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說這事我還忘了,沒想到表叔還記得……”
軒轅徹勾脣笑道,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眼卻定定的看着那掌櫃,愣是把那掌櫃看得心底直發毛,才又笑得深了些的道:“倒是,表叔也真是夠言而有信的,竟還真派人來讓咱們去訛詐額不,幫他揮霍錢財纔對。”
掌櫃的面色一陣扭曲的難看,低頭選擇沉默。
“表叔這麼盛情款款我們不去多不好意思,要不……”軒轅徹轉眸看向蘇靜卉:“擇日不如撞日,我們這就一起過去?”
蘇靜卉淺笑:“相公決定就好。”
“我也要去!”九皇子軒轅璟生怕落了他一般大聲道。
那掌櫃斜了斜已近傍晚的天色,又一陣面色微妙。
不過,他怎麼面色微妙都沒用,因爲不但軒轅徹和蘇靜卉,就連九皇子軒轅璟也是個能裝瞎的……
如此這般,三人又頭一轉重新上了馬車,尾隨那掌櫃的馬車往明軒樓去,卻又沒出幾步,軒轅徹又跳了車跑回醉仙樓去包了些糕點。
“時候不早了,這一來一回也不知道要多久,總不能爲了幾把破樂器餓肚子不是。”軒轅徹說着。
“怎麼不順手包兩雞腿呢!我餓了啊,我想吃雞腿!”
九皇子軒轅璟才抱怨,就被軒轅徹一刮子賞了後腦勺:“吃就吃,不吃拉倒,唧唧歪歪就你多意見,看看人卉兒,從來就沒意見。”
“她是嫁了你而我卻是不用嫁你,當然我不用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九皇子軒轅璟無影腳還擊。
蘇靜卉淡定的縮在一角給他們騰空間,一邊吃一邊看熱鬧。
軒轅徹瞥了瞥她,就很乾脆的一屁股坐九皇子軒轅璟背上,小傢伙頓時就只有四肢亂劃的份了,當然,嘴上是不會閒着的罵個不停,然後,又被封了聲……
軒轅徹竟還伸了隻手給她:“要不要坐坐看,這肉球其實還挺軟。”
九皇子軒轅璟兩眼一瞪,跟着就渾身放了軟直接裝死。
“相公就別欺負他了。”蘇靜卉淺笑,倒是伸了手給軒轅徹,卻是把軒轅徹從九皇子身上拉下來:“他還小。”
“八歲不小了。”軒轅徹笑嘻嘻這般說着,順着她的牽坐到了她旁邊去。
“相公這是有感而發嗎?”
蘇靜卉冷不丁的一句,還真是出乎軒轅徹意料之外,不禁愣在那裡一時沒說話,而九皇子軒轅璟則重獲自由就一骨碌坐起來,還指着喉嚨踹了踹軒轅徹,要他給自己解了那啞穴。
“卉兒怎麼忽然這麼問?”軒轅徹恢復笑的拂手給九皇子軒轅璟解了穴。
許是得到了教訓,又許是也好奇蘇靜卉爲什麼這麼問,九皇子軒轅璟這回倒是老實的坐了那兒默默吃糕點。
蘇靜卉淺笑:“沒什麼,只是一般人看來八歲都還小,而相公卻說八歲已經不小了。”
倒是合理,可分明原本是要套他話的……
軒轅徹沒好氣的擰了擰她的鼻樑,道:“那是尋常人家的概念,皇家而言,八歲已經不小了。尤其如果老頭聽到,絕對會說……”只略微的沉了沉,就粗出了恭親王八分相似的嗓子道:“想當年,老子十三歲就上戰場了殺敵了,哪有你們今天這般好命,八歲還吃奶!”
九皇子軒轅璟“噗哧”一聲,嗆到了,就差沒糕點碎末鼻孔噴出,一邊咳還不忘一邊罵軒轅徹:“好好的你幹嘛學皇叔說話,還吃奶,呸,小爺已經戒奶好多年!”
一句“已經戒奶好多年”出口,立馬換成蘇靜卉“噗”一聲被嗆了。
“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看把你卉兒嚇的……”軒轅徹一邊伸腿踹九皇子軒轅璟,一邊抱過蘇靜卉給她拍背:“趕緊把水遞過來。”
九皇子軒轅璟隨手就把裝着溫水的水袋扔過去,而後就道:“誒,不對啊,是我先嗆到了,不是該我先喝嗎?快點拿回來。”
“滾,又不是才一隻水袋,你嗆糊塗了吧你。”
“額,對哦……”
這一大一小這麼鬧騰,路程就不顯得遠了,但到明軒樓時,天還是黑了。
夥計瞧着掌櫃的把軒轅徹等人帶來了,愕了一瞬,就想去報告魏宸,卻就見魏宸自後方出來了。
比起第一次的震驚,第二次的憤恨,魏宸這一次臉色最好,對軒轅徹等人這般不按牌理出牌的狀況也還能勾笑而對,還不顯扭曲猙獰。
“沒想到九皇子也跟來了。”魏宸笑道:“都這個時辰了,吃飯了嗎?”
