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州歌見到人的時候對她的變化並不感到意外,如果經歷了這些她還是保持着和以前一樣的心態,那就不是天真單純而是愚蠢到無可救藥了,如果是這樣那她也不配成爲一顆棋子了。
見到妘州歌她什麼都沒有說直直的朝着妘州歌跪了下來,她知道這個小姐纔是決定自己能不能留下來的人,上次離開的時候她就已經說過了,不會救她第三次,可是除了她,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如果她不伸出手,自己就肯定不能在紅樓留下來的,只要她一走出紅樓她相信自己會很快就沒命的!
“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可以留在紅樓!”
妘州歌走到一旁坐下撫了撫裙子上的皺褶,上半身筆直的挺着,看着她淡淡的問道:“你能做什麼呢?你留在紅樓能做什麼呢?你要知道紅樓並不缺貌美的姑娘,你跟她們相比實在不夠看。”
似乎沒料到妘州歌會這樣說,她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我可以做很多事,紅樓雖然有很多姑娘,但經歷像我這樣的應該沒有多少吧?只要你留下我,培養我,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甚至幫你打聽你想知道的事情。”
她知道紅樓很受歡迎,很多官員都喜歡到紅樓坐一坐,找個姑娘陪陪,紅樓的規矩很嚴格,跟其他的青樓不同,只有經過嚴格挑選的客人才能在紅樓裡過夜,而能留下來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最是容易打聽什麼秘密。
她在這幾天也瞭解到了,她以爲只是一名貴族小姐的人不只是貴族小姐這麼簡單,上次在大街上她根本就來不及去仔細聽,她當時只顧着害怕了,所以沒有注意到她原來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首席巫女……首席巫女在華國的地位是什麼樣的即使她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女她也明白,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和高高在上的首席巫女接觸。
她救了她,而且她還是洛邑鼎鼎有名的青樓幕後老闆,她看起來並不像表面上的那樣簡單,她上次救她也只是因爲她不喜歡姬家——對了,她不喜歡姬家!
想到這她眼睛頓時一亮,急切的說道:“我還可以幫你打擊姬家!”
妘州歌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看着她的眼神滿是懷疑和輕視,輕笑了一聲說道:“你幫我打擊姬家?你有什麼能力幫我?”
妘州歌眼裡的懷疑和輕視並沒有影響到她,她明白現在自己說這些話誰也不會相信,因爲她現在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談什麼去報復姬家呢?但是現在她沒有能力並不代表以後沒有,紅樓的能力她雖然不清楚,但是她相信只要紅樓願意,絕對能將她培養成爲一名出色的花魁的,只要她成爲了紅樓的花魁,那她就有機會!
“只要紅樓將我培養成爲花魁,我就有能力!總有一天我要殺了姬子晟的!”說到姬子晟她的臉就一陣緊繃,眼裡涌出了刺骨的仇恨,和幾天前的樣子相比已經像是換了一個人,幾天前說到姬家,說到姬子晟她面上,眼裡也有仇恨,只是卻不深,或者該說對她的影響還不夠大,還不足以動搖她的本心。
可是現在,她對姬家的仇恨已經到了一種可以輕易影響她心智的地步的,讓她可以拋開一切,只爲報復。
妘州歌眼睛眯了眯,像是被她的話影響到了。
隱娘聽到她的話低垂着的頭卻是脣角一勾,小姐意料得果然不錯。
像是怕妘州歌不相信她一樣,她忙將自己被關在姬府時觀察到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在姬府待過一段時間,雖然是被關了起來,但是我知道姬大人和他的夫人對姬子晟很是寵愛,特別是姬夫人,對姬子晟比姬子揚好多了,也看重多了,如果姬子晟出了什麼事,對姬家的人來說絕對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而且說不定我還能從姬子晟那裡刺探到什麼有關於姬家的秘密!”
妘州歌眸光一動,問道:“你真的覺得姬夫人對姬子晟比姬子揚要看重得多?”
她用力的點頭,“是的,我是聽姬府的丫鬟偷偷議論過,說是姬子揚是姬大人先前娶的那個妻子生的孩子,後來那位夫人好像是犯了很嚴重的事所以死了,姬子揚在姬府的地位有些尷尬,現在的姬夫人雖然是前姬夫人的妹妹,但是,但是她對姬子揚……她心裡肯定是有膈應的,姬子揚肯定是比不過她親生的兒子姬子晟啊,如果姬子晟出了什麼事,他們一定會受到巨大打擊的!”
