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靜依好好地休息了一番。除了府中的一些個庶務外,其它的幾乎是什麼也沒有過問,也沒有出過府。甚至是連自己的院子也沒有出過。
這日,她正在東暖閣裡看書,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嶽王妃帶着王家兩姐妹來給她請安了。
靜依稍加整理了一番,“將她們請到這裡來吧。我懶懶的,也不想動了。”
不一會兒,嶽王妃便帶了王家姐妹進來。
“依依這是怎麼了?怎麼看上去無精打采的?”嶽王妃一臉關切道。靜依笑了笑,自那日用過晚膳後,她便讓嶽王妃直呼自己的名字了,畢竟她是長輩,而且私底下,還是元熙的義母呢。總不能一直讓她稱自己爲王妃殿下吧。
“嶽王嬸兒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不用再去監督嶽世子了?”
嶽王妃笑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不幫着我也就算了,也跟着來打趣我!”
“嶽王嬸兒,其實正如你所說岳世子的年紀也不小了,對於自己的事,他自是有主張的。您就不必跟着操心了。若是再因此愁壞了,只怕嶽王叔會心疼呢。”說完,輕笑了兩聲。
嶽王妃用食指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怎麼跟那個壞小子一個樣兒!小小年紀淨想着看長輩的笑話!”話裡卻是帶着一絲不自覺地寵溺!
靜依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站在一旁的王家姐妹,“都坐吧。別拘着了。這裡又沒有外人。”說完,對海棠道:“你去膳房看看有什麼點心沒有,送一些過來。”
“嶽王嬸兒常年居於南方,不知這封城的飲食還可用的慣?”
“讓你費心了。這哪一餐的菜餚裡頭沒有幾個南方菜?倒是讓你費心了!掌管着這樣大的一座平王府,還要爲了這些個小事來麻煩你。王嬸兒心裡着實的過意不去呢。”
靜依的眼神有些幽暗,“王嬸兒客氣了。您是長輩,又是不遠千里而來,爲您多考慮一些,自是應該的。”
嶽王妃笑了笑,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嬸兒有什麼話,但說無妨!這文華院裡還沒有那些個亂嚼舌根子的人。”
嶽王妃纔有些訕笑道:“依依呀,我知道你出身名門。你母親當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讓許多的文人才子都是自愧不如。後來嫁與你父親爲妻,生下了兩個兒子。當年,她與你父親也如你和王爺現在這般恩愛。”
靜依的眼眨了眨,感覺到嶽王妃的話中有話了,卻是佯裝不知,睜着一雙純真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嶽王妃。
嶽王妃心裡本就有些虛,現在被她這樣一看,心裡更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她避開了靜依的眼睛,又想了想,自己這也是爲了她的名聲好,也是爲了平王着想。便又開口道:“依依呀,你母親當年就如同你這般的好看,懂事。後來,雖然是你的那個繼祖母對她施壓,可到底也是爲了你母親的名聲好。你父親自娶了那白姨娘後,你母親與父親不也是過的挺好的?”
靜依的眼簾半垂,似是有些天真道:“王嬸兒的府上,也有幾名妾室?”
嶽王妃一聽,覺得似是有門兒了,便精神一振,有些自傲道:“那是自然!男人嘛,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特別是像王爺和李赫這樣顯赫身分的人,身邊哪能只得一個女人?這豈不是讓外人笑話?”
靜依嘴角微抽了抽,這個時代的女人哪!還真是悲哀!將自己的丈夫送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一個人在屋裡偷偷抹淚,這就叫正常了?若真是那樣大方,那些個正妻們,又何必總是防着妾室的庶子庶女?真是矛盾至極!怕也是因此,而生出了許多陰暗變態的想法吧!就像是皇后?
“嶽王嬸兒與我母親很熟?”
“是呀。當年你母親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兒加才女呢!反正我是自愧不如的。特別是聽說你父親對你母親也是幾十年如一日,倒真是難得!也算是你母親的福氣了。”
靜依心中有些嘆息,幾十年如一日?那白姨娘是從哪兒來的?她的那雙兒女又是從哪兒來的?雖然父親對白姨娘極爲冷淡,可到底也曾經是他的女人!若不是因爲她和那個餘氏,自己和母親又怎麼會數次徘徊在鬼門關前?
