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誰偷襲我?”陸大海握住自己受傷的手,四處大吼大叫,像頭髮瘋的笨熊。
白木槿也是有些疑惑,她原本是打算教訓一下陸大海,可是自己手中的針還沒有動,竟然就被人搶了先。
前世,李繼宗在她的幫助下投靠了六皇子,但也遭遇了不少政敵的暗殺,有一次,甚至有人闖進了他們的房間,意圖殺了他們。千鈞一髮之計,她挺身擋在了李繼宗的前面,自己卻身中一刀,幾乎死去,可是昏迷前,她用繡花針扎進了刺客的雙眼中,才救了自己和李繼宗的性命。
從那之後,她就請了人教自己一些防身的技巧,並不是功夫,而是怎麼利用精巧的針去殺人,所以數年的苦練,終於讓她將一手繡花針耍的出神入化,十步之外就能取人性命。
靠的並不是什麼神乎其神的內力,只是熟能生巧的手法,以及對人體穴位精準的掌握,即便一身武藝,又力大無窮的陸大海,也不是她的對手。
這纔是她有恃無恐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威懾力,陸大海想要打她,恐怕太天真了些,她想要他的命都輕而易舉,而且無聲無息。
不過暗處竟然有人一直在,而且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兒了,才能在最後關頭出手傷了陸大海,救了自己。
此時才從假山處走出幾個人來,白木槿微微一愣,竟然是大表哥陸青雲和宣王鳳九卿,還有一個人讓她皺了眉頭,楚郡王世子鳳子涵?
她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鴛鴦和喜鵲非常自覺地將她護在了二人中間,而白木槿則悄然收起了手中的繡花針。
陸青雲一臉冷色地看着陸大海和陸嬌嬌,呵斥道:“你們兩個竟然敢在府裡行兇打表妹,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大哥……我……”陸大海有些駭然,雖然明明陸青雲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想到過去自己在他手裡吃的虧,就心有餘悸。
陸嬌嬌則不管不顧,依舊刁蠻地道:“大哥,你來的正好,白木槿竟然欺負我,還作弄我和哥哥,你可要爲嬌嬌做主!”
陸青雲微微皺眉,他一向不喜歡這個任性嬌蠻的堂妹,但無奈全家人都寵着她,尤其是家中的老祖母,就因爲她長得像大姑姑,全府上下除了她一個女孩子,也只有他母親收養的一個義女陸菲媛,自然是千嬌萬寵。
見她如此顛倒黑白,陸青雲十分不悅地說:“你閉嘴吧,向槿表妹道歉,否則你就去跪祠堂!”
“大哥,你怎麼能幫着外人說話,明明就是她欺負人!嗚嗚……哥哥,你幫我說句話啊!”陸嬌嬌見陸青雲不買自己的賬,轉而又求道自家哥哥的身上。
陸大海一聽,又心疼無比,強忍着手上的疼,道:“大哥,要怪也怪我,別兇妹妹,的確是白木槿先欺負的妹妹!”
“你給我閉嘴,有你好看的,待會兒自己主動去領三十板子,祖母要是知道你這樣欺負表妹,定不會饒你!”陸青雲嚴厲地訓斥着陸大海。
“陸嬌嬌,給槿表妹道歉,否則我去告訴祖母,你恐怕不是罰跪祠堂那麼輕的處罰!”陸青雲語氣已經不耐煩了。
陸嬌嬌鼓着腮幫子,眼裡憋了一泡淚,看起來好不可憐,突然掩面就跑了,邊跑還邊大聲哭嚎,讓陸青雲臉一陣青一陣白,覺得面子丟到了姥姥家。
白木槿見大表哥這樣難堪,開解道:“算了,大表哥,我也沒吃什麼虧,不必動怒!”
陸青雲這才覺得臉上好看了些,不過他被宣王逼着在後面聽了半天牆角,的確是沒發現白木槿吃虧,反倒是陸大海和陸嬌嬌被她氣得不輕。
他嗤笑一聲,道:“你呀,才隔了幾個月沒見,性子倒是像變了個人!”
陸大海在一旁冷哼一聲,憤憤地怒視着白木槿,似乎對她依然心存怨氣,陸青雲瞪了他一眼道:“還不滾回去療傷,你那手不想要了嗎?”
陸大海看看自己的手,偷偷看了一眼鳳九卿和鳳子涵,覺得定是這兩個人出手傷的他,但人家地位崇高,他惹不起,只能將所有怒氣都轉嫁到白木槿身上,臨走前狠狠地剜了一眼白木槿,似乎無聲地宣告着,他一定會找回場子來。
白木槿無所謂地撇了一下嘴,陸大海這種有頭無腦的莽漢子,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若是敢來招惹她,那就休怪她手下無情,反正她如今對陸凝香一邊兒的人都無比痛恨。
看陸大海走了,白木槿才道:“大表哥,我也該回府了,今日的事情就不必告訴外婆了,省得她生氣!”
“噗……”宣王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似乎已經憋了很久一樣,那狹長的鳳目裡盡是嬉笑之意。
白木槿微微皺眉,她知道這是王爺,卻無意結識,鳳九卿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皇帝當年繼位,不知貶斥殺了多少兄弟,只這個幼弟卻依舊風風光光地做他的鐵帽子王,而且頗得信賴,最後立儲時,若不是鳳九卿有意無意地幫助,六皇子也無法輕易擊敗對手,脫穎而出。
陸青雲瞪了一眼鳳九卿,示意他別那麼張揚,而鳳九卿卻笑得更大聲了,高聲道:“有趣,有趣啊……小姑娘,好手段!”