她的話卻是讓妘州歌想起了前世的事。
姬子揚啊,這個當初可是記在了姚子暇名下的孩子呢,明明是那對賤男女苟且生下的孩子,卻說是爲了姬家的名聲好,爲了她的名聲好,所以要她忍讓退一步將孩子記在她名下,說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真是可笑至極,她明明沒有懷孕,卻在十個月後生下了一個兒子!
那個時候姚子暇心裡對庶妹和丈夫的背叛雖然感到很難過也很痛苦,但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原諒他們,並且真心實意的接受了這個孩子,還傻乎乎的想着即使以後庶妹入府爲妾,不能和自己的孩子相認,但是她會讓這個孩子像孝敬親孃一樣孝敬她這個姨娘的。
重生成爲妘州歌之後她都忘記還有這麼一個人物了,以前讓衛風查探姬家的事也有意無意的繞過了這個人,現在還是避無可避了啊。
聽她這麼說姚雪漫和姬昊仁是沒有把真相告訴姬家其他人了?哦,不過想想也是不可能的,那對狗男女怎麼可能將這種事說出去呢,說出去的話豈不是要毀掉兩人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名聲了?姚雪漫豈不是要從人人讚美的姬家主母掉落到泥潭成爲人人唾棄的賤婦毒婦了嗎?她當然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了,即使犧牲的人是她的親兒子也沒關係的,她和姬昊仁本來就是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的人,他們只會愛自己。
那姬子晟和姬子臻都不知道姬子揚其實根本就是他們一母同胞的親兄長了?姬子揚應該也不知道吧?真是可憐了,明明是自己的親爹孃,卻偏偏說是姚子暇的兒子,在姬府又佔着一個嫡長子的身份,可想而知有多尷尬了,要知道姚子暇可是被逐出了姬家和姚家的人呢。
當初姬子揚雖然是記在姚子瑕的名下,但是姚子瑕其實並沒有養育過他,那時候姚雪漫因爲和姬昊仁苟且懷孕了,爲了怕落人口實,毀了姬家姚家的聲譽,所以在懷孕初期被發現之後就暫時離開姬府到了一處隱蔽的別院安胎,直到生產了才又回到了姬府,然後藉口說自己作爲妹妹卻沒有在姐姐懷孕生子的時候照顧到姐姐,很是愧疚,所以願意幫忙照顧姐姐的孩子……
呵呵,那時候姚雪漫還因此得到了姬府上下的一片讚美之聲呢,府裡的下人將她誇上了天,說她是仙女下凡,既漂亮心腸又好,果然不愧是夫人的妹妹,加之姚雪漫一向會收買人,她在姬府的聲勢竟然是和姚子瑕這個主母差不了多少。
可惜姚子瑕是個蠢的,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反而爲此而高興,覺得這樣就不用擔心姚雪漫在姬府被人欺負了。現在想想姚子瑕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哪見過這麼蠢的人呢?真真是被人賣了還樂呵呵的替人數錢的天字第一號傻瓜!
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個時候姬昊仁爲了安撫姚子暇,在說到給孩子起什麼名字的時候還深情款款的說要用她名字裡的子字,給孩子起名叫姬子揚,以後他們的孩子也會有子字,這代表了他對她的心意。姚子暇那個時候還感動了一下呢,現在想想真是覺得噁心。
至於後來姚雪漫生的兩個孩子名字裡也有個子字,想來是因爲姬子揚的名字裡有個子字,而且又是記在姚子暇名下的,如果姬子晟和姬子臻的名字和姬子揚的不同,會惹來別人的猜疑,所以才保留了這個子字吧?也不知道姚雪漫心裡會不會覺得憋屈,覺得噁心,反正她是覺得挺噁心的。
哦,對了,那洛邑的人肯定也還被瞞在鼓裡了,姚雪漫之所以能如此輕易的以一個繼室的身份融入洛邑的貴婦圈不就是她端着一個慈悲仁善,有情有義的形象嗎?如果哪天她做過的骯髒事被爆出來了……那一定很精彩。
這個女子或許能成爲一顆很重要的棋子。
短短一瞬間妘州歌就已經將事情飛快的分析了一遍,半垂着的眼簾遮住了眼裡微微閃爍着的精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妘州歌才問道:“你還記得在你離開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她一怔,想了想便點了點頭道:“記得。”
妘州歌微微回側過身看着她脣角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容,眼裡卻毫無笑意,一片冷漠無情,“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不能證明你自己值得被留下,那你會被紅樓放棄,而你又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如果你被放棄了,你只有唯一的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她渾身一震,呆呆的望着妘州歌,看到了她眼底深處的冷漠無情,知道她說的話是真的,如果自己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那她唯有死路一條,她不可能讓自己離開紅樓,讓她有機會將她的秘密傳出去的。
這很危險,但是她有第二個選擇嗎?沒有,現在擺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一條了,而且是她自個兒選擇回到紅樓的。
所以她很快就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我會向你證明的,留下我不是一個虧本的買賣!”
