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氏卻很是高興.自己的女兒有了這一道聖旨做保命符.總歸是好事.不過心底的那一股隱隱的不安從何而來呢.
“公公辛苦了.老朽準備了些許酒菜.還請公公到前廳用一杯清茶再走.”看着各人的神色都不好看.謝老太爺深深的看了自己曾孫女一眼.率先開了口.
看來.慧眼識珠的.並不是只有自己一人那.也罷.能者多勞.看這謝清影通身的氣度.也不是一個小小的侍郎府後宅能困住的.
黃衣內侍高興的開口：“謝大將軍有禮了.咱家實在當不起辛苦二字.謝大將軍請.”
“公公先請.”謝老太爺說着話.讓黃衣公公先行.回過頭來飛快的交代了一句：“清影丫頭.你今晚來福壽堂一趟.”
前行的腳步在發現衆人沒有跟上以後停頓下來：“還有你們一個個的.都打起精神來.這也是你等能夠擺臉色之人.小心吃飯的傢伙落了地.到閻王面前做了屈死鬼.你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一句話說得謝豐穎打着寒顫回過神來.趕緊追去了前廳.
“還有你.一個庶女.嬌慣成了什麼模樣.趕緊的.派人送去明月庵.靜養幾個月.等風聲過了再接回來.”謝老太爺指着謝思遠的鼻子罵道.手中的柺杖.重重的磕在大理石地板上.
謝思遠半句話也不敢反抗.連連應是：“是.祖父.孫兒立刻讓人去辦.”
說着話.就要往外面走.
“回來.吩咐下去就行了.還不趕緊的.去前廳陪酒.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謝老太爺急吼吼的說道.回頭看了看謝清影和墨氏.笑眯了眼睛：“清影丫頭.太祖雖然不知道這縣主之位是怎麼來的.但是太祖知道一件事.這天上.它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你做事.多加小心.”
說着話.伸出枯槁的右手.指了指天.再不理大廳裡的衆人.領着謝英耀去了前廳.
讓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天上是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的.謝清影擡頭望天.天空黑寂一片.看不到一點光亮.呼嘯的寒風颳過.帶起一陣透進骨子裡的冷.冷徹心脾.
“大伯母.這是聖上賞賜給姐姐的.您不能拿.”奕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成功的吸引了一屋子的人.
正往懷裡揣一串南海珍珠的韓氏頓住了手.露出一臉尷尬色.片刻之後.在衆人鄙視的眼光中輕咳一聲：“咳咳.我.我我我.我哪有拿.我.我不過是看看.欣賞欣賞嘛.對.就是欣賞.唉.我說你這小屁孩.你怎麼可以胡亂說長輩的不是.”
小奕兒急了.回過身來搖着謝清影的手：“姐姐.姐姐.我沒胡說.她的懷裡還有顆大的.你讓人搜搜.自然就搜出來了.”
一聽此話.韓氏跳了起來：“搜什麼搜.我是你大伯母.哪有侄女搜大伯母的身的.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我也看見了.您就是藏了東西.還藏有一顆大大的.圓圓的球.在她的懷裡.”原本跟在張氏身邊的謝博濤.因爲張氏拖着謝清蓮出去.意外的落了單.見到韓氏指責自己的兄長.忍不住站出來說話了.伸手比劃着他看到的“球”.
丁氏的臉色十分不好看.她這上不得檯面的長子媳婦韓氏.如今被兩個小輩現場揪住偷竊.而且偷的還是聖上剛剛御賜的珍珠.這事說大便大.大可以是抄家滅族的禍事.說小.也可以是一兩句玩笑話帶過去.
只是從小她就最是看不慣墨氏母子三人.尤其是這驕傲得從來不肯在她面前低頭的孫女.但是如今.來京城的短短兩天.她對謝清影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再來細細的看謝清影.原本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驕傲.原來是這麼高貴的氣質.那單薄的小小身軀.挺得像筆一樣的直.臉上那得體的笑容.好似沒有什麼事能難住她一般.
但是現在.謝清影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掃過韓氏一眼.最後停留在她的身上.含着笑意的臉上.眼睛裡閃爍着興味的目光.讓她明白了謝清影的意思：要她放過韓氏.可以.拿東西來換.她謝清影就等着她 開口.
大廳裡一片靜寂.原本在大廳裡上竄下跳耍耐撒潑的韓氏也慢慢的安靜下來.謝清影好似一無所覺.仔細的幫奕兒整理着衣襬.就在她的耐性漸漸磨平之時.臉色變幻莫名的丁氏終於開了口.
