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匆匆往後院跑。
到了後院本想直奔上樓,卻被翠竹和幼梅攔住了。
“沒看到天已經黑了嗎?還冒冒失失往樓上衝?”翠竹嗔道。
小二也是一時急忘了,忙道歉,而後道:“勞煩兩位姑娘報一聲主子,就說西北的秦大將軍夫人和表小姐來了。”
這時,香兒和水仙也聞訊出來了,香兒道:“小哥兒稍等,我這就上樓通報一聲。”
說着,直接便轉上了樓,而翠竹和幼梅以及水仙三人,則留在樓下等。入夜後沒有特別的事和吩咐,她們是不會上樓去的,而且……
水仙擰眉,問那小二:“你剛說……西北那些表小姐也來了?”
“沒都來,只來了四個。”小二答道。
翠竹和幼梅面色微妙的看向水仙,水仙卻搖搖頭,示意她們不要胡想。
夫人好歹是三品右侍郎的嫡長女,西北那邊應該不至於這麼猖狂!再說,如果西北那邊真有那個心,直接給個正妻豈不更好?何必等正妻位定之後?再者,年後宮裡就要選秀了……
再說香兒,還沒上到二樓,便見軒轅徹從樓上下來了,懸掛兩邊供以照明的燈籠散發出氤氳的光芒,映在他那一身珠光寶氣上又折射出令人眩目的光暈,卻完美的隱匿了他的表情。
看不清,卻能感覺得出來與往日不同,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太濃重,讓人本能就不敢多看的低下頭去……
香兒停住側身讓出路來,報道:“三爺……”
“我知道了。”
輕輕的聲音,淡若晨起的薄霧,美輪美奐中悄然浸着一股輕淺卻能攻人不備的冰涼:“去服侍卉兒一起出來吧。”
好一會兒,香兒纔回過神來,軒轅徹早已下了樓去,而她卻纔遲遲的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香兒面色一陣微妙,匆匆扭頭上了樓,敲門進房,蘇靜卉已經自己梳好了頭,髮型雖簡單,卻不失利落大方,落落中便透出淡淡的雅緻,陪着她那股溫婉恬靜,無疑是畫龍點睛一般,更讓人看着就覺心寧意境……
即便到了今時今日,香兒也還是鬧不明白蘇靜卉爲何一夜之間變成了如今這樣,但她不想深究,她覺得這樣的蘇靜卉很好,她願意侍候這樣的蘇靜卉,爲這樣的蘇靜卉賣命,哪怕哪一天有人說,這蘇靜卉其實是從地獄來的索命惡鬼,她也無所謂!
香兒迅速走近蘇靜卉,爲她打開一個個裝滿珠釵的寶盒:“夫人準備戴什麼?”
蘇靜卉卻沒頭沒腦的問:“瞧見三爺的臉色沒?”
香兒怔了一怔,低頭應道:“回夫人,沒瞧見,奴婢不敢瞧。”
蘇靜卉卻勾脣笑了:“好歹是三品侍郎府的嫡小姐,堂堂恭親王府三夫人……總不能失了應有的身份不是?”
——分——
滿地王侯公爵的京城,三品工部右侍郎實在不大,但,大明國唯一親王的兒媳婦之一,又光那個夫姓就足以讓地位瞬即拔高,哪怕,這夫是庶出……
聽聞步聲,軒轅徹便知是蘇靜卉來了,扭頭看去,正好瞧見綢簾撥開,蘇靜卉緩緩步出。
當初匆忙搬來醉仙樓,她只帶了四個丫鬟,這時候也就只是四個丫鬟跟着她,可她踏進這前廳的那一瞬,卻依舊給人一種氣派感!
