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尋思着就只能動用了黑鄴這麼多年的積蓄,沒有了資金,這黑鄴自然就勢弱了,而在黑捷只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被吞併在所難免。
“再有千華閣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可是它這些年的發展,不容小覷,我怕他和紅葉堂聯合起來,這黑鄴畢竟是你師傅留給你的……”
秦叔又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君長夜如今的身份,鳳璃國國主,東域霸主,俾睨天下的至尊皇者,一個黑捷的黑鄴擁有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可是……那畢竟是君熙韞留下的東西,他是君熙韞的至交好友,想着能勸勸君長夜,將黑捷的黑鄴保下來。
“實在是黑鄴的缺口很大,我這纔不得不找上門了……”秦叔無奈地看着君長夜,豈不知君長夜也無奈地看着他呢。
“秦叔,我何時說過不要黑鄴了,”君長夜輕輕嘆了一口氣,那些年他蟄伏的時候,不喜歡朝廷上的爾虞我詐,紛紛擾擾,就闖江湖去了,黑鄴當時不過是他師傅開在黑捷的一個藥鋪,是他將他發展起來的。
更何況……黑捷裡還有花如陌的產業,千華閣,這意義早已經完全不同了,他以爲他再次相逢花如陌已經夠早的了,卻不想他們在更早的時候,已經暗中交過手了。
“誒,你……那就好,那就好,”秦叔高興了,他其實也知道這個時候,君長夜的國庫未必充盈,自己此時的要求也有些無理取鬧了點,可是君長夜願意管,那就表示他會有辦法。
“三個月之後是黑捷城主的五十壽辰吧,”君長夜對於黑捷的事情還是很有印象的,只怕這個請帖已經在黑鄴總部裡了。
“是的,這次大會,說是要重新分割黑捷勢力,那紅葉堂的少東家……來者不善,老城主只怕有些糊塗了,不該糊塗的時候糊塗,只怕這老城主的一世英名都要毀於此了,”
能在三國交界,混亂之極的黑捷有一方勢力,不得不說君長夜的能耐,他能和花如陌感受身受,也是因爲他就是這麼一點一點闖過來的。
這其中的辛苦只怕馨竹難書,可是他並不後悔曾經在黑鄴花費了打量的精力,果然,一時興起,成就之後,也回報了自己,否則他如今要面對的就是入不敷出的空虛國庫了。
君長夜笑了笑,“朕會親自去,”
“是,”秦宇點頭,然後又與他說了一些隱村的事情,方纔退下,其實他有些不解,君長夜在知道黑鄴的事情之後,嘴角那一絲奇異地微笑到底是爲什麼。
不過,他的忠心告訴他,不該問的不能問,不該他知道的,也不消他知道。
他想到了君熙韞,心中又不自覺嘆了口氣,天妒英才,想他那樣的人傑都遭天妒,只有想他這樣的廢物還苟延殘喘着。
龍澤宮內,花如陌抱着孩子不撒手,剛剛被抱去的那一會兒,她整個人坐立不安,兩隻眼睛巴巴就望着門口,一副想要把孩子搶回來的樣子。
現在孩子安然回來了,她的心落了地,卻還有餘悸,不願意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大皇子愛睡覺,基本是吃飽睡,睡飽了吃,就是拉屎拉尿也不過啊啊一聲,等宮女清理了,也就繼續睡了,真真是好養極了。
而小皇子則是完全相反,嬌氣得很,不肯喝乳孃的奶,就是睡也喜歡在花如陌懷裡睡,花如陌自然也不會嫌棄自己家孩子對自個兒的依賴了,可以說是求之不得的。
“娘娘,您抱了這麼久,手也該酸了,這雞湯溫度剛好,您還是趁熱喝了,”萬嬤嬤也知道花如陌打算給小皇子餵奶,這雞湯對於做月子的女人來說是最好的,產出來的乳汁也是好的。
“好吧,”花如陌將安安放到了平平的旁邊,又仔細地將被褥放好,這纔在默默地攙扶下,走出裡間,坐到外間的暖塌上。
“主子,貞娘求見,”一個小宮女進來傳話,遠遠地就站在門邊,聲音很輕,卻也足夠花如陌聽見了。
“貞娘?”