靜依想到這兒,嘆了一口氣道:“王嬸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我父親雖然是對母親關愛有加,可是平南候府到底也是因爲一個白姨娘給弄的烏煙瘴氣的!王嬸兒離京早,不知情纔會這麼說,倒也是情理之中。”
嶽王妃一愣,“這話兒怎麼說的?難不成那個白姨娘還想着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唉!您不知道,那個白姨娘仗着是我繼祖母的外甥女,便在府裡挑撥事非,我七歲那年,還被她生的女兒給從假山上推了下去。摔破了頭,顯些就活不過來了。這還不算,她居然還買通了下人,在我母親的飲食裡作了手腳,要不是遇到了我師父,只怕我母親早就與我陰陽兩隔了!”
靜依說完,眼眶有些紅,她也是有些思念顧氏了,再加上一想起那些個前塵往事,自然覺得是有些心酸!雖然有些事情明明是餘氏做下的,可是靜依總不能對自己的祖母‘不敬!只好是安在了那早已是死的沒邊兒的白姨娘身上了。
嶽王妃聽了,氣憤不已!她是個直腸子,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你父親難不成就由着她胡來?”
靜依搖了搖頭,“父親知道後,也是對這個白姨娘有些失望,可仍是顧忌着她是祖母的外甥女,不想將事情鬧的太多,讓她們難堪,便將此事壓了下去。不成想,這白姨娘竟然是私藏了大紅的嫁衣!那可是隻有正妻才能穿的!當着衆人的面,父親氣極,便將她遣離出府,此事纔算作罷。”
嶽王妃聽了,半晌纔回過神兒來!“這個白氏還真是好大的膽子!說起來,她倒是與我一樣姓白,可是怎麼竟是如此的不懂事?小小的一個妾室,居然敢肖想正妻之位?她還真是膽大包天!”
靜依看嶽王妃也是氣極,便安撫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您也別太生氣了!左右她也不再是我平南候府的人了。府裡倒也是清靜了。只是後來元熙聽說了此事,倒是心疼我,便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靜依輕飄飄地說完這一句,可是把嶽王妃給驚的不小!平王曾在殿前許下終生只此一妻,至此不再另娶的言論,早已是傳遍了大江南北!這樣驚世駭俗的說法,不知道引起了多少閨閣千金的羨慕嫉妒恨!她自也是聽說了,可是沒有想到,現在靜依卻是這樣平靜的說出來,似乎本就當是如此一般!
嶽王妃定了定心神,強自壓下心中的震驚,還有那些許的不滿。“依依呀,當時平王的一番言論,我也是聽說了。可是這到底是年輕氣盛說出來的話,只怕是做不得數的。再說了,他身爲皇子,又高居親王之位,怎麼可能只你一妻作罷?”
“怎麼不可能?”靜依淡淡地瞟了那王氏姐妹一眼,“這話可是元熙在聖前說的。自有皇上爲證!難不成,他想着讓自己的兒子失信於一個小女子?如此一來,又何以取信封城的百官百姓?”
嶽王妃被她這話一堵,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只得拿帕子輕掩了自己略顯些尷尬的神情。
靜依也不說話,將視線移到了那王家姐妹那裡,見這二人今日一個是穿了桃色的對襟小襖,上面還繡了幾枝山茶花。頭上挽了雙垂髻,頭上的髮飾不多,看起來倒是清秀。
靜依再看那妹妹,穿了一個件淺藍色的對襟小襖,領口袖口,還有衣邊兒均是用一種金絲線給包了邊兒,下身穿一件鵝黃色的長袍,看起來倒是素雅!再看頭上則是挽了一個雙螺髻,髻上用藍色的髮帶固定好了,頭上便再無飾品,看起來倒是感覺有些書卷氣,還帶了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靜依倒是覺得這妹妹若是挽個飛天髻,說不定就真的被人以爲是天女下凡了!她細看了這二人,皆是算得上是美人兒了,皮膚白晳,高挺的鼻樑,姐姐的眼睛略大些,妹妹的脣形則是生的更爲好看些!
“兩位王家小姐倒是生得極爲俊俏,不知道可許了人家沒有?”
嶽王妃一聽,側頭看了她二人一眼,見二人臉上皆是一片紅暈,而且還略帶了一些不自在。
“依依呀,你也瞧着這兩人生的好看?”