人還是那個人,端的也是那份溫婉恬靜靜若止水,不同的,不過是那精緻的小臉上薄施了粉黛,發中珠釵多別了兩支,額上佩了寶石額飾,雙耳掛了珍珠墜,凝脂玉般的細頸皓腕恰到好處戴了銀環珠串,穿的也不是平日閒散屋裡時那些輕便素雅的襖裙,而是色澤豔亮的皮襖……
大晚上這般貴氣的出場,似乎有些誇張,但與軒轅徹那身珠光寶氣卻是相得益彰,配到極點!
想起“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話,軒轅徹冷不丁就笑了,仔細再看,就連那四個丫鬟都重新梳了利落的髮型,換了乾淨無褶皺的衣裙的……
“大舅母,給您引見一下。”
軒轅徹邊說着,邊起身要往蘇靜卉去,卻半路殺出兩半大不小的活潑姑娘:“這位便是表嫂吧,總算是見着了……”
說着,就大步搶了軒轅徹的道兒,準備迎向蘇靜卉,卻被軒轅徹一手一個拎着後領拽了回去:“邊去,那是我媳婦兒,是你們能搶的麼?”
說話間,已幾個大步一溜煙到了蘇靜卉跟前,生怕那兩姑娘追上來搶似地,逗得衆人忍俊不禁就呵呵直笑,氣氛融洽而不顯壓抑,然……
越是如此,就越讓低眉斂眸的香兒覺得詭異。
倘若她剛纔後面小樓裡沒遇上軒轅徹,沒與軒轅徹擦身而過,她也不會覺得當下這融洽的氣氛哪裡不對,可事實上是,她遇上了軒轅徹,還跟他擦身而過了,那股冰涼至今記憶猶新想起就覺毛骨悚然,半點不是要迎親暱親人,卻轉身就這般……
如此想着,也不礙那兩活潑姑娘嗔道不滿,和,軒轅徹旁若無人的牽上蘇靜卉的小手,將她引向秦大將軍夫人。
“卉兒,這位是秦大將軍夫人……”
軒轅徹那略顯頑皮的介紹,頓時換來秦大將軍夫人嗔怪的一眼,沒好氣中又透着幾分顯而易見的寵溺,對蘇靜卉道:“莫聽他貧嘴,什麼秦大將軍夫人,直接叫大舅母就行。”
趁着說話間,又就近打量了一番蘇靜卉,暗暗驚詫之餘是情不自禁的驚歎,而驚歎之後……
慈祥的雙眸深處明光幽芒閃爍不定,但又迅速消隱,最終只剩滿面和藹可親。
面對秦大將軍夫人的嗔怪,軒轅徹只是勾脣咧嘴大頑童似的一笑,又神氣的給她介紹起蘇靜卉:“大舅母,這便是卉兒,我那剛過門的媳婦兒,怎麼樣,美吧~”
蘇靜卉趁着短暫的空隙給秦大將軍夫人福身行禮:“大舅母。”
“好好好。”
秦大將軍夫人笑着伸手攙了蘇靜卉一把,並手快的接過身後媽媽遞來的錦盒,塞進蘇靜卉手裡:“上次你們大婚我倒是也來了,只是忽然有旁的急事匆匆又連夜走了,就沒來得及見上一面,今兒是我們頭一回正式見,卻又是大晚上……”
蘇靜卉靜靜聽着,也未刻意去打量這位秦大將軍夫人。
雖說看人看眼,可這人的聲音,也是人內在精神的外在表現,有輕濁之分,又緩急不同,聲主“張”,音主“斂”,細加分辨,一樣能斷出其喜怒哀樂虛實做派,而這位秦大將軍夫人……
呵~,單看香兒先前所訴和眼前的軒轅徹這前後反差,就足以證明她是個不得輕慢但又不能真待的人物,而知道這些也就夠了,自是不必再多去細加打量惹她起疑生防!