妘州歌有些意味深長的望着她說道:“希望如此。”
她面上一喜,“那……”是不是說自己能留下來了?
妘州歌微微擡了擡下巴,俯視着她說道:“你有三個月的時間來證明你自己的價值,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紅樓會竭盡所能的改造你,讓你成爲一名出色的紅樓姑娘,你自己有什麼要求的話也儘管提,紅樓都會滿足你,但不包括幫你向姬家報仇,你如果要報仇只能靠你自己,紅樓只是給你提供機會,絕不是要做你報仇的工具。”
“這三個月裡你只管學習紅樓教導你的一切,三個月後我會再來檢查,如果你達不到我的要求和標準,那你就只能成爲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妓女,如果你通過了我的考驗那你就有資格提出要求,甚至是挑選客人,明白我的話嗎?”
“我明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後悔的!”她眼裡燃着堅定的光芒。
“你叫什麼名字?”妘州歌現在才問起了她的名字。
她嘴脣一抿,很快便搖頭說道:“既然要從新開始,那以前的名字就不需要了,紅樓給我起一個名字吧!”
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那就不要再留戀過去了,在遇到姬家的人之前的日子她會放在心底最深處,遇到姬家人之後的她也會好好的記在腦子裡,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姬家的人帶給她的痛苦,是姬家的人毀了她的一生!她一定要讓姬家人爲她受到的苦痛付出代價!
她用爹孃的在天之靈發誓!
妘州歌先是眉頭一蹙,接着又鬆開了,點了點頭道:“這件事隱娘會處理的,以後你就跟着隱娘,隱娘會幫助你的。”
隱娘媚笑着對她說道:“只要你聽話懂事,我會將我看家的本領都交給你的,但是你能學到多少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她鄭重的朝隱娘彎下了腰低下了頭,“多謝,我一定會用心學習的。”
隱娘側頭對着外面的人微微點了點頭,很快就有人進來要帶她出去了,她一直跪在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身子還因爲雙腿已經麻木了而搖晃了一下,很快又站穩了,深深的看了眼妘州歌才慢慢的挪動着腳步隨着紅樓的人出去了,她明白,自己這一出去以後的路就算是定下來了,但這次她不後悔!
等閒雜人退出去之後隱娘才問道:“小姐,真的要將她培養成花魁嗎?”
她從樣貌上來看成爲花魁是夠資格的,可是她並非清白之身了,這只是其中一個問題,而且她和姬家的事,如果在紅樓掛牌,姬家的人遲早會知道的,到時候豈不是要穿幫了?