靜依點點頭,“自是好看!嶽王嬸兒將她二人陪在身邊,就不怕耽擱了姑娘家的婚事?說到底她二人的年紀也是該出閣了。王嬸兒莫要太過捨不得她們,反倒是誤了人家姑娘的終身。”
嶽王妃笑了笑,“依依呀,我也不瞞你了。她二人是我的親外甥女,是我看着長大的。她二人的脾性如何,我是再清楚不過。兩個孩子又極爲孝順。這幾年,嶽正陽這個孩子總是不着家,你嶽王叔也是整日裡忙於軍務,我身邊兒又沒個女兒。若不是有她們兩個陪着我,我還不知道該多寂寞呢!”
“即便如此,您也不能將人家好好的姑娘留一輩子呀!到底是姑娘家,總歸是要出嫁的。”
靜依說這話時,便不着痕跡地打量着二人,果然,見她二人的臉上微微有些變色,明顯是有些不自在了。
嶽王妃是個脾氣直的,凡事也沒有那麼多的心眼兒,哪裡看到兩姐妹的神情變化?“依依呀,其實我來找你,也是想着請你幫個忙的。”
“嶽王嬸兒客氣了,有話您就請直說吧。”靜依說完,看到嶽王妃的臉上有些尷尬,而王家姐妹則是有些羞赧之意,“海棠,你去將兩位小姐請到西廂房去,昨兒不是夏先生送來了些新料子嗎?給兩位姑娘看看,可有中意的?”
“是!”海棠遂領了兩姐妹去了西廂房。
嶽王妃這才嘆了一口氣道:“陽兒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這樣一直讓人家姑娘等着他吧?她們姐妹二人的身分雖然是差了些,可到底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不是?也不知這孩子是怎麼了,見着這兩個丫頭就躲!我原想着讓她們姐妹兩人中的一個嫁與陽兒爲妻,可是後來王爺交待了,說是陽兒的婚事,怕是由不得我們。我這才知道,皇上竟是有些要爲陽兒賜婚!可是這些年過去了,也不見皇上有什麼動靜,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說到這兒,嶽王妃明顯的是有些激動了,“我與王爺常年不在京中,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打了什麼主意,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總是讓陽兒這樣拖着吧?可是偏偏又是皇上!我們又不能問!所以,我想着就只好是委屈了這兩個孩子,先讓陽兒納了側妃,至於正妃之位,皇上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再賜下就是!”
“嶽王嬸兒,您的意思是讓她們姐妹二人都嫁於嶽世子嗎?”
“怎麼?你覺得不妥?”
靜依搖了搖頭,有些好笑道:“嶽王嬸兒,這要娶妻的,是嶽世子,他若是不喜歡,便是你再給他推幾個美人兒過來,又有何用?”
嶽王妃一怔,“依依呀,你以爲我沒想過這個?可是這幾年下來,幾乎是各色的姑娘小姐,我都給他說了個遍,可是沒一個是讓他中意的!再說了,又不是娶正妻!不過就是先納幾房妾室,哪裡還容得他挑三揀四的?自古以來,長者賜,不敢辭!我倒是不明白了,這個渾小子怎麼就越大越不懂事?讀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竟是一點兒的規矩也不懂了!”
靜依輕拍了拍嶽王妃的手背,又命人重新給她換了熱茶,“嶽王嬸兒別太心急了。緣分到了,嶽世子的良緣自然也就來了。您自己在這裡急,也是沒用呀!”
“那依着你的意思,就是由着他的性子來?他想什麼時候成親了,什麼時候再說?”
“嶽王嬸兒,現下的朝局有些不穩。按說咱們是女子,不該妄議朝政。可是您想想,嶽王叔手握重兵,嶽世子又是將來襲爵的人,他的正妃人選自然是要謹慎!若是不慎選錯了,只怕會讓皇上不滿!”
靜依說完,便端起了茶盞靜靜地抿着茶,不再說話。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這個嶽王妃雖然性情耿直了些,可是卻不笨!就憑着她這樣的性子還能勞勞地佔着嶽王正妃的位子,而且還得嶽王的寵愛,就可見其心計絕非一般!