秦大將軍夫人兀自繼續說道:“西北那邊是塊荒涼地,找來找去也就河裡還有那麼幾塊石頭能拿得出手,你莫要嫌棄了。”
“卉兒,大舅母的話你聽聽就好,莫當了真去。”
軒轅徹笑着拿走才進蘇靜卉手裡的錦盒,打開蓋子將裡面由特級羊脂白玉精雕而成的手鐲亮給她看:“別看這玩意兒小,可是有價無市價值連城。”
蘇靜卉看了看一眼,不見驚豔貪色也未失禮,繼而給秦大將軍夫人欠身道謝:“謝大舅母賞。”
秦大將軍夫人笑得一臉滿意色的直點頭,隨後便給蘇靜卉介紹起幾個秦家小姐來。
“這碧珍和盼蝶跟你一般大,才滿十五,都正說着京城這邊的親,趁着這趟來給太后賀壽,就一塊兒帶來了,也好讓對方瞧瞧……”
說話間,那秦碧珍和秦盼蝶也一起給蘇靜卉福身見禮,不失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禮,又出身將門的關係,比尋常的大家閨秀多了幾分利落幹練,模樣也都俊俏得很。
而秦大將軍夫人介紹起那兩個活潑的時,就明顯多了抹哭笑不得的無奈:“這兩是硬賴着跟來的,一個叫小曼,一個叫小珊,小曼大些快十五了,小珊稍小差不多十四,都是沒規矩讓人操心的丫頭……”
話才落音,秦小曼和秦小珊就爭相撒嬌起來了。
“大伯母,您說小珊就算了,幹嘛連小曼也算上,小曼哪兒沒規矩哪兒讓人操心了!”秦小曼說話間,就抱着秦大將軍夫人的手搖來搖去,倒是俏皮可愛得很。
“小珊不服,小珊可乖了,大伯母瞎說。”秦小珊乾脆趴在秦大將軍夫人腿上亂蹭賣萌。
“這還叫有規矩呢?沒瞧見你們堂姐剛剛怎麼做的?都給你們表嫂見禮了沒?”秦大將軍夫人沒好氣的一手撥開一個:“也不怕你們表嫂見笑。”
秦小曼和秦小珊倒也沒有繼續貼上去,而是順勢一倒,就擠去了蘇靜卉身邊,秦小曼還生生把軒轅徹撞開到一邊去,神氣的甩了軒轅徹一眼後,才一臉討好的摟着蘇靜卉的手臂道:“表嫂,你不會笑話我們的對不對?”
蘇靜卉淺淺回以一笑,並未說什麼,也沒來得及說什麼,自來熟親暱挽着她另一邊的秦小珊就甜甜的說話了:“表嫂,你好美哦,小珊今晚要跟你睡!”
秦小曼立即也道:“我也要我也要!”
身後水仙等人只覺雞皮疙瘩直冒,更心中不爽兩人那份自來熟。
“邊去邊去,幹嘛一來就跟我搶媳婦兒。”軒轅徹沒好氣的一手一個後領,強行扯走:“還張嘴就要跟我媳婦兒睡,臊不臊臉……”
“臊臉什麼臊臉,我們這是要跟表嫂睡,又不是跟你睡。”
秦小曼被扯開又黏回蘇靜卉,比起剛剛更死死的抱住蘇靜卉的手,明擺着一副“要想扯開我就連你媳婦兒手一塊兒扯斷”,笑嘻嘻道:“再說了,你這兒是酒樓又不是客棧,房間沒幾個吧,我們跟表嫂擠一擠,還省了房間。”
“就是就是。”
秦小珊也笑嘻嘻要再度貼上去,卻被軒轅徹乾脆落指定了身,看也不看就撥邊去,要不是秦盼蝶手疾眼快接住,秦小珊就得摔地上去。
“越大越沒規矩。”
軒轅徹哼了句,就豎着那隻剛定了秦小珊的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小曼:“那麼喜歡笑,乾脆小爺讓你笑個三天三夜別停怎麼樣?”
“額咳……”
秦小曼看了看他那根手指,又看了看他那一臉略顯陰森的笑,當即識時務的撒手鬆了蘇靜卉,還繞着走躲秦大將軍夫人背後去,嘴上卻依舊欠抽的來一句:“有道是君子動口不動手,表哥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跟小姑娘動手你好意思麼你?”