白木槿佯裝沒聽懂的樣子,然後福身行禮,道:“給王爺見禮,給世子見禮!”
“唔?你見過我們?”鳳九卿有些詫異,這丫頭不是一直被關在寧國公府,甚少出門嗎?他也不過是在威遠侯府見過她一次,當時她可沒有見到自己啊。
白木槿低頭,悄悄翻了個白眼,方回答道:“昔日曾在相府見過,想來王爺是貴人多忘事!”
鳳九卿更詫異了,努力回憶了一下,卻還是沒想起來自己曾見過她,不可能啊,若是見過,怎麼會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不過他也無心糾纏這個問題,只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這個有趣的小丫頭,於是道:“本王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伶牙俐齒的丫頭呢,怎麼曾聽說你怯懦又膽小,果然傳聞誤認啊,你明明就是個膽大包天的丫頭嘛!”
“我也曾聽聞王爺爲人和善,風度翩翩,且光明正大,從來不會偷聽牆角!”白木槿溫婉一笑,可是卻着實讓人爲她捏了把汗。
鳳九卿眯了一下鳳目,陸青雲趕忙擋在了白木槿的前面,隔開二人,他可不想讓這個表妹惹惱不該惹惱的人。
“表哥……你說如果大舅舅知道你剛剛在一旁見死不救,還看好戲,你說他會不會生氣啊?”白木槿一臉天真地問道。
陸青雲嘴角微微抽搐,這丫頭竟然敢威脅他,可是他也只能認栽,誰讓他要出來制止的時候,被宣王給攔阻了,非要讓他貓在假山後面看戲。
“不知好歹,剛剛若不是我們出手,你那張小臉恐怕現在都不能看了!”鳳子涵突然冷着臉出聲,似乎對白木槿十分不屑。
白木槿只是掃了他一眼,就撇過頭去,她和這鳳子涵不管是前世今生,都對彼此沒用好印象。
“那就多謝三位相救,小女子感激涕零,只是時辰不早,我該回家了!”白木槿懶得繼續在這裡和三個男人聒噪,反正她往後也不會和他們有所交集。
宣王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爲她剛剛語出不敬而生氣,反而帶了一絲探索的意味,沉默着打量白木槿。
白木槿覺得十分不悅,但終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向陸青雲行了禮,道:“大表哥,我走了!”
陸青雲也不攔阻,朝她點點頭,就側身讓她離去。
“小丫頭生氣了啊,呵呵……青雲,你這表妹很有意思!”鳳九卿笑眯眯地說。
陸青雲皺眉,道:“宣王,你可別打她的主意,她才十三歲呢!”
“你想到哪裡去了,本王可沒那麼飢不擇食,小丫頭雖然有意思,但我還嫌她硌牙呢!”鳳九卿不以爲然地道。
鳳子涵也隨之附和:“這丫頭心思深沉着,小小年紀就有心機複雜,可不是好現象!”
陸青雲微露不悅,雖然他對自己這表妹沒什麼特別的感情,但好歹是自己家的人,他護短的性子可容不得別人說她不好。
於是出言辯解道:“世子言重了,我表妹是個最和善的性子,想來今天是被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弟妹給氣着了!”
鳳子涵沒說話,但是眼裡的不贊同卻很明顯,鳳九卿則始終含笑不語,看這那已經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白木槿坐上馬車,臉色仍然有些不悅,陸嬌嬌和陸大海算是和她結下樑子了,不過她如今絕對不怕事兒,若逼急了她,連外祖父和外祖母的面子她也不會給!
瑞嬤嬤看這白木槿的臉色,臉上依然掛着溫和的笑容,似無意地道:“小姐,你瞅着那宣王覺得如何?”
“嬤嬤爲何有此一問?”白木槿挑眉問。
“老奴不過隨口一說,那宣王整日裡笑嘻嘻的,看似無害,其實最是厲害,有的人笑得越和善,越溫柔,說不定手段就越是厲害,所以……人活在這個世上,不必時時都繃着自己的臉,要笑,即便是面對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也要溫柔的笑,然後再給她戳心窩的一刀!”
瑞嬤嬤笑眯眯的樣子,讓鴛鴦和喜鵲打了個冷戰,瑞嬤嬤明明看着那麼和善的人,怎麼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而現在她臉上的笑容都覺得慎得慌。
白木槿看着瑞嬤嬤,彷彿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度,她斂下自己的眸子,掩去所有鋒芒,露出了無比溫潤柔和的笑容。
“這纔對,您剛剛的表情,過於駭人,這不好!”瑞嬤嬤很讚許地點頭,拍了拍白木槿的手,雖然她不知道白木槿的內心到底存着怎樣複雜的心思,但是從她的眸子裡,她可以看出那徹骨的恨意。
白木槿點點頭,依舊溫柔的笑着,卻輕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乖巧道:“多謝嬤嬤提點,往後槿兒就托賴嬤嬤了!”
瑞嬤嬤沒有說話,只是朝着她微笑點頭,她知道,現在要這個心思玲瓏的少女信賴她,恐怕沒那麼容易,這樣也好,一個太過於輕信別人的人,定然不是個聰明人。
鴛鴦和喜鵲互相對視一眼,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感覺小姐和瑞嬤嬤之間的氣氛很詭異呢?
回府之後,稍作休整,就打算帶着瑞嬤嬤去見過白老夫人,畢竟她從相府帶了個人回來,不能不先稟告老夫人,否則定然會被那多疑的祖母心生不滿。
剛剛到老夫人院子裡,就聽得白老夫人在發脾氣,似乎氣得不輕,口中還怒喝着:“她這是做給我看呢,想要挑撥我們母子之間的關係,真是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