嶽王妃這樣的人,向來是不拘小節,大事上,是絕對不會錯的。不是她不懂得耍心計,而是懶得用,或者是不屑於此!現在靜依將話給她點到了這兒,想必她心裡也該是有些明白了!
嶽王妃想了片刻,只覺得靜依的這番話是句句在理,分明就是將將一切的障礙都給她除去了,只留下了一層窗戶紙,她要是再不明白,豈不是太笨了些!
“依依,你說的有理。我也是有些明白了。可是現在只不過是給陽兒找上兩名側妃,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吧?”
“嶽王嬸兒,您要知道,她二人一旦進了府,若是先生下了庶子呢?這庶長子的身分尷尬咱們先不說!就是正室若是沒進門,妾室便先有孕了,這如何使得?您嶽王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嶽王妃一愣,“可是這皇上遲遲不賜婚,我這不是心裡着急嗎?”
“嶽王嬸兒,您想着將她二人嫁於嶽世子這事兒,嶽王叔可知道?”
“他自是知道的。”
“那他可同意?”
嶽王妃想了想,搖了搖頭,“他倒是有些不願意,不過,態度倒也不是太強硬!”
靜依點點頭,看來嶽王爺是個明白人,知道這樁婚事若是成了,對嶽世子怕是有些不利的。“嶽王嬸兒,這件事,您還是等回去以後跟嶽王叔好好商量一番吧。”
說到這兒,靜依起了身,摒退了左右,衝着嶽王妃恭恭敬敬地施了一個晚輩禮。
“依依你這是幹什麼?”
“義母!我知道您與義父待元熙不同。他也是多虧了您二位的照拂纔有今日。您與義父的恩情,依依與元熙斷不敢忘!今日這屋裡也沒有外人。依依便大着膽子叫您一聲義母。若是出了這個屋子,您仍是我的嶽王嬸兒。”
靜依目光清明,態度誠懇,“義母,您與王爺當年能冒着那樣大的風險對元熙在暗中照拂,可見您與王爺是何等的心慈仁善!依依相信用不了多久,元熙與依依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喚您一聲義母,喚王爺一聲義父!”
嶽王妃欲扶靜依的手一頓,腦子裡飛快地思索着,想想嶽王爺的態度,想想嶽正陽爲何會輕而易舉地便進入了封城?放下他王府世子的身分,來這裡做一名武相?
嶽王妃看靜依的眼神也在瞬間變得不同!目光如炬,神情整肅,“依依,你這是在跟我交心?”
“義母,您是元熙敬重的人。他的這一生坎坷多難,您是知道的。能讓他敬重的人還真是爲數不多。您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也知道您今日來此的目的。您可能不知道,我與元熙七年前就相識了,事實上,我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七年前?”
“是!自我救了他之後,他便常來看我。他的故事,也許我比您知道的還要多,還要詳細。我與他之間,絕非只是簡單的夫妻關係。七年前至今,多少次我們都是幾乎被逼的沒了退路!可是我們都挺了過來!可以這樣說,我與他之間,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靜依態度誠懇的說完,便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嶽王妃。她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定然是會讓嶽王妃受到極大的觸動,可是若不如此,只怕她還會起了要給元熙納妾的心思。她倒不是說應付不來,她只是嫌麻煩!王府裡這麼多的正事,她都快忙不完了,沒有那麼多的閒心思,還要妨着這種事!
嶽王妃震驚之餘,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存那樣的心思了。我只盼着你能好好地待他就成!他對你與旁人不同,只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所以,依依,千萬別傷他的心!”
靜依聞言笑了,嶽王妃總算是想通了。“義母,關於嶽世子的事,您就再好好想想,畢竟事關岳世子的終身大事,雖只是妾室,可到底也是要進了你們嶽王府的。再加上與您的這層關係,若是以後再有些什麼事情,只怕您會更難做人!”
嶽王妃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靜依的手,“你是個好孩子!李赫能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氣!”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海棠那邊領了兩姐妹回來,那姐姐說王妃的布料都是珍品,她們無福消受。
幾番推讓,靜依便讓人各給嶽王妃和王氏姐妹送了兩匹過去。這才作罷。
靜依將人送走了,才覺得有些疲憊了。這跟人說話,也是個累人的活兒呢!
“啓稟王妃,王爺剛纔派人來傳話,說是待會兒會回來陪您用午膳。您看,是到花廳去用,還是就在文華院裡用?”