妘州歌淡淡的笑了笑,“隱娘,你什麼時候這麼不知道變通了?誰說花魁就一定要是清白之身的人才能做的,只要她有本事,能勾得住男人的魂,讓來紅樓的男子因爲她而神魂顛倒那就足夠了,那些男人可不會計較她是不是清白之身。”
一個男人要是在乎一個女人是不是清白之身,那是因爲這個女人的魅力不夠大,不足以讓這個男人放棄某些立場,只要這個女人的魅力足夠大,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隱娘蹙眉想了想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小姐說得有道理,是隱娘想岔了。”
“這三個月你就好好調教她吧,拿出你的看家本事來,三個月後我會再過來的,這三個月要是有什麼特別的事需要通知我的,就讓人傳消息給衛風,他會想辦法傳給我的,我要閉宮三個月了。”不然師父恐怕真的要收拾她了。
隱娘一怔,然後想到了她的首席巫女的身份,瞭然的點了點頭,“小姐放心,隱娘知道怎麼做的。”
辦完了正事,妘州歌帶着舜英和杜若幾個很快就從紅樓的後門走了出去,她卻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不經意的落入了某個人的眼裡,看到她的身影,那人先是驚疑了一下,確定是她之後才驚愣不已,妘家的嫡小姐,首席巫女竟然從洛邑最大的青樓裡坦然自若的走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坐在衚衕一幢有些老舊的小樓層上看着妘州歌離開的背影緊緊的蹙着眉,目光在紅樓和她的背影來回移動着,百思不得其解。
妘州歌對此是毫不知情的,她回宮前回了趟妘府,將自己要閉宮三個月的事對妘大老爺說了說,雖然妘大老爺對這件事並不感到意外,但是見她閉宮前還回府知會他們一聲的行爲還是感到很欣慰的,起碼說明了她心裡還是有他們這一家人的。
傍晚妘州歌就回到了巫靈宮,回到巫靈宮之後第一時間便到了權司大人那裡去請罪了,說自己這段時間雜事太多,不能靜下心來待在巫靈宮,頻繁的出宮,違反了巫靈宮的規矩,爲此她感到十分的愧疚和不安,希望到神殿去面壁思過半個月。
權司大人原本對她頻繁出宮的事頗有些不滿的,因爲她根基未穩就公然違反巫靈宮的規矩,對她以後在巫靈宮立威會是一種阻礙,還想着說等她回宮必須要好好的提醒一下她才行,沒想到她倒是機靈,自個兒先過來請罪了,一臉誠懇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還要去神殿面壁思過,如此一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巫靈宮的規格和皇宮差不多,同是呈現長方形,神殿的位置在巫靈宮的後方,那裡供奉着巫靈宮歷代的宮主靈位,相當於是宮裡的太廟了,平時都有專門的人負責神殿的日常打掃和供奉,後來隨着供奉的靈位越來越多,神殿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森嚴了,以至於巫靈宮的人若非有非去不可的原因,否則都不太願意到神殿去,再後來神殿就成了巫靈宮犯錯人面壁思過或者禁閉的地方了。
妘州歌自請去神殿面壁思過這多多少少也能平息一下她這段時間頻繁出宮帶來非議還有不滿的聲音。
首席巫女要到神殿面壁思過的事很快就在巫靈宮裡傳開了,各方反應不一,擔心的有,幸災樂禍的有,無動於衷的也有。姬子臻和魏採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意外之餘忍不住高興了起來,特別是魏採葭,聽到後狠狠的嘲諷了一番妘州歌,對妘州歌她早就看不順眼了。
一開始以爲不過是一個從冀州來的貴女而已,性子卻有些孤傲,還以爲她會早早就被踢出去,沒想到最後竟然成爲了首席巫女,真是氣死她了,她一直是不服氣的,等着看她出醜呢。前幾天大公主的事讓她很是高興了一下,以爲妘州歌這下子要倒黴了,沒想到啊,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她就從大公主的事摘了出來,讓她還高興了一場。
現在她居然被權司大人關到了神殿去面壁思過,哈哈哈,真是太好了,神殿是什麼地方她是知道的,那裡平常都是沒人的,在白天的時候就顯得陰冷,到了晚上就更加的恐怖了,只有幾盞不甚明亮的燈火而已,加上那裡供奉着這麼多的靈位到了晚上簡直就是陰森得不行,沒人敢留在那裡的,在白天也要幾個人一起纔敢過去。
現在妘州歌被罰到神殿去面壁思過,想想就覺得興奮。
魏採葭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壞主意,湊到姬子臻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子臻,你看我們不如到晚上去嚇嚇妘州歌吧,你覺得怎麼樣?”