軒轅徹應道:“還沒吃呢,怎麼,表叔今兒還請我們大吃一頓?”
魏宸笑:“那有什麼關係。就怕你這嘴挑,吃不習慣我這兒的飯菜。”
“慣不慣嚐了才知道。”軒轅徹笑。
魏宸一聽這話,嘴角就不禁抽了,暗道他難不成起筷之後還來個不和口味直接扔下滿座飯菜走人?
想想之前兩次,頓時覺得可能性極高,可那話又說出口了,若是不招待,傳出去就是自己的不對……
想着想着,魏宸一張俊臉就不禁詭異的扭曲了下,卻還是得擠出笑道:“好了,都別站門口說話了,進屋坐下說吧,我這就命人準備飯菜,希望還合你們口味。”
說着,引衆人進屋,自己則轉頭吩咐夥計去廚房讓廚子做些好菜。
衆人落座,茶也送來了,魏宸則讓掌櫃的帶夥計們把上等樂器全搬上來,讓蘇靜卉慢慢挑。
“我可以也要兩件嗎?”九皇子軒轅璟邊問邊眼不離那些樂器,好似件件都想要一樣。
“那有什麼關係,九皇子喜歡的儘管拿去就是了。”魏宸豪爽道。
九皇子軒轅璟一聽兩眼就亮了起來,甚至激動的模樣一下竄跳了起來:“很多件也行?”
很多……
魏宸嘴角不由又抽了一下,但很快又勾了起來:“當然。”暗想軒轅徹鑽錢眼的無恥而已,九皇子到底還是孩子又是太后一手帶出來的,總不會……
沒想完,九皇子軒轅璟已經開始點了:“我要這個笛子,那個琴,還有這個是什麼?長的好奇怪,好吧,看在這麼奇怪的份上,我也要了!啊,那個那個,叫什麼來着?我也要了……”
不喘氣的一下就點了十來種,且還在繼續中,掌櫃的都不禁替魏宸肉疼得面抽筋,魏宸也很想淡定但一想到後邊還有個軒轅徹,就沒辦法淡定了。
當然,他倒不是出不起那點銀子,而是,實在看不慣這種無恥行爲……
魏宸抿脣斜了斜蘇靜卉,卻見她正低頭研究着一隻陶壎,半點沒有察覺到九皇子那土匪行爲,眸不禁眯了眯,卻就見有影伴着軒轅徹一聲“誒呀”的驚呼衝他臉飛來。
擡手一撈,竟是支玉簫,且下一瞬就被軒轅徹伸手拿了去:“實在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沒傷着表叔您吧?”
魏宸面色微沉的看着他,搖了搖頭:“沒事,小心些便是。”說着,乾脆轉頭直接看向蘇靜卉:“表侄媳瞧上了那隻陶壎?”
“偶然聽到過它的聲音。”蘇靜卉答非所問,擡眸迎向魏宸的眸,淺淺一笑:“妾身就要了它吧,多謝表叔。”
不待魏宸應聲,軒轅徹就先問:“其他的不挑了?再看看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難得表叔開了口今兒又在,不然,下次可未必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蘇靜卉回他一笑:“那好,妾身就再看看。”
“這琵琶瞧着不錯,正好我也會,回去可以教你。”軒轅徹直接做主挑了把琵琶,又看向另一件:“這箜篌也不錯,我也稍微會一點,至少能帶你入門,還有……”
瞬即,變成了小夫妻二人的對話,魏宸就是個多餘的……
眸光微沉,魏宸抿了抿脣便起了身:“你們先慢慢挑着,我去去就回。”
“哦,表叔您慢走。”九皇子軒轅璟還禮貌的揚聲道。
魏宸點點頭,匆匆往後邊去,暫時是實在看不下去這三土匪的行徑了,卻萬萬沒想到,等他再回來,軒轅徹等人竟不告而別了,而掌櫃的搬出來的樂器,基本被搬空了……
“您剛走沒多久,就有人匆匆來尋三爺,也不知稟告的是什麼事,三爺就一臉急色的讓三夫人和九皇子別挑了,稍微瞧得上眼的只管搬上車就是,回頭若是不喜歡再拿回來還……因爲主子之前那樣說了,奴才便也不敢說什麼攔着……三爺還讓奴才帶話給您,說是有急事先走一步,晚飯就不用了……”
掌櫃的越說越小聲,心驚膽寒的偷瞥着魏宸。軒轅徹等人帶走那些樂器都是名師打造,件件精品,加起來價值至少也十多萬兩啊~
“哈哈……”
魏宸怒極反笑,只是笑得很猙獰可怖,嚇得掌櫃和夥計們咚一聲就跪了下去,跟着就聽到後邊傳來大喊聲:“起火啦,廚房起火啦,快來救火啊……”
砰!
