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靈兒整個身子僵硬無比,那一雙雙嘲弄而厭惡的眼神,似乎無一不在嘲笑着她人生有多麼失敗,徹底的失敗,只她卻無可奈何。
甚至毫無半點反抗之力。
“將她放去陣眼之中。”擡頭瞥了一眼已上中天的那輪圓月,容狄淡淡的道了一句。
柳隨風卻是嫌棄的退去了一邊,齊風齊衍兩人滿頭黑線上前提着洛靈兒將其送到了陣眼之中,讓她盤膝坐在了大長老的對面,與之同時,大長手中的紅繩線頭也都分別被牢牢縛上了她的四肢。
容狄行至石臺前,此時原本男子空空的手中卻是多了另一柄和玉圭,內力傾注其上,那和玉圭泛出一陣柔的的光亮,自男子掌中飛出,懸浮在容王妃身體上空,片刻之後,一束月華自天空落下,落在那枚玉圭之上。
玉圭飛速旋轉,月華光芒落下,將容王妃整個身體全數籠罩在內,容王妃原本平靜的臉龐漸漸開始有了反應,五官有些抽蓄扭曲之色,且隨着那玉圭旋轉的速度越加的快,那扭曲之掙扎之以也越濃。#_#67356
不知過了多久,那分散的光芒再次聚集成一處,似乎受到牽引一般,折向射至大老長手中的那柄玉圭之上,那玉圭也泛起柔和清淺的光,依舊飛上洛靈兒頭頂盤旋不息,月華落下也將洛靈兒籠罩,且那華光分散,延着那紅色的絲線遊走,點亮了整個六角星芒圖陣。
七大長老手中也開始結印,神情變得格外凝重,隨着光芒的流轉游走間,容王妃的身體開始急劇顫抖,似乎有什麼正在被強行的剝離,卻又因爲身體被壓制,而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甚至眼簾都無法睜開。
那臉上的痛苦表情卻是顯而易見,容王爺看得雙拳纂緊,頗有些擔憂。卻只能強行壓抑,整個身體也一樣僵直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更不敢上前去打擾。
容狄靜默在一旁,深遂的眼眸落在容王妃的身上,直到此時方突的再次出手卻是突的劃開自己的掌心,一滴金色的液體,落在容王妃的額頭,而後被逼入眉心,男子五指之尖也不停的掐動着指訣。
寒風呼嘯,男人一襲墨袍烈烈,風神玉骨,容顏驚世,冷漠而俊美絕倫的臉龐神情卻似極爲專注,籠着那清淺月華,宛若降世的神祗。
容王妃的身體漸漸停止了顫動,空氣變得陰冷了一分,那月華之中陡然閃過一團扭曲的陰影,順着華光經由玉圭之力的束縛和牽引,眨眼之間便已落入洛靈兒的身體之中。
容王妃神情變得安詳,洛靈兒的身體卻開始急劇的痙攣和抽蓄起來,全身上下唯一干淨的臉龐也變得極爲扭曲,她青筋血管全都凸出肌膚,眼睛瞪大,眼珠都似要鼓到脫眶而出。
陰冷而痛苦掙扎的表情,看得有些滲人。不大會兒那掙扎卻是緩慢的弱了下來,緊接着,那七盞松油燈在同一時間熄滅,原本結成六角星芒圖陣的紅繩卻都剎那間化灰,消失於無形之中。
那對和玉圭亦散去了所有光芒,飛落在大長老的手中。天邊那輪圓月依舊還高懸在夜空,華光燁燁,沒有任何的改變。
一切,盡歸於沉寂。
“如何,可成了麼?母妃她如何了?你沒事吧?”
洛無憂上前拿出傷藥替容狄包紮傷口,男人修長的右手掌間有着幾道傷痕,有的已結痂,還有一道卻是結痂後被再次劃開的新傷。那些舊傷便是上次救容王妃時,便他徒手握劍留下的。
容王爺也疾步的奔了過來:“狄兒,你母妃可有事?”