軒轅徹卻是撇嘴回道:“少來,正經小姑娘會跟人搶媳婦兒麼?”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吧,別嚇了卉兒。”秦大將軍夫人一人嗔怪了一眼後,歉意的對蘇靜卉道:“一個個都是平日裡被寵壞的,又跟徹兒熟悉鬧慣了,纔會這般沒大沒小,你莫見怪了。”
蘇靜卉淺淺一笑:“兩位表妹都正是最天真浪漫的年紀,活潑些理所當然。”
“大伯母,聽到沒,我們這叫天真浪漫活潑可愛,什麼沒規沒距沒大沒小。”秦小曼當即賣乖起來。
秦大將軍夫人頓時好笑又好氣,直接伸了一指戳上她眉心:“那是你表嫂會說話,也不好直說了你們的不是,你還得意上了……”
又一番氣氛融好的笑說了幾句,秦小珊便嚷嚷起餓來了。
“表哥,我要吃你做的紅燒鮑魚。”秦小曼說着就又親暱的蹭了過來,不過這一回蹭的不是蘇靜卉而是軒轅徹,那一臉的純真無邪,活像個還不懂事的任性孩子,純粹任性而已。
“我要吃滑蛋羹。”
秦小珊則不甘示弱的擠了另一邊,自然而然便將蘇靜卉擠到了一邊去。
水仙在後邊看得眉毛都快倒着豎起來了,暗道這兩秦家表小姐太不要臉,竟然當着蘇靜卉的面就粘上了軒轅徹,可蘇靜卉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害她也不敢輕舉妄動,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消。
而,此時又豈止水仙一個人注意着蘇靜卉?最明顯的,秦大將軍夫人再怎麼也好歹是個大將軍夫人,哪能一點禮數都不懂?又身爲長輩,卻每每只是末了才補兩句……
蘇靜卉只覺好笑,還真沒準備放心上。
有母雞看護的小雞纔會肆無忌憚橫衝直撞,可,母雞記掛着那份責任,也到底不會更不敢讓這些小雞真的肆無忌憚橫衝直撞,而沒有母雞看護着的小雞,又脆弱得不必上刀也能輕易置於死地……
既然人家比她緊張謹慎那條底線,她又何必再浪費精力去操那個心?當然,如果她們敢公然越界,就別怪她端着名正言順手下不留情!
可,蘇靜卉這邊淡定自若,卻是讓許多人心裡嘀咕不止了,尤其軒轅徹,簡直鬱悶得胸口堵得慌。她好歹擰個眉拉下臉,表現一點點不滿行不行?
不管是蘇靜卉那份泰然淡定,還是軒轅徹那份鬱悶無奈,都全數落了秦大將軍夫人眼裡,卻不動聲色的開口嗔秦小曼二人道:“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像孩子似地拽着徹兒又拉又扯,還想不想找婆家了?快鬆手回來。”
可,這話卻已經說得太遲了,秦小曼二人忽的就哈哈大笑起來。
“啊哈哈哈……表哈哈哈……表哥哈哈哈……饒哈哈哈……”
“哈哈哈……快……哈哈哈快幫我們解穴啦哈哈哈哈……”
兩人竟是不知何時被軒轅徹點了笑穴,不想笑卻忍不住,笑得那叫一個痛苦的,都猙獰了小臉。
軒轅徹卻當沒聽到,忙着拂去袖子上被來那個人扯起的褶皺,還對秦大將軍夫人道:“我這就去做幾樣大舅母愛吃的小菜。”
說着,轉身攬上蘇靜卉的腰往後邊走:“卉兒我也帶去打下手哈,大舅母您先吃些糕點茶水墊墊肚子。”
“哈哈哈表……表哥哈哈哈……等哈哈哈……等等……”
秦小曼和秦小珊想追上去,卻忽然動不了了,動不了就算了,笑卻還停不下來,哈哈笑到飆淚。
秦大將軍夫人若無其事的端了茶,甚至沒說軒轅徹就這麼把蘇靜卉帶走而撇着她一行人不管……
——分——
說是讓蘇靜卉幫忙打下手,但其實蘇靜卉又能幫打什麼下手,從洗切到燒火,沒有小二也有四個丫鬟,哪用得着她親自動手,再加上……
她兩世爲人還真沒幹過這些活,靠着偶爾涉獵的書本內容倒是也能說個一套套的,可做,呵呵,還是自覺的放過廚房吧~
趁着四個丫鬟也被指使去準備食材的功夫,軒轅徹拉着蘇靜卉先在廚房外說會兒話。
藉着燈籠的微弱光芒,軒轅徹又把蘇靜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就不禁咧着嘴笑了起來:“卉兒這一身……可是爲我穿的?”