姬子臻眸色閃了閃,搖了搖頭嘴上說道:“你能怎麼嚇她?她可是首席巫女,膽子肯定會比別人都大,你嚇不了她的。”
魏採葭撇了撇嘴說道:“這可說不定,你想想看啊,神殿那是什麼地方,陰森恐怖得很,而且我聽說以前神殿那裡好像還死過人呢,我就不信妘州歌晚上一個人在那裡會不害怕。”
“神殿是供奉歷任宮主靈位的地方,怎麼會死過人?”姬子臻好像有些懷疑。
“是真的,子臻,好像是很久之前有一位小姐,這位小姐很有可能成爲首席巫女,但是在儀式開始之前不知道怎麼的就死在了神殿後的那個大池子裡,當時大家都不知道她爲什麼會跑去神殿後面,所以幾天後大家才找到她,那時候屍體都已經被泡得變形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裡的驚恐不甘還看得清清楚楚呢,後來也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再後來就有侍女說聽到神殿後面半夜會傳出一陣哭泣聲,但是去找卻什麼都找不到。”
魏採葭說得煞有其事。
關於這件事姬子臻當然是聽說過的,她知道得比魏採葭更加清楚,那位原本可以成爲首席巫女的小姐其實是在三年年滿之期後出宮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一位公子,兩人一見傾心,想要相約成爲一生的伴侶,跌入愛河的小姐回宮後哪裡還有心思去做首席巫女,原本進宮就是因爲剛好到了合適的年紀,到了要換巫女的時候而已,並非她真的有心成爲巫女或者首席巫女。
遇到心上人之後她進宮思索再三還是沒有忍住去找了當時的權司大人,將自己的心事說了出來,說她想退出首席巫女的競選,還想離開巫靈宮,希望權司大人能成全。
巫靈宮雖然不會強制留下巫女爲巫靈宮服務,但這是有前提的。每一位進宮參加巫女競選的小姐都等於是默認了留下來成爲巫女,直到下一次換選,除非是巫靈宮沒有選上,這樣才能在換選之前離開巫靈宮。如果被選上了,那就要在巫靈宮直到下一次換選才能離開。
這位小姐不是不知道這個規矩,但是她心裡還是抱着希望,希望權司大人能放過她一次,宮外有人在等着她。當時的權司大人自然是怒不可歇,這個極有可能成爲首席巫女的人竟然要爲了一個男人而拋棄首席巫女的身份和地位,簡直就是對巫靈宮的羞辱。
權司大人並沒有答應而是命人將這位小姐關在了宮殿裡想着說擇日再處理,沒想到沒幾天這位小姐就被人發現死在了神殿後的池子裡。因爲這件事並不光彩,不管是巫靈宮還是小姐的家人都對這件事避而不談,更加沒有聲張的去查真相,後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這件事也成爲了巫靈宮一件不能談論的事,對巫靈宮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那次的事差點打亂了巫靈宮秩序,好在後來還是順利的選出了首席巫女,要不然巫靈宮的臉就丟大了。
“子臻,難道你就不想教訓一下妘州歌嗎?這首席巫女之位本來是你的,結果被她搶走了,她還連累你二哥在牢房裡待了十來天,還被打了幾十個板子在牀上躺了那麼久,難道你就不氣憤嗎?”魏採葭有些忿忿的說道。
“採葭,首席巫女的事以後不要再說了,她已經是加封過的首席巫女了,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二哥的事我自然是氣憤的,但是以後我總有機會爲二哥討回公道的。這裡是巫靈宮,你還是別做什麼了,要是讓妘州歌知道了,她不會放過你的,妘州歌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姬子臻勸說道。
“子臻,你怕她做什麼,你要是怕,那我自己來好了,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嘚瑟的樣子,哼,不讓她吃點苦頭我心裡憋着的氣怎麼出?”魏採葭氣呼呼的說道。
“我不是怕她,我是擔心你,你要是做了什麼被人發現了的話怎麼辦?你以爲權司大人會幫着誰?你就忍忍吧,誰讓她是首席巫女,以後看着她繞着路走就是了。”
姬子臻不這麼說還好,她越是這麼說魏採葭心裡就越是不服氣,就越是想要教訓一下妘州歌,猛的站了起來瞪着眼說道:“我纔不怕呢,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有腦子的,怎麼會被人發現,只要小心一點就是了。子臻你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去!”