魏宸猛一掌就拍碎了旁邊的茶几,咬牙切齒吐出三字:“軒轅徹!”
而此時,已經走遠的隊伍,人手一件樂器,馬車內,夜明珠瑩瑩放亮……
“三堂兄,你也太不厚道了,這些少少也價值十萬兩吧,你就這麼抱走了,你用得着那麼多麼你?還是準備腳趾也練上?”九皇子軒轅璟實在忍不住吐槽。
“還有臉說我,你以爲你好得到哪裡去?不管會不會認識不認識,瞧見就說要。”軒轅徹回吐:“再說了,誰說拿回去就非要用的?我擺着好看不行嗎?”
九皇子軒轅璟又要頂嘴,就聽到了一陣幽深厚質的樂聲,看去,就見蘇靜卉正在吹奏那隻陶壎,不禁愕然:“三堂嫂不是說不會嗎?”
蘇靜卉淺淺一笑,並未作答,而是繼續吹奏。
陶壎的音色幽深、悲悽、哀婉、綿綿不絕,具有一種獨特的音樂品質,卻也正是這種非凡的音色,在古人的長期藝術感受與比較中,賦予了陶壎演奏一種神聖、典雅、神秘、高貴的精神氣質,很容易將人帶進一幅朦朧而另人神往的藝術畫面,讓人冷靜,引人深思……
軒轅徹和九皇子軒轅璟很快就被陶壎的獨特魅力吸引,不再廢話閒扯的爭吵,甚至,九皇子軒轅璟還被樂聲薰得暈乎乎的,沒多久就呼呼睡着了。
一曲罷,軒轅徹神色微妙的看着蘇靜卉:“卉兒,你這又是從哪學來的?我是指催眠。”
“書上看到過,本以爲是胡說坑人的,卻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點作用。”蘇靜卉邊說着,邊放下陶壎,給九皇子軒轅璟蓋了張毛毯。
軒轅徹挑了挑眉:“什麼書?改天也尋了讓我看看。”
“在哪看的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書面破損已經看不出名字了。”蘇靜卉臉不紅氣不喘的含糊他,又問:“倒是相公,怎地聽得出帶着催眠?”
軒轅徹乾脆得多:“爲了不被催眠,被逼着學過一些。”
蘇靜卉怔了一怔:“逼?誰?”
軒轅徹勾脣淺淺一笑,琥珀色的桃花眼裡卻閃爍着狡黠:“等卉兒想起那本書叫什麼時,我大概也想起是誰逼的了。”
蘇靜卉一陣“……”後,淺淺笑了:“相公不會想知道的。”
氤氳的夜明珠下,她眼簾微低笑淺淺,明明就真實的在他眼前,卻有種如夢一般的虛幻,宛若夢醒瞬間,她便也會隨夢而散,無影無蹤……
軒轅徹不禁伸手拉住她的手,卻在她驚訝擡眸看向他時靠向車壁,閉着眼沒頭沒尾的嘆了句:“確實,有時候朦朦朧朧也挺好。”
蘇靜卉微怔,默了默後才道:“相公總是能這麼輕易就能接受身邊的人事物嗎?”哪怕很奇特?
軒轅徹勾脣笑了,一把將她扯進懷裡,抱住的同時低頭額抵住了她的額:“壞丫頭,隨便一張嘴就全是彎,一不小心就會被你給繞進去。”
“妾身沒有。”這一次她真只是純粹有感而發好嗎?
“不信。”
軒轅徹這般說着,卻笑眯眯的咬上了她的嘴。
蘇靜卉頓時瞪眼:“九皇唔……”
眼登時瞪得更大更圓,清晰的映着他那笑得彎彎如弦月一般的桃花眼……
蘇靜卉悶悶的想着,這個男人恐怕就算直接扔現代去,也絕對活得毫無障礙!
——分——
次日一早,幾位秦家表小姐就又來了。
“大伯母收到一封信後就匆匆走了,也不知道去的哪裡要去多久,只讓我們在京城等她,還有這是她給表哥你留的信。”
秦盼蝶說罷,將一封信遞給軒轅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