“母妃已然沒事,不過可能還要幾日才能清醒過來,父王可先帶母妃回去休息,好好的照顧便是,慈安魂體已然引出,母妃受損也頗重,必得好好將養一番才能恢復,勿用擔心。”容狄朝洛無憂搖了搖頭,又向容王解釋了一番,和玉圭可引月華之力,以其修煉背月訣自是事半功倍。#6.7356
可惜被曦沛凝盜走,只作占卜之用,當真是暴殄天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容王聞言鬆了口氣,看向男子面上卻是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猶豫了半晌道:“上次之事,是父王誤會了你,我……”
“父王還是先帶母妃回去,天寒地凍,否則母妃的身子會受不住。”容狄打斷容王的話,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容王也未多言:“那好,我先帶你母妃回去,無憂你好好照顧狄兒。”男子雖面無表情,可到底相處多年,他能稱他一聲父王,便證明他並未將那些事放在心上。如此容王爺也算放下了心。
到底當日是他太過焦急了。
看容王帶容王妃回了屋子,七大長老也將所有後續之事收拾完畢,洛無憂給容狄包紮後便也回了默園,自然的,洛靈兒也被帶回了默園,只此時的洛靈兒卻是早已暈了過去,被直接扔在了廂房冰冷的地面。
穴道被齊風解開,人卻是被洛無憂強行扎醒的,既然已施術成功,洛靈兒也不是容王妃,女子下手自然不會留情,而她也不可能會給她時間讓她自己恢復清醒過來,離安兒失蹤已然一個多月,她一刻也再等不下去。
“哼,沒想到,你們倒是好手段,居然連這樣的方法都能想出來?居然還能想到借用玉圭之力?還真是好狡猾。”陰惻惻的聲音裡透着一股怨憤,洛靈兒雙眸泛着幽黑森冷的光芒,就那般突兀的張開逼視着站在她面前的洛無憂。
洛無憂收起金針,看向她,答非所問:“看來,你是慈安太后,而我那七妹妹現在應該也是被你壓制了,能夠讓我和容狄二人如此勞心勞力,幾度吃鱉受損,你倒還果然不愧是個人物,也難怪此時居然還能掌握主動?”
“認真來說我們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了好幾個月,不過彼時無憂卻不知你的真實身份,所以今日應該也應該算是我們正式的第一次唔面。太后娘娘,可還別來無恙?”
慈安哧哧的冷笑兩聲:“我如何,你不是都看到了?哀家未死,自然是很好,你也不用和哀家打太極,直說你們想怎樣便可。如此勞心勞力的引哀家出來,你可別告訴哀家,你就是爲了和哀家來聊聊天。”
“你這老妖婆倒還真是實誠又爽快?”
柳隨風揉了揉耳朵,頗有些怨念:“不過你能不能不用這麼陰陽怪氣,又難聽的鬼聲音來說話,當真是荼毒本公子的耳朵。你看看你那表情,就跟那惡鬼沒什麼兩樣,好歹也是做過堂堂皇后太后的人,就不能有點尊貴優雅的氣質?”
這聲音聽得實在刺耳至極。尤其是那陰冷的怪笑,當真有種讓他很想給她兩骨扇的衝動,她莫不是以爲到了此時此刻,弄些怪異的氣氛陰森的氣氛出來還能唬得了誰不成?