“是。”蘇靜卉點頭。
這答案軒轅徹很滿意,又不禁又誇了句:“真好看。”
蘇靜卉繼續微點頭:“理應好看。”
“噗哧~”軒轅徹忍俊不禁的笑刮她鼻樑:“你還真就一點不謙虛了。”
蘇靜卉淺笑:“妾身以爲,過分謙虛是虛僞。”
“哈哈哈……”
軒轅徹大笑了會兒,拉她入懷抱着,本想下顎順勢墊上她頭頂,卻纔覺她今兒多別了珠釵實在礙事,可又不好這會兒抽了扔掉,只好彎低些靠她肩膀去:“我去西北的時候才五歲,雖然住了三年,偶爾也會去住陣子,可真待的時間不長……”
“相公是想說,跟那幾位表妹沒什麼嗎?”蘇靜卉問。
“卉兒……”軒轅徹呻吟:“你既然明白是這個意思,何必還要說出來糗我?直接說不在意不行麼?”
“妾身在意啊~”
蘇靜卉這話出口,倒是讓軒轅徹怔住了,跟着就倏地站直身,低眉間便擡手勾起了她的小臉,看到的卻依舊是一臉的平靜如水……
嘴角不禁直抽抽:“你就這麼在意的?”
蘇靜卉卻來了句:“香兒,拿些生薑水出來。”
生薑水抹眼角瞬即淚流滿面,他教的。
軒轅徹頓時囧了,更囧的是,香兒竟然還真就端着生薑水出來了。
“邊去邊去,有你什麼事,沒瞧見我們正打情罵俏嗎?”軒轅徹一邊趕香兒回廚房,一邊抱緊蘇靜卉。
瞧見蘇靜卉也笑彎着眉眼擺擺手,香兒才端着那碗生薑水縮了回去,可她才縮回去了,水仙跟着就又出來煞風景了,說話語氣也嗆人:“我說三爺,菜都處理好了,您看您是不是該動手了?要不然您那幾位表妹餓壞了怎麼辦!”