靜依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就將飯擺在外面的涼亭裡吧。總是憋在屋子裡,有些悶的慌。”
“是!”海棠得令退下,馬上吩咐人們將涼亭的石凳上鋪了厚厚的軟墊子,因爲是春季,這裡雖是涼亭,可是王妃一直是喜歡在這裡看書,所以四方都被元熙命人布了厚厚的簾子。
現在聽靜依說要在涼亭用膳,海棠又命人在涼亭裡擺了幾個小炭爐,先將兩個小手爐放在了軟墊子上暖着,待會兒王爺和王妃過來坐時,便是溫熱的。
海棠看了看風向又命人將東西兩面的簾子放下來,南北的簾子則是仍舊是束着的。又命花房搬了幾盆杜鵑、山茶,還從外面的園子裡折了幾枝杏花兒插到了瓶子裡,擺在了圓桌上。
等靜依和元熙過來一瞧,靜依是笑道:“海棠還真是仔細周到!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竟是將這裡佈置得如同是天堂一般!唉,你相公娶了你,還真是他的福氣!”
海棠笑道:“王妃過獎了。奴婢們伺候您和王爺,自然是要考慮的周到些。”
靜依看到這涼亭裡擺了幾個炭爐,爲了遮擋炭味兒,她又命人安排了這許多的花卉過來,還真是想的周全!“其實不燃這些炭爐也是無妨的。都二月了!”
元熙卻是笑道:“那可不成!這裡是涼亭,本就不及屋裡暖和,要不是怕掃了你的興,我也是不同意你來此用膳的。好在海棠安排的周到!若是撤了這些炭爐,怕是又要受涼了。”
二人坐定,便開始用午膳了。
“依依,我今日收到了暗閣的消息。”涼亭內並無人伺候,都被遣的遠遠的,怕是擔心有人偷聽他們夫妻倆的悄悄話。
“哦?可是有什麼好消息嗎?”
“也算不上是什麼好消息!不過,不是壞消息就是了。德妃的身孕似乎是有些不穩。”
靜依聞言倒是沒有什麼吃驚的表情,“她都這個年紀了,自然是會不穩!”靜依想到德妃如今已是近四十的年紀了,就是擱到現代,也算得上是高齡產婦了!
“不過,我聽說皇上和德妃都是極爲看重這個孩子。皇上還命太醫院每日三請平安脈!另外,將太醫院的醫正等幾位醫術較高的太醫,都調去伺候德妃了。”
靜依聞言,倒是有了些許的笑意,“如此說來,怕是皇后要極爲不悅了吧?”
“豈止是不悅,就差要將那坤寧宮給掀了頂兒了!”元熙笑道:“要是德妃這一胎再順利的產下男嬰,只怕明王的勝算就更小了。現在皇后只怕是做夢都想要將那德妃肚裡的孩子給打掉了。”
“皇后是個極有心計的人,這一點從當年設計害死麗妃就都看得出來。這些年,皇上雖是對她生了嫌隙,且對她越來越冷淡,可是她的後座卻是坐的極穩。這裡面縱然是有護國公府的支持,可是與皇后的心計手段,也是密不可分的。”
“這倒是!皇后手裡的六局二十四司,幾乎是嚴實的連德妃都插不進手去。上次你在宮中被德妃設計,事後,皇后又用了極爲冷血的手段,幾乎是將六局裡面掌事者換了一茬!”
“那又如何?誰能保證她新換上來的人裡面就沒有旁人的眼線?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說不定,還趁了某些人的意!”靜依說這話時,眼睛卻是瞟向了元熙的。
元熙呵呵一笑,“你這麼說,可是在誇獎爲夫麼?”
靜依瞪了他一眼,“說正經事呢!”
元熙一挑眉,又給靜依布了一筷子菜,“多吃些,得想法子將你身上的肉再補回來!太瘦了。”
靜依沒有理會他,靜靜地吃了會兒飯。
過了半晌,元熙用完了,擦了嘴角,看向靜依,“依依,怎麼不見你的那隻小彩雀了?”
