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可當真?”
高軺還是一張冷臉,定定看着月嬋。
月嬋點頭,雖然心裡還是直打鼓,可表面還是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堅定說道:“絕對不會出錯的。”
高軺點頭,他實在沒有法了,月嬋這樣說,他也就當做能成,反正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過,高軺還是要警告月嬋一番的:“事關重大,你如果沒有萬全把握的話,就把之前的話收回,我當沒聽到。”
月嬋絞盡了腦汁纔想的法,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呢,只好忍着心驚用一副智珠在握的樣道:“三爺放心,我的法絕對不會出錯的。”
高軺這纔不再說話,不過,心裡打定了主意,這個女是他家九弟牽掛的人,就算是她的法不行,高軺也會擔起責任,不會讓她爲難的。
想到九王爺,高軺一陣嘆息還有心疼,從來宮幃壓榨就是少不了的,他和九王爺兄弟二人,自從母后去世,就失了依仗,結果他不小心被人陷害,要不是九王爺挺身而出,把罪責攬了過來,怕是他要被圍禁起來的。
可九王爺正因爲承擔了他的罪責,卻引的天辰帝對他極度不滿,現在父二人弄的和仇人似的,只這一點,就讓高軺滿心愧疚,感覺虧欠了九王爺,也因此上,只要是九王爺想要辦的事情,他都會盡力做到,九王爺想護的人,他也幫忙護着。
這也正是九王爺從他那裡要了顧嬤嬤去孟家,而他不反對的原因。
看着眼前孟月嬋一臉平靜,絲毫不顯慌亂的樣,再看她小小個,單薄身材,還有那稚氣臉龐上帶着一絲蒼桑感的眼眸,三王爺不禁要點頭了,怕也只有這樣的女纔會引的九弟好奇起來吧,甚至,爲了護她費盡心思。
當然,這些念頭也只是一瞬間一閃而過,三王爺靜思片刻,朝前走了兩步:“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交給孟小姐了,我會吩咐下去,讓這些人都聽從於你,該當怎麼樣,只要你說一句話,他們就會去辦。”
月嬋笑了笑,朝着江上船隻招了招手,立馬就有幾隻船靠岸,船上水手下來拜見高軺,之後,聽了高軺的吩咐,又過來拜見月嬋。
月嬋還了禮,笑道:“還請幾位幫忙,把其中最大的兩隻船叫到岸邊,讓人往船上裝好泥沙……”
她這裡越是說,那邊,連同高軺在內的衆人都聽的雲裡霧裡的,不知道打撈金銀跟泥沙有什麼關係,不過,既然已經把這件事情交給月嬋了,大夥也都不會提出疑問的,都靜靜聽着。
高軺帶來的人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而且,絕對聽從命令,不會有一點不服氣的跡象,讓月嬋忍不住讚歎,難怪人家後來當了皇帝呢,就這份御下手段都不容人小視。
即是要打撈黃金,大夥也都沒有再去玩,也沒有一個人要走,這些公小姐們平常出門並不多,見有熱鬧看,自然歡喜非常呢,個個都在猜測月嬋究竟會用什麼法打撈金銀呢。
一船的沙石並不好準備,不過,高軺出面,自然徵得了極大的人力物力,只一個時辰的樣,就把兩艘船裝滿了。
月嬋讓人把船劃到落在江中的金銀上方位置,兩船並排而定,又讓人拿了結實耐用的大木板搭在兩船之間,找了幾個水性好的人,拿了粗粗的繩結了一張網,一頭拴上好些粗繩,之後,就讓這些人下水,把大網罩在金銀上面,拴個結實。
做好了這一切,月嬋親自上船瞧着,見那連結木板和江底金銀的繩繃的直直的,這才笑着點頭,表示滿意。
瞧着一切都沒了半點錯處,月嬋一招手,讓幾個力氣大的壯小夥上船,把船上泥沙往江中鏟去。
衆人都盯着月嬋這邊看,慢慢的,一些聰明人也琢磨出了門道,不由的讚歎連連。
這其中,高軺是最先瞧出門道的人,冷臉上也帶了三分笑,瞧的姜彤差點閃了眼,就聽他道:“不錯,孟家小姐果然聰明非常……”
清寧是第二個瞧出來的人,不由的點頭:“我以前只聽說過曹衝稱象的故事,卻沒有從中悟到些什麼,卻不料月嬋想的這樣深,看起來,月嬋讀書,纔是真正的把裡面的東西吃透了的,我自愧不如。”
這話一出口,倒是讓高軺驚奇萬分,不由的回頭打量清寧幾下,心裡暗贊,這個劉家小姐也是好的,沒有污了長安才女的名頭。
皓宇和姜彤隨後也猜了出來,皓宇只緊張的關注月嬋,心裡祈禱不要出半點錯誤,姜彤卻連連嘆道:“真真是個聰明人,看起來,我這個朋友沒有交錯,哼,等我上山上去給老頭說去,讓他也瞧瞧,這天底下不只他一個聰明人……”
對於姜彤的話,姜墨只搖頭苦笑,對自家妹妹真是一點法都沒有。