軒轅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告狀道:“卉兒,我們家刁奴欺主啊,把她賣了吧。”
若是以前,水仙還會因爲他這話而心顫顫,可在她舉着掃把追蘇葉氏,又不敬林雲心還跟綠衣幹了一架後,膽子是更加狂漲膘的肥,半點不怕。倒也沒回軒轅徹那話,可鼻孔還是表達不削的哼了兩聲。
蘇靜卉知道軒轅徹也不會真跟水仙計較,水仙也不是在人前放肆,也就放任的由着他們時不時的鬥氣鬥嘴了。她更相信膽子不是天生的而是練出來的,而她們將來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麼事什麼人,所以,趁早放任幾個丫頭好好練膽子也是好的……
笑着推開軒轅徹:“做菜妾身還真不會,不過妾身會一旁看着仔細學起來。”
換言之,就是趕緊進廚房去忙吧對吧……
軒轅徹哭笑不得,卻也沒有點破,而是長臂一撈又把她捲回懷裡帶向廚房:“那就走吧。”
——分——
大冷的天,菜自是要趁熱吃,一道道做好一道道上,等軒轅徹忙完,和蘇靜卉從廚房移上雅間,秦大將軍夫人和秦盼蝶及秦碧珍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而秦小曼和秦小珊倒是能動了也一起上了雅間,卻沒能止住笑,不過被封了聲,趴那兒無聲的大笑得淚流滿面,壓根半口沒吃……
秦大將軍夫人見軒轅徹和蘇靜卉來了,這才放下碗筷,對軒轅徹道:“趕緊給那兩丫頭解了穴吧,我們都跟着受折磨了。”
這話,倒也像是在跟蘇靜卉解釋,不是她當大伯母的狠心不讓兩丫頭吃飯,而是她的人裡沒人有本事解了軒轅徹下的手,可,瞧着秦小曼姐妹兩癲癇發作似地在那兒抖,還能泰然自若的吃下飯還叫不狠心?還是說……
又是在變相的給她下馬威,告訴她,她這大舅母也不是吃素的!
不管是怎樣,蘇靜卉都乾脆當沒瞧見,而軒轅徹則應了秦大將軍夫人,給秦小曼和秦小珊二人解了笑穴。
姐妹兩這才停了笑,可也笑得精疲力盡胃抽疼了,就是一肚子想罵軒轅徹的話也沒勁兒噴出來,滿桌山珍海味也沒胃口吃下去,雙雙軟趴趴的趴那兒一動不動,氣若游絲的喘着……
“放心吧,誰沒年輕過,哪是那般不知情趣的,明知道你們小夫妻剛成婚不久,這地兒又小得塞也塞不下這麼多人,還硬要擠進來……”
秦大將軍夫人笑眯眯的拉着蘇靜卉的手道:“我們早包了福來客棧,一會兒就去那邊住,不過倒真是想徹兒親手燒的飯菜了,就來蹭吃蹭喝一頓。”
蘇靜卉笑,若是剛纔秦小曼二人瞎鬧的時候自己說了什麼,這會兒指定要沒臉吧,不過,她可什麼都沒說!
輕聲軟語道:“其實大舅母和幾位表妹住這兒還是住得下的……”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你就別跟我客套了,再說了,沒瞧見徹兒那臉啊?就是你樂意讓我們住下,徹兒也不願意啊。”秦大將軍夫人呵呵笑道:“與其讓他想出什麼餿主意變相趕我們出門,還不如我們自己識趣的離開。”
軒轅徹嘿嘿笑了兩聲,不但不否認,還默認了。
“瞧瞧,被我說着了吧。”
秦大將軍夫人嗔怪的瞪了一眼過去,卻多半顯的是溺愛,又坐了會兒閒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軒轅徹攜蘇靜卉送一行出門,還親自攙了秦大將軍夫人上的馬車,軒轅徹還邀請:“反正在外邊吃也是吃,在我這兒吃也是吃,福來客棧離着這兒也不遠,大舅母留京城這些時日就帶着幾位表妹到醉仙樓這邊來吃吧。”
“你這撲錢眼兒的,其實是想說,讓別人賺也是賺,讓你賺也是賺,何必肥水流了外人田吧。”
秦大將軍夫人沒好氣的嗔了一句,也大方笑道:“行,留京城這段日子就在你這兒吃了。”
十二月嚴寒,就是軒轅徹夫妻兩不嫌站着累,秦大將軍夫人也到底五十多歲的人了,哪經得住凍,自是不多說的便早早啓程去了福來客棧。
目送一行走遠,軒轅徹才牽着蘇靜卉回了醉仙樓後院。
路上,軒轅徹解釋道:“就算我不請大舅母來醉仙樓吃飯,她們也還是回來的。”
而與其讓她們來殺個措手不及,還不如直接就請她們來,還顯得他孝順了,當然,這也是他親口表達了與秦家之間的關係實際上很微妙,只不過是側面說的,還說得相當隱晦……
蘇靜卉柔柔淺笑:“妾身明白。”
軒轅徹側眸看着她,神色略顯古怪,似乎拿不準她究竟聽懂沒聽懂,而後,自個兒鬱悶上的擡手攬住她的肩,有一下沒一下的揉着她的頭。
蘇靜卉擰了眉:“相公這樣,妾身不好走路。”
古裝本就不輕便,再加上貴氣盛裝一打扮就更礙手礙腳了,他還這麼卷着她……直接讓她“不良與行”了!