“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一件事,太后娘娘你雖然落在我們手中,你的幽冥衛也都被徹底的除掉。可本妃卻實在不放心,自然要看看你的手上,還有沒有別的籌碼和能用的人,如此纔好斬草除根了。”
洛無憂卻是未理會柳隨風,視線一直落在‘洛靈兒’身上繼續道:“就是不知道太后娘娘願不願意和我們配合?不過,想來定是不願的,所以我們留着你也好等他們上門。今夜不過是想和太后娘娘打個照面,聊聊,僅此而已。”
“聊聊?呵,哀家倒也很有想和你聊聊,天命凰主洛無憂,呵,哀家一直都對你很好奇,見到真人之後,覺得也不過爾爾,只是當真未想到,哀家五十年的籌謀卻都偏偏全毀在了你的手裡。”
慈安亦是冷笑,眸光也直視洛無憂不曾轉開,若說她最忌憚的人是容狄,那麼讓她最痛恨的人,自然就是洛無憂了。
她是一切變數之始!
若不是她這個天機之外的變數,原本的凰主洛仙兒被她給整死,那所有後緒的事情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若非是她,容狄那個男人,也絕對不會和她和聖陰教對上。曦氏一族隱藏了多年。
五十年來,她一邊躲着,一邊尋找,就是想再奪回她想要的東西,而後將其徹底的剷除。卻是沒想到,他們居然和她一樣,都躲在皇室之中,而曦氏中人更是五十年都不曾現身,偏偏這個女人出現在她的視線時,曦氏一族的那些老雜碎也全都給跑了出來。
更何況她還除掉了她那麼多的人?
“能成爲太后最痛恨的人,還真是讓本妃深覺榮幸。不過就如同太后所說那般,本妃也深深覺得,你是本妃這輩子遇到過最強勁的敵人,也是最讓本妃想要降掉的人。”洛無憂淡淡以回,那聲音裡卻夾雜着一絲凌厲。
這個狡猾又狠毒的老妖婆自然也是她最痛恨的人,她把所有人都當作棋子來利用,自私而又冷血到了極點。
因着她,死了多少無辜的人,又害了多少無辜的人?就算是前世的她,又何嘗不是她棋盤之上一顆小小的棋子。只不過她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棄子卒子也會有絕地翻盤的一天。
所以說,人生總是充滿了變數。
“不過,到了此時太后娘娘早已成爲困獸,本妃倒也好奇,你到底還有什麼能力,能夠再與本妃抗衡?你又能不能逃出本妃的掌心?不過,想來是不可能的了,我那七妹妹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看慈安陰冷的表情,洛無憂脣角勾起一抹笑意,有漸加深的趨勢。
“說到底她身體裡也流着你的血,骨子裡都一樣的自私又無情,我看接下來的日子,你便得在那爭奪身體的撕扯大戰之中度過了。說來,你現在寄宿的這具身體也是由你一手打造出來的。就不知若沒了這藥,那發作時的痛楚太后娘娘可曾體會過?”
洛無憂手上多了一個瓷瓶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林冷的弧度:“本妃倒還真是覺得,讓你自個兒來嚐嚐也是不錯的。聽說你想看我夫君子弒母,父子相殘的好戲?本妃深受太后的點拔,也很想看出好戲,尤其是看太后娘娘與七妹妹,你二人聯手給本妃表演的這場好戲。”
“只希望太后娘娘你,可千萬別讓本妃失望纔是。”女子聲音有些飄,透着股意味深長,從方纔的情形很清楚就可看到,洛靈兒對於這個外來的侵佔者極爲的排斥,想來這之後這具身體裡會很熱鬧。
比之爆竹炸響還要熱鬧。
這樣很好!
“好了,今日夜已深,本妃便與太后娘娘聊到此處,先帶太后娘娘回去好好休息。”說完洛無憂收起了瓷瓶,下了令。
慈安一直靜默直到此時方道:“那你可等着看便是,哀家倒也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麼?又能否真的將哀家斬草除根?我們不妨拭目以待?”倒也沒有反抗她說完便隨着人退了下去。
一副很識識務的樣子。
看慈安身影被押解消失在夜色之中,洛無憂的臉色,卻是陡然間沉凝緊繃到了極致,頗有些難看,聲音也透着幾分冷戾之色:“果然是個老妖婆,當真是不好對付。”
不過幾句話也能猜到她別有用意?^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