“老身剛到京城.對府中一切都不熟悉.如今清影也做了縣主.身份不同一般.從明天起.墨氏和清影都毋須在早晚請安.以後府裡的大小事務.一應交給墨氏打理.一應人等.不得有違.”
說完話.淡淡的掃了謝清影一眼.
墨氏正想開口.謝清影搶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祖母嚴重了.不管清影是不是縣主.都是祖母的孫女.清影都會孝敬祖母.”
說着話.轉過身來：“大伯母.煩勞您挑選一些珍珠.帶去爲祖母磨些珍珠粉喝.這珍珠粉可是美容養顏的聖品.祖母您每日用一些.也算是孫女孝敬祖母的一片心意.”
一聽此話.韓氏喜出望外.“噯噯”的連聲應着“好.是是.”說着話.開心的回身去拿了好多顆珍珠.順手牽羊.揣了好多顆進她自己的腰包.
看着站在那裡臉上雲淡風輕的謝清影.看着盯在珍珠上眼珠子也不眨.閃閃發亮的韓氏.讓失了大權的丁氏.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還在那裡挑挑撿撿的韓氏.
直到韓氏再也揣不下去.依然不肯停手之時.丁氏一聲重咳:“韓氏你拿那麼多做什麼.還不快給我放回去.這可是聖上賞賜下來的.每一顆在朝廷裡備案的.真要是少了一顆.你有幾個腦袋可以供人砍.”
“備、備案.”韓氏很明顯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頓時停下了手.
謝清影巧笑盈盈.眼睛閃亮如星.“祖母說得不錯.御賜的物品上.都是有特殊的標記的.您看我這記性不好.也忘記了說與大伯母聽.這些東西帶回去.大伯母可要記得擺一個香案.高高的供起來.每一樣的去處.也需要報備.以便朝廷追查去處.還有一條.”
謝清影緩步上前.臉上的笑容在燭光的映照下.閃動着別樣的光輝:“大伯母可要小心.千萬別被人盜走.那可是欺君之罪.真到了那時.清影也幫不了大伯母.”
韓氏瞠目結舌.站在那裡乾瞪眼.
說着話對着丁氏輕輕拜下:“祖母.今日孫女奔波了一天.實在是勞累.就先行告退.晚些待大伯母挑選好之後.再交給清影身邊的風嬤嬤和夏草即可.”
說着話.回頭吩咐夏草:“你二人統計之時.取兩鬥小珍珠.分發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見者有份.記得分配均勻.再取一斗小珍珠.賞賜家奴婢女.”
夏草風吟迅速站了出來:“是.小姐.”
丁氏再不肯留下:“你不是已經安排得很好.還向我稟告什麼.哼.”
說着話回頭怒斥韓氏:“還不快把你懷裡的統統取出來.你想就抱着珍珠睡覺還是怎麼的.丟人現眼.走.回房.”
說着話.在丫鬟的攙扶下.率先走出了大殿.
“清影.”墨氏皺着眉頭.拉住女兒的手:“走.去孃親那裡說.”
“好的.孃親.您稍等.”謝清影回頭吩咐:“許總管.清影身邊的風嬤嬤和夏草年紀還太小.此事需要你多多幫忙.清影謝過了.”
許總管把腰彎得更彎:“大小姐說哪裡話.這是小人應該做的.小姐儘管放心.”
“有許總管這句話.清影就放心了.”說着話.牽着奕兒的手:“走.我們先離開.”
一路前行.天空中又開始紛紛揚揚下着小雪.奕兒幾次的欲言又止.讓謝清影很是好奇.她的弟弟奕兒.終於長大了.再不是那一個有啥說啥的小奕兒了.
“姐姐.今天我聽見有一個人來找孃親.說是把紹輝哥的物品全部收拾好了.帶回龍泉村了.”小奕兒還是說出了口.低低的嗓音.嘟着的小嘴.無聲的哭泣.
謝清影緩下腳步.擡頭望天.閉上眼睛感受到片片雪花和着細雨灑落.落入臉上脖頸時的絲絲涼意.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是嗎.”
紹輝哥.這讓人痛入骨髓裡的名字.卻不是她可以再說出口的.
“姐姐.我想紹輝哥了.”小奕兒努力的吸綴了兩下.擡起袖子抹着淚水.
謝清影半晌沒有出聲.再睜開眼睛.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紹輝哥.你放心.你在天之靈好好的看着.看着我爲你報仇.我會讓害你身死的人.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跨入房裡.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暖暖的燭光映照出墨氏擔憂的臉.
“清影.你想和孃親說說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謝清影點頭又搖頭.牽着奕兒的手.在小桌子旁邊坐了下來.依然緊緊的抓着奕兒的手:“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孃親.不是清影不想說.而是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