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嘆息了一聲,方道:“事關學院的聲譽,院長也是無奈之舉,你們且先回家吧,問問你們的父親有沒有法子善了,若是沒有,爲師也無能爲力啊!”
白高軒還是不肯放棄,苦苦央求道:“夫子,夫子,讓我見見院長,我去求他,學生願意受罰,但請院長不要讓我退學啊!”
白慕辰拉了拉白高軒,道:“軒弟,我們且先回去聽父親怎麼說,說不定父親有辦法解決,趁着事情還未更壞,先想辦法處理了再說!”
白高軒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剛剛的羞愧蕩然無存,只覺得白慕辰面目可憎,本來這一切都該是白慕辰去承受的,被退學的也應該是白慕辰,爲何變成了自己?
一定是白慕辰害的,他還故作好心爲自己求情,都是騙人的把戲,他一定在笑話自己。白高軒的理智全被怒火和恐懼取代,他不管不顧地大叫道:“都是你,白慕辰,是你害我的!那書本來應該是在你書袋裡的,怎麼會跑到我書袋裡,定然是你搞得鬼,你這個害人精,害人精!”
白慕辰和李夫子聽了都倒吸一口涼氣,白慕辰更是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本來應該在我書袋裡?爲什麼本來應該在我書袋裡?”
白高軒哪裡管得了許多,只覺得自己毀了,便也要拉着白慕辰一起毀,便大叫道:“那是你的書啊,怎麼會不在你書袋裡,你還假惺惺的不承認,你最無恥,最無恥了!”
“閉嘴,到現在你還想陷害我,原來你早上在我書袋裡翻找,就是爲了這個,是你把書放進去,卻不知爲何被人換進了你的書袋裡,是不是?”白慕辰不是傻子,聽到這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李夫子也終於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是害人害己啊,他搖搖頭,對白高軒最後的同情也消失了,小小年紀就這樣惡毒,真是令人不齒。
白慕辰也放下了所謂的兄弟之義,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些人,你不去招惹他,他都要招惹你,什麼兄弟,什麼親情,都只是騙人的而已,他總算明白,白家,只有白木槿纔是他可以信賴的人。
白高軒狠狠地瞪着白慕辰,惡毒地說:“你不會每次都這麼好運的,就算這次你沒有被整到,下次也跑不掉,你害我這樣慘,父親和母親都會爲我做主的,你等着吧!”
白高軒突然有恃無恐起來,反正他在家這麼得寵,白世祖纔不會怪他,母親也會爲他開脫,上不了文華學院,有的是好學校可以去。
李夫子看着白高軒,一臉不可置信,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貴族家庭裡的孩子,難道都這般無恥又惡毒嗎?
可是看看白慕辰,又覺得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的,都是一個父親生的,怎麼差別竟如此大?他不禁有些感慨。
搖搖頭,李夫子不再理會這件事,他還得招呼學生莫要將此事宣揚出去,能壓下來就壓下來吧,壞名聲對學院的影響實在不是好事兒,哪個家,願意讓自己好好的孩子跟這麼個心思不純的同學一起學習呢?
白慕辰不屑地看了一眼白高軒,也轉身離開,他必須得回去將事情交代清楚,依着陸氏和他父親的德行,定然會聽信白高軒的一面之詞,然後反而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白高軒和白慕辰想的倒是一樣,他正思索着該怎麼去和母親串供,好講責任推給白慕辰,到時候再由父親出面,將事情壓下來,他還是風風光光的白家二少爺。
兩人各懷心思地跑回家,一下車又各奔東西,一個跑向凝香苑,一個去了槿蘭苑。
白慕辰剛剛到槿蘭苑,還未來得及說話,白木槿便只倒了茶,給他喝,白慕辰因心中焦急,便推辭道:“不喝了,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說!”
白木槿睨了他一眼,道:“你看你氣喘吁吁的樣子,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方顯大丈夫本色!”
白慕辰哪裡顧得了許多,平日裡姐姐怎麼教訓他都沒關係,但現在事關緊要,他可顧不得許多,只嚷着道:“姐姐,不管泰山崩不崩,你再不讓我說,怕我就得被崩了!”
白木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閒閒地問道:“到底何事,如此緊張啊?”
“也不知白高軒發的什麼瘋,竟然帶着一本穢亂的書去了學堂,被夫子發現了,現在要他退學,沒想到這書原本是白高軒用來栽贓我的,卻不知怎的回到了他書袋裡,現在他該是去了槿蘭苑,定會串通陸氏顛倒是非,倒打一耙,咱們還得早作打算啊!”白慕辰一口氣將話說出來,說完才覺得氣有點兒喘不過來。
他是太緊張了,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交代清楚,現在可是爭分奪秒的時刻,必須趕在陸氏和白高軒之前,先將事實告訴祖母和父親。
白木槿聽了卻沒多大的反應,依舊閒閒地抿着茶,然後道:“辰兒,這茶味道極好,這樣的天氣喝着啊,覺得渾身都舒坦呢!”