“哦。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玩兒了吧?怎麼想起它來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好奇,別人養鳥都是用籠子關着,還生怕它跑了,怎麼你養只鳥卻是如此的隨意?而且這隻小彩雀竟然還不亂飛!”元熙有些好奇道。
靜依握着筷子的手一顫!看向元熙,見他正盯着自己看,“怎麼了?怎麼不吃了?”
靜依忙低了頭,繼續吃着。元熙向來心思敏銳,莫不是發現了什麼?會不會把她當妖怪?靜依胡亂地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
“再吃些吧。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
“不了!上午用了幾塊兒點心,也不是太餓!”靜依搖了頭,擦拭了一下嘴角問道:“你可是想着用小彩雀做些什麼事兒?”
“嗯,你的那隻小彩雀倒是極爲難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卻是很好看的鳥兒!”
“那是自然!它可是聰明着呢。”
“我想借用它幾日,可否?”
“借用它?你的那些個信鴿呢?對了,你們不是還有幾隻雄鷹用來傳信?”
“嗯。我想用它給嶽王傳封信,信鴿之類的太過顯眼了些。所以,纔想着借用你的那隻小彩雀。”
靜依想了想,“可是那隻小彩雀卻是不認得路呀?如何傳信?”
元熙淡淡道:“我會讓嶽正陽藉着護送嶽王妃回府的由頭,一起回去,到時讓小彩雀認認路。以後,便由它來爲咱們和嶽王府傳信。”
靜依有些明白了,“你是覺得嶽王府的周圍,甚至是內部,有皇上的眼線!用信鴿的話,太過顯眼了!所以。”
“不止是皇上的眼線,還有明王的,晉王的。你以爲嶽王的那幾個侍妾就真的只是侍妾?”
靜依一楞,有些不解地看向元熙。
元熙淡淡一笑,“你以爲那些個侍妾爲什麼進府多年,卻是沒有一個能生下一男半女?”
“難道不是嶽王妃的手段?”
元熙搖搖頭,“這幾日你也與她相處了幾日,你以爲她會是那樣的人?”
靜依想了想,“還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突然,她的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嶽王的意思?”
“還算你聰明!的確是嶽王做的手腳。”
靜依半晌才緩了過來,幽幽道:“想不到嶽王還有這等的心思?若是當年我父親也有嶽王如此的防範,那白氏又如何能生下蘇靜微和蘇謙?”
元熙知道靜依這是又爲顧氏不平了。“過去的事了,就別再想了。何況你也知道你父親對那個白氏也是毫無感情的,不過就是利用罷了。至於那兩個孩子?他不是也說了,是失誤?”
靜依卻是有些不認同道:“失誤?他若真是一心一意待母親,如何會允許那白氏生下那又兒女?又如何會拿母親做餌,誘那餘氏和白氏出手?罷了,你也說了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提了,也是徒增心煩罷了。”
元熙深情地看了靜依一眼,“依依,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會願意三妻四妾,都會喜歡左擁右抱的。就像爲夫我!我便只喜歡你一個。無論什麼時候。哪怕等以後你老的牙齒掉光,頭髮花白,你也仍然是我最喜歡,也是唯一喜歡的依依!”
靜依卻是輕笑道:“這番話說的倒是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會在騙我?”
“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來驗證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一輩子,說長便長,說短便短。有你相伴,此生足矣。”
靜依擡了眼簾,那漆黑的眸子燦如星輝,熠熠閃亮,那脣邊的笑意清雅淡麗,宛若是一抹夏日的清蓮,讓人看了舒心無比!
元熙忍不住伸手覆上了靜依的小手,“依依,皇位之爭,我原本是想必開,可是現在你也瞧見了。只怕是並不能如我所願!即便是我不爭,不搶,也仍是會被那些人視爲眼中釘,肉中刺!若是你不願,怕我會負了你,我便只求一方安逸。咱們現有的勢力,自保應該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元熙,只求一方安逸,可是將來登上大位之人可願意給你?”
元熙沉默了。
靜依淡淡道:“元熙,今日你這番話,若是爲了試探我,大可不必!你只需要順着你的本心去做就是。”
“依依,我不是這個意思!”元熙急道:“你信我!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靜依眉眼間帶了笑意,“你不必如此緊張。元熙,你我相識相知七年。我豈會不信你?”
元熙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眼中帶情地看着她,“依依,你若是不喜歡,我便是爲了你袖手天下又何妨?”
