕的女兒歸來,今晚會在宮中設宴,爲朕的女兒接風洗塵,諸位愛卿到時候一起來吧。”
說完後,伏央沒再去看那些大臣們,轉頭握住了玉辭心的手,牽着她一步一步朝宮內走去。
皇宮內,朝鳳殿中,伏央拉着玉辭心在殿內的幾方凳子上坐下,着人送來了幾樣糕點和茶水後,環視了一眼這個他命人每天都打掃着,卻維持了二十年一成不變的宮殿,帶着無限的懷念和思戀的對玉辭心道:“心兒,這便是當年你的孃親嫁給我後一直住着的宮殿,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一景一物我都未曾讓人改動過,一切都還保持着二十年前你孃親還在時候的模樣。一如她從未離開過我,從未離開過皇宮那般......”
“爹爹......”玉辭心輕喚了他一聲,輕咬了兩下嘴脣後道:“孃親她已經......”
“我知道,從國師的口中得知了你的存在後,我就已經猜到了。只是我沒想到當年她離開前說的拼死也要將你生下來的這句話真的應驗了,她......”伏央說着,眼睛忽然紅了,紅着紅着,眼淚就又涌了出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看來,她的孃親就是她爹爹心裡的那個“傷心處”,她的生與死牽動着他的喜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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