在衆人議論當中,船上泥沙越發的少了起來,隨着泥沙減少,船慢慢上浮,而繩卻還是繃的筆直的很。
月嬋這時候大聲道:“好了,讓水手划船,一邊朝江邊划船,一邊扔船上的泥沙。
船上的水手應了一聲,把船朝江邊劃去,而船上那些壯勞力扔泥沙的速度則更快了幾分。
就這樣,等船劃到江邊的時候,高軺一揮手,身後許多粗壯漢一擁而上,全都去拽船板間的繩。
人多力量大,大夥一起努力,總算的一點點把幾箱金銀拽回岸邊。
月嬋跳下船,看着岸上草地間堆放的鐵箱,也是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不負所望,總算是把東西打撈上來了,更是高興因爲此事而和高軺結識,她並不想從高軺這裡得到什麼樣的好處,只想着等將來高軺登基之後,萬一有一天要查抄那些高門大戶,也念着今天的事情,放他們家一馬。
高軺看到全部金銀被打撈上來,心裡歡喜,面上也帶了幾分,幾步走到月嬋跟前,盯着她丟下一句話來:“你很好……”
他聲音裡帶了幾分清冷,說完了話,一揮手讓人把金銀裝車,就這麼押運着走了,只留給月嬋一個冷清背影。
姜彤氣憤非常,一拉月嬋,大聲道:“他,他怎麼可以這樣,你勞心勞力替他做事,最後連個謝字都沒有,就這麼走了,不行,我要……”
月嬋哪裡敢任由她說下去啊,姜彤那樣的身份說這些話不要緊,反正她家受寵,可他們孟家是哪個門牌上的家族啊,自然怕的要緊。
趕緊一把捂住姜彤的嘴:“小姑奶奶,你消停些吧,我辦這件事情也不圖什麼,只不過見這是朝庭大事,不想見人爲難,這才說了幾句話的,於我也不礙什麼事,你這一吵吵,反而像我爭名圖利似的。”
姜彤瞪着眼睛一想也是,月嬋一個女,能圖高軺什麼啊,於是,她倒也沉默下來。
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可真要做起來,卻是極耗費時間的,這時候,天色有些晚了,大夥見沒了什麼事情,也各自靠辭,騎馬坐車的各自回府。
月嬋纔要上馬車,卻不妨胳膊被皓宇拉住,她朝清寧使個眼色,讓畫眉陪清寧上車,她自己則跟着皓宇走了幾步,見左右沒人,才笑問:“哥哥可是有事?”
孟皓宇苦着一張臉,眼中有些哀痛:“妹妹不是喜歡出頭的人,今天這樣爭着表現是爲哪般?”
月嬋淺笑:“能爲哪般?不過是承了人家的情,想着要還回去罷了,哥哥不要多想。”
她這話孟皓宇哪裡肯信,只抿了抿嘴,臉色更加難看:“你當哥哥是小孩哄麼?咱們是一母同胞親兄妹,哥哥怎會不瞭解你呢?你心裡那點想法,哥哥是猜得到的,想必就是看那位爺位高權重,想要搭上人家罷了……”
這?月嬋瞪圓了眼睛,仔細打量着皓宇,真不敢相信這是自家哥哥。
不過,轉念間月嬋想到,皓宇這陣拼命讀書練武,閒暇時分也結交一些權貴弟,怕是心思深沉了幾分,不再如以往間那麼單純了。
這是好事,可月嬋還是有些淡淡的心酸,一個人從單純無邪變的滿腔心事,得要經歷多大的痛楚才能辦到?
月嬋也是因爲死過一次纔會成這樣的,皓宇那樣清水一般的人,變的這麼有城府,可見的必要經一翻脫胎換骨的苦痛,若是可能,月嬋真不願意讓自家哥哥承受這些,可她也是沒有辦法,爲了皓宇性命着想,這些是他不得不承擔的東西。
“哥哥!”月嬋低頭,眼裡有些淚意:“你說這話是對的,我原就想着若是能搭上三爺,讓他念咱們一份情,以後哥哥或有事情還能讓他幫個忙,咱們權且把他當靠山吧,保命的……”
月嬋話還沒有說完,皓宇就直嘆息跺腳:“你……讓哥哥怎麼說你,前些日老太太到處替你宣揚,你非但不高興,反而利用劉梅劫了這些話,如今你做出這麼一番舉動來,怕明日長安城就會宣揚個遍,到時候,你怎麼可能清靜,要是皇上知道了,你只怕今後的婚姻都不能做主,不光是你自己,怕是老爺老太太都不敢替你拿主意了。”
說着話,皓宇更加苦痛起來:“哥哥是男孩,這些事情自然是哥哥該扛的,哪裡用得着你這般犧牲,你這麼做,讓哥哥於心何忍……也罷了,事情即已做下,反悔無用,哥哥只告訴你,今後萬不可強出頭,一切都有哥哥擔着。”
月嬋又是心痛又是歡喜,笑中帶淚,連連點頭:“我記下了,哥哥說的是,以後有事情都要煩勞哥哥出頭了,俗語還說了,在塌下來還有高個頂着,即是哥哥要替我撐這一片天,我自然歡喜着呢。”
皓宇見月嬋這樣,也是心酸的很,忍不住寵溺的拍了拍月嬋的頭:“你只記着就是了,哥哥雖然沒用,可你有了事情,哥哥拼命也會護着你的……”
皓宇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清寧從車廂裡探出腦袋來,一臉笑意道:“你們說完了沒,顯見的親哥哥親妹妹,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