“元熙,莫再說這樣的話!你爲了我袖手天下,那可曾想過那些跟隨你多年的屬下?可曾想過若是賢王、明王、晉王中隨意一人登基,可會留下你的性命?到時你待如何?揭竿而起?成爲反賊?如同是當年的安王!”
“元熙,無論你是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頂端?還是最貶到了最低處,我都會一路陪着你。元熙,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元熙定定地看着靜依,脣角緩緩彎起,漫至雙頰,又漸漸散至他的鬢角處,眉眼間。“好,你若不離,我便不棄。元熙此生只得一妻,便是你蘇靜依!終生再無其它妻妾,只願與你攜手相伴,共同俯瞰天下!”
靜依聽了,眉眼間略有些失神,“元熙,你我是夫妻,自是要相互信任。萬不可再有今日之言了。”
元熙臉上的笑容擴大,“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二人相視一笑,目光中情波流轉。這涼亭裡是說不出的柔情蜜意,溫馨愜意!
靜依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元熙,嶽王妃會聽你的,乖乖的回去嗎?”
元熙皺了一下眉,“這個,的確是有些困難!義母她,太固執了些。”
“今天上午,她帶着王家兩姐妹來找我。我與她深談了一會兒。想來,她現在的心裡也是有些沒了主意吧。”
“那正好,晚上,我再跟她說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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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王妃心事重重地帶着王家兩姐妹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後,便對什麼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王薔好幾次跟她說話,她都沒有聽到。
王薔和王薇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出了屋子到了一處較爲偏僻的地方。
“姐姐,姨母這是怎麼了?自從文華院裡出來後,便一直是心不在焉的。而且看她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爲難了。”
“妹妹,如果我猜的沒錯。定是姨母向平王妃提了咱們與表哥的婚事,只是不知道平王妃到底對姨母說了什麼。纔會讓姨母如此的魂不守舍的。”
王薇有些擔憂道:“你說平王妃是不是不贊成我們嫁入嶽王府?”
“應該不會吧?畢竟是嶽王府的事,與平王府無干哪!再說了。平王妃一個晚輩,怎麼會肆意插手姨母的家事?”
“可是,姐姐,現在看姨母的態度,只怕是不會同意我們嫁給表哥了。”
王薔的眼睛轉了轉,“也許沒咱們想的那麼糟!你呀,就別在這兒自己嚇唬自己了。咱們跟在姨母身邊這麼多年,她是什麼樣的脾性,你會不清楚?即便是平王妃跟她說了什麼,也架不住咱們是常伴在她身邊的!咱們的話,自然是比平王妃的話更有分量。”
“姐姐,你的意思是?”
“走吧。扮柔弱,扮委屈,可是難不住你的吧?”王薔笑道。
王薇臉一紅,“姐姐,論作戲,妹妹可是比不上姐姐!”
二人相視一笑,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姨母,您午膳時用的不多,所以薔兒便親手做了些點心給您嚐嚐。”
“姨母,這是薇兒剛剛爲您烹的花茶,喝了可以養顏美容的。”
嶽王妃本來還在想着自己將這兩個外甥女留在身邊是不是做錯了,現在一看到兩個孩子對自己如此孝順,不過就是午膳用的少了些,便讓她二人如此地在意!到底是有着血緣關係的親人哪!
“你們也不必忙了。我沒事,就是有些乏了。你們也去歇息一會兒吧。”
“我們沒事,到是姨母您可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這裡不比江南,天氣乾燥,平日裡定要多飲水纔好。您中午沒怎麼用,又只是喝了兩口湯,這可是不行。您還是先用些花茶吧。”王薇輕聲細語道。
嶽王妃一聽,心裡頭這個感動呀!一想到這兩個孩子雖不是自己親生的,卻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兒長大。應該是不會跟自己離心的吧。
嶽王妃點頭應了,王薇親手將茶奉上。嶽王妃接了過來,看到了王薇的手腕處似是有一片紅腫,立刻驚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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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美人們的支持!感謝大家送上的月票!又要有渣妹來擾亂平王府了,美人們,你們說我是虐她們呢,還是虐她們呢,還是虐她們呢?你們如果不說點兒什麼的話,飛雪可就要放慢虐她們的腳步了哦…。哈哈!這算不算威脅?呵呵!其實人家很可愛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