說完魏採葭不顧身後姬子臻的呼叫聲徑直走出了姬子臻的宮殿。
等魏採葭的背影看不到了之後姬子臻面上的擔心才收了起來,輕蹙着眉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在爲魏採葭擔憂呢,實際上她是在思索魏採葭的話,這確實是一個可以教訓一下妘州歌的好機會,神殿那裡位置偏僻,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都很少人會去那裡,大掃的人也只會在固定的時辰過去打掃清理。
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也不容易被人發現……只是如果要做的話,只是裝神弄鬼嚇唬一下妘州歌豈不是有些太小兒科了嗎?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應該用些什麼辦法來教訓一下妘州歌。
妘州歌自然不知道自己這邊才說要去神殿面壁思過,那邊就有人苦心想着要怎麼給自己一個教訓了,第二天早上她收拾了一下就帶着舜華和杜衡兩人去了神殿,既然說是要面壁思過,那肯定是不能帶什麼東西去的了,雖然舜華和杜衡只是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隨着她去了神殿。
不管是妘州歌還是舜華杜衡,都是第一次來巫靈宮的神殿,三人到了神殿之後舜華和杜衡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顯得有些荒涼,陰森的宮殿,不敢相信這裡就是巫靈宮的神殿了。
“小姐,這……這是神,神殿?”怎麼和她想象中的差那麼遠?杜衡有些懷疑的問。
“難道還能作假不成?只是這裡是供奉歷代宮主靈位的宮殿,平日除了打掃的人會來這裡之外就只有在特定的時候纔有人過來祭拜,不然的話都是沒人過來的,沒有人氣也是可想而知的事。”妘州歌倒是沒有太過驚訝,打量了一下神殿之後她便回頭對朱雀笑了笑說道:“麻煩朱雀姑姑帶我們過來了。”
朱雀忙福了福身說道:“殿下說笑了,不過是舉手之勞。只是這神殿即使是在夏天,到了夜晚也會有些寒涼,殿下夜晚還要多注意身子。”朱雀提醒道。
“多謝,我會的。”
“權司大人說了,這幾天會有人負責送飯食過來,其他的事恐怕就要殿下和舜華杜衡兩位婢女動手了,負責打掃神殿的侍女這段時間也不會再過來。”意思是什麼事都要她們自個兒動手了。
“不礙事,你回去告訴師父,我在神殿的這段時間會好好反省的。”
朱雀笑了笑再次福了福身便離開了,留下了妘州歌主僕三人站在神殿大門前。
妘州歌緩緩上走前將雙手貼在了神殿緊閉着的大門上,微微用力一推,就聽到一聲咿呀聲響起,大門慢慢的從中間打開,往兩邊打開了。
大門一開,跟在妘州歌后面的舜華和杜衡便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妘州歌回頭剛好看到兩人的小動作,不由得有些好笑的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覺得這神殿也沒有她們說的那樣可怕啊,只不過就是因爲沒什麼人來,所以顯得有些冷清了而已。”
杜衡揉了揉雙臂四處打量着神殿,小聲的問道:“小姐,難道你不覺得剛纔門一開就有股陰風吹來嗎?”
舜華雖然不想這麼疑神疑鬼,但也點了點頭,她也是這麼覺得的。
妘州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怎麼我就不覺得?你們是不是揹着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了,所以才疑神疑鬼的?”
舜華和杜衡同時搖着頭否認,“小姐,沒有,絕對沒有,我們怎麼會做什麼虧心事呢。是這裡真的很陰森啊,小姐,我們真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嗎?”
纔來她就覺得有些可怕了,還要在這裡過夜,在這裡待幾天?