“是陛下的乳孃……”萬嬤嬤立馬回覆到,她和貞娘都是宮裡的老人,貞娘被放出宮後,她們見面的次數也少了,此次她回來,她多少也有些驚訝。
“讓她進來吧,”花如陌點了點頭,經過萬嬤嬤的提醒,花如陌是記得貞孃的,半邊臉被劃傷的女子,貞靜嫺熟優雅動人的女子,也算是君長夜的半個長輩吧。
“草民拜年娘娘,娘娘萬福金安,”貞娘一進來就是行大禮,宮裡的規矩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裡,是怎麼也忘不掉的了。
“起來吧,乳孃不用多禮,”花如陌輕聲道,放下手中的碗,笑吟吟地看着貞娘,她如今和君長夜交心,對於君長夜的一切都會重視,君長夜的乳孃她自然是不會怠慢的。
“娘娘氣色不錯,草民就放心了,這些是草民給兩位小皇子的心意,”貞娘說着解下自己的包袱,卻是好些針線,看起來精緻又舒服,貞娘應該是用了好些功夫的。
“乳孃費心了,賜座,”花如陌笑了一笑,看着那些可愛的小肚兜心中也是喜歡的,“我就想着要給皇兒做些針線,卻不知如何着手,卻要向乳孃好好討教討教,”
在懷孕的時候,花如陌也想繡一件兩件的,可是君長夜不讓,萬嬤嬤也說,這麼繡對眼睛不好,而她……其實對自己的針線也沒有什麼信心,她從小就專研醫術毒術,銀針倒是使得很好,可真要拿起針線,那還真是個未知數了。
貞娘對於君長夜有了孩子,那是真的歡喜,花如陌對此感興趣,她也不藏着,兩個人就怎麼給孩子做衣服,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東福進來了。
“主子,靈兒姑娘前來拜見,”東福同樣放輕聲音說着,在花如陌的屋子如今是沒人敢大聲的,因着花如陌總喜歡把孩子放在跟前,孩子總是睡着,他們自然不敢擾了小主子的安睡。
“讓她進來吧,”花如陌和貞娘聊得還算投機,貞娘話不多,但每每有問必答,在針線上真的可以當花如陌的師傅了,至於靈兒,花如陌其實不是很有印象。
“靈兒見過……娘娘,”靈兒的聲音帶着少女的嬌俏,很是好聽,可是在叫娘娘的時候,有那麼一絲絲的不甘不願的樣子。
“起來吧,”花如陌側過頭去打量這個靈兒,青蔥少女,充滿了活力,如果是作爲妹妹,會是個很可愛的妹妹,可要是這個妹妹起了別的心思,這可愛也愛不起來了。
“謝娘娘,”靈兒起身,擡起臉掃了一眼花如陌,然後臉上就羞紅了起來,她以爲自己如今變得好看了,長大了,可以來找她的夜哥哥了,可是花如陌再次在她滿滿的自信心上紮了一個洞。
花如陌沒有穿宮裝,只是一身淺色的傢俱服裝,甚至因爲要一直躺着,她髮髻簡單之極,甚至一半的青絲就那麼垂着,那雪白的皮膚像是可以倒映出陽光一般,五官無一處不精緻,特別是那雙眼睛,裡面盛滿了清輝,洋溢着她怎麼都無法擁有的從容和優雅。
她以爲自己怎麼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可是在花如陌面前,她就只是個小丫頭,一個毫無特色,看不出亮點的小丫頭,她之前懷抱着多大希望,此時就有多麼的絕望,她似乎想明白了,她娘爲什麼肯帶上她了,是要讓她放棄嗎?
“小女無狀,還請娘娘恕罪,”貞娘拉着靈兒跪了下來,惶恐地看着花如陌。
花如陌的眼睛一眯,算是看懂了貞孃的意思了,“起來吧,沒有什麼好恕罪的,”花如陌掃了那癡癡看了她之後,就像是鋸嘴葫蘆一樣的靈兒,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
“乳孃既然來了,就在宮裡多住些時候吧,”花如陌其實很滿意貞孃的識相,她並沒有倚老賣老,這點也算是成全了她和君長夜的主僕之義。
“至於靈兒妹妹,既然夜這麼說了,等本宮出了月子,會幫着相看的,”
原來之前東福將君長夜的意思傳達給花如陌,花如陌想着問問看靈兒自己的意思,想要什麼樣的人家,可是這靈兒卻只知道望着她看,便是現代這樣盯着人看也是很無禮的一種行爲,何況是古代,所以貞娘才急急忙忙拉着靈兒告罪。
“不,我不要嫁給別人……不,我……我不想嫁人了,”靈兒恍惚了一下,突然聽懂了花如陌的話,咬着嘴脣無比委屈地說着,眼中含着的淚水,要落不落的樣子,看着就像是花如陌欺負人了一般。
這下子就是萬嬤嬤和東福的臉色也完全擺了下來,他們都很奇怪這個靈兒腦袋是不是抽筋了呢,怎麼不經大腦的話,是怎麼說出口的。
“哦,是嗎,乳孃聽聽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不嫁人了,”花如陌笑了笑,神色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她的目光越溫柔,貞娘身上的壓力就越大,而靈兒就覺得越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