軒轅徹忍俊不禁的笑了兩聲,直接彎身將她抱起扛在肩,昂首闊步就把香兒等人甩了個老遠。
等香兒四個丫鬟進院時,軒轅徹卻是已經把蘇靜卉壓牀上身下了。
長指勾着她的下頜,輕抹着她嫣紅的小嘴兒:“喲~,還真是抹了胭脂的……”
琥珀色的桃花眼一挑,帶着幾分邪魅幾分挑逗對上蘇靜卉的眸:“爺不是說過麼,不許再抹胭脂水粉,尤其在爺以外的人面前。”
蘇靜卉卻彎着眉笑道:“妾身記得,相公還說過妾身可以選擇性……”
“不許頂嘴。”
軒轅徹說着,低頭狠狠親了她一口。
蘇靜卉抿脣,當真乖巧認罰的不說話了,卻半點沒讓軒轅徹有成就感,還莫名其妙的鬱悶起來,沉身鬱悶的額抵額的趴她身上:“得,你還是繼續選擇性聽從吧。”
那委屈的腔兒,倒是把蘇靜卉逗了個忍俊不禁,總是平靜的眸子裡,不期然就起了淡若漣漪的笑紋……
額抵額眼對眼,軒轅徹哪能沒瞧見,卻是一下沒反應過來的怔了怔。而後,才勾脣笑了,嘴一撅一撅的親着她的小嘴兒:“孃的,笑得也太勾人了,是個公的都得看得眼發綠……以後只許在爺面前笑。”
蘇靜卉頓時哭笑不得,還擰了眉推他:“爺,您太沉了。”
“沉什麼沉,相公壓夫人天經地義,你要學着去適應!”
“……”
——分——
次日一早,秦大將軍夫人果真就帶着四個秦家小姐來了,不過,她們只是在醉仙樓用了早飯,而後秦大將軍夫人便帶着四人去了拜訪在京城的友人。
當然,也很大一部分,也是在爲即將嫁進京城的秦碧珍和秦盼蝶鋪人脈。
“相公知道兩位表妹說的是哪家的親嗎?”蘇靜卉隨口問問。
軒轅徹默了默,道:“大舅母沒說,我也不好問。”
那邊不說這邊沒問,並不表示不知道……
蘇靜卉笑笑,道:“那妾身也不問了。”
軒轅徹倒是愣了一下,繼而笑了:“都是秦家的嫡女,不會說得太低便是。”
但也不會高到皇家去是吧……
倘若訂上的是皇家,就會等到年後宮中選秀,那秦碧珍和秦盼蝶不正好滿十五夠資格了?踩着十五這個年齡給兩人尋京城的親,呵呵,該說這秦家是在想皇帝俯首示善呢?還是囂張過頭?
不管是哪個,蘇靜卉都只是淺笑置之。不到出手的時候出手,不過是打草驚蛇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她當然不會自尋絕路,而軒轅徹,想必也是的。
午時過後,錦繡莊當家的婉孃親自送來兩套剛做好的蘇靜卉的衣服。
要拆開展示之前,婉娘先苦哈哈的笑着一張比哭還難看的臉攔了一攔:“三公子派人催得緊,奴婢們只好日夜趕着做,若有哪兒不好,三夫人您直管說,奴婢當場給您改……”
“怎麼這麼羅嗦,我還能不給你銀子不成。”軒轅徹直接撥開她,自個兒動手去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