“你要是害怕的可以回去,不用陪我,我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那怎麼行!杜衡要是害怕的話那杜衡回去好了,奴婢要留下來陪小姐。”聽到妘州歌的話舜華馬上就忘記剛纔那一丁點的害怕了,堅定的說道。
杜衡聞言也忙說道:“小姐,奴婢也不要回去,奴婢要留下來。”
“既然要留下那就別再說那些話了,這裡供奉的是巫靈宮歷代的宮主靈位,你們說這些話要是被她們的神靈聽到那你們就等着遭殃吧。”妘州歌半真半假的說道。
“小姐!”舜華和杜衡同時叫道。
“好了,都進來看看有什麼事需要做吧,我們要在神殿裡待幾天,可能要收拾一下。”妘州歌也不跟她們鬧了,吩咐道。
神殿分爲前殿和後殿,前殿自然就是供奉靈位和神明的地方了,後殿就是存放雜物的地方,也可以住人,神殿建造之初是日夜有人看守的,是後來才慢慢的只讓人定期來打掃,卻不住人了。這麼久沒住過人了,她們現在要住一段時間,肯定是要重新收拾的。
舜華和杜衡放下了手上小小的行李之後就挽起了袖子,在神殿裡轉了一圈很快就開始收拾了,妘州歌肯定是不會動手收拾的,見兩人在忙活,就想着自個兒到處轉轉了。
“你們忙,我到處看看。”妘州歌對舜華和杜衡說道。
“小姐,你要小心點,特別是神殿後面的那一塊地方。”舜華忙在她身後叫道,聽說那裡幾乎沒人去過,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小動物,像是蛇啊什麼的呢。
“我會小心的了,你們不用擔心我。”妘州歌擺了擺手身子很快就轉進了後殿。
舜華和杜衡相視了一眼後搖了搖頭再又繼續收拾了。
神殿的建築面積還是挺大的,想必是規劃之初是想着除了安放供奉歷代巫靈宮宮主靈位之外還準備用作他用的,只是後來卻不知道爲什麼沒有按照規矩中來使用神殿,而是隻是單獨作爲供奉靈位的宮殿使用。
這是妘州歌在後殿轉了一圈得到的結論。
後殿也沒有什麼可看的,就是幾間空置着的房間,雜物房裡堆放着很多雜亂的東西,她也沒有興趣去細看到底是什麼,空着的房間裡牀榻桌椅倒是一應俱全,就是有些灰層,得好好清潔一下才能入住,看來要辛苦舜華和杜衡了,她是不是要該自己動手幫幫忙呢,不然光靠舜華和杜衡兩人,不知道收拾到晚上能不能收拾好……
妘州歌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幫忙腳步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後殿裡最後的一間房間外,她正準備推開看看卻看見門上居然掛着一把鎖!
她一怔,盯着那把鎖覺得有些疑惑。
所有的房間她都看過了,都沒有鎖上的,就虛掩着,怎麼這間房間的門卻是鎖上了?盯着門上的鎖看了一會兒她才伸出手扯了扯那把鎖,左右翻動着看了一下發現這把鎖居然是一把六簧鎖……看了看她很快就鬆開了手,拿着帕子擦拭了一下被灰層黏了的手,目光有些遲疑。
她要不要打開房間看看呢,這裡面到底有什麼需要用一把這麼複雜的鎖鎖起來起來呢?
“舜華,你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鑰匙,後殿有一間房間被鎖起來了。”妘州歌慢悠悠的晃回到了前殿上對舜華說道。
“啊?鎖上了?這地方根本就沒人來,鎖上幹什麼?”舜華反射性的問道。
“不知道,所以才讓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鑰匙。”
“哦,好,奴婢這就找。”舜華放下了手上的活專心去找鑰匙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也去幫忙?”杜衡問。
“你去後面清潔房間吧,不然今晚恐怕就沒地方睡了。”
舜華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鑰匙,最後不得不到了妘州歌身邊如實說自己沒有找到鑰匙。
妘州歌也沒有多失望,剛纔只是想着如果能找到鑰匙,那就不用硬開鎖了而已。在神殿這裡的房間還鎖起來,鑰匙可能不會放在神殿裡的,要麼就是在負責神殿打掃的侍女身上,要麼就是在其他什麼人身上。
妘州歌想了想便愉快的宣佈道:“既然沒有鑰匙,那就唯有硬開鎖了。”
舜華和杜衡一怔,“小姐,這個不好吧?這裡可是神殿啊,你要是硬把鎖打開,那豈不是要讓人知道了?”
小姐可是首席巫女,做這種事不太好吧?
妘州歌眉頭一皺,扭頭看着兩人,“不然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
兩人猛的搖着頭。
妘州歌雙手一攤,聳了聳肩,“那不就得了,舜華,你去開鎖!”
“啊?奴婢,奴婢不會啊!”舜華愣住了,指着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就想辦法,總之我要知道房間裡面有什麼。”
其實她也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有種預感,這房間裡鎖着的可能是一個大秘密,所以房間的鎖必須弄開!
------題外話------
我在猶豫要不要讓歌兒發現一個重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