白慕辰不解地望着白木槿,困惑地問:“姐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茶,快些陪我去和祖母把事情說清楚啊!”
白木槿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白慕辰,問道:“你可知爲何那書沒有出現在你書袋裡,反而出現在白高軒那裡?”
白慕辰一驚,難以置信地看着白木槿,長大着嘴巴,一時忘了閉上,直到口水快掉出來,才羞赧地閉了嘴吧,恍然道:“原來姐姐早就知道他們的詭計了,那你爲何不告訴我?害的我白擔心一場,你都不知道,他在學堂裡就誣陷是我栽贓他!”
白木槿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面般,揉揉白慕辰的頭,道:“若是早些告訴你,依着你這不鎮定的樣子,說不得就真被他誣陷成功了,到時候你變成了栽贓陷害弟弟的禍首,那我安排的好戲,豈不是沒機會上演了?”
白慕辰有些羞愧,說到底他還是太沒城府了,撅着嘴巴道:“可是他現在還是想要陷害我,陸氏也會幫着他說話,到時候他會不會找人作證,說是我栽贓的?”
白木槿點點頭,對白慕辰的聰慧還是很讚賞的,道:“不愧是我的弟弟,還不笨嘛!”
被白木槿一誇,白慕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撓撓頭說:“我也是瞎想,可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怎麼做,姐姐可有了對策?”
“既然你這麼信賴你姐姐,那我怎麼好叫你失望呢?辰兒,陪姐姐喝茶,這是瑞嬤嬤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你嚐嚐!”白木槿拿起一塊桂花糕,遞到白慕辰的嘴邊,喂他吃下。
白慕辰一邊嚼着桂花糕,一邊看着白木槿綻放的笑顏,覺得姐姐笑起來怎麼這般好看,讓人都不願意移開眼睛,恨不得一直看着她笑。
就連剛剛的擔憂,他也忘到了一邊,只迷迷糊糊地陪着白木槿在一那裡喝桂花茶,品桂花糕,有的沒的說着話。
白慕辰覺得這是他度過的難得的幸福時光,他每日要去學院,難得有機會和姐姐一起說話,若是能一直有姐姐陪伴,這日子過的該有多美好呢?
過了一個閒適的早晨,中午白慕辰也留在了槿蘭苑用飯,小廚房裡特意做了幾道白慕辰愛吃的醬鴨翅,滷肘子,清蒸鱸魚,又配了這個季節最適宜吃的幾個素菜。
姐弟二人吃的極開心,吃罷飯,白慕辰捧着自己的肚子,頗爲懊惱地呼道:“姐姐,你這裡的飯菜太好吃了,你瞧我的肚子,都快撐破了!”
白木槿看着他直搖頭,道:“剛剛勸你少用一些,你偏不聽,這樣貪食,對身體極不好,下次可得控制些!”
瑞嬤嬤端着一壺茶上來,笑着道:“大少爺是難得和主子一起用飯,一時高興,就多吃了些也難怪,我泡了一壺消食的茶,免得積食傷胃!”
白慕辰一聽,立馬端起來就喝,喝了兩口,才問道:“這是什麼泡的茶,這樣好喝,還甜甜的呢!”
“一些綠茶,配了橘皮,山楂和冰糖,用來消食最好!”瑞嬤嬤笑着回道。
白慕辰點點頭,又喝了幾口,才道:“瑞嬤嬤,你可真能幹,什麼都知道,姐姐身邊有你照顧,我便安心了!”
聽着白慕辰的話,白木槿忍不住笑道:“說的好像我一直得你的照顧一樣,也不害臊!”
“哪有,我是關心你啊,以往你老是相信陸氏的話,把她當親孃一樣,看着我心裡可着急了,偏偏你也不信我的話,非要說她是個好母親!”白慕辰此時才道出了多年來憋在心裡的話。
白木槿聽了,心頭泛酸,她未曾清醒的那些年,白慕辰一個人面對着陸氏的醜惡嘴臉,該是多麼無助的一件事。
她拍拍白慕辰的頭,好似發誓一般道:“再不會了,再不會了!”
姐弟二人正說着體己話,卻聽得院外紫玉求見,白木槿整了整衣衫,看着白慕辰,笑得別具深意,道:“辰兒,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兒,你只記得一點就好,相信姐姐,行不行?”
白慕辰看白木槿的樣子,便知她自有主張,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也微笑着回道:“當然,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可以毫無保留信任的,只有姐姐!”
白木槿沒有料到他會這樣說,心裡微動,卻只微笑以對,能有一個人這樣全然地相信自己,是壓力,也是動力。所以她纔要不顧一切爲他掃平道路,只願他這一生都平安喜樂!
紫玉來不是爲別的,自然是爲了請白木槿和白慕辰去棠梨苑一趟,所謂何事,不需紫玉說,白木槿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