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幾日,郭舒炎冊封望月的旨意也跟着下來了,“嫡公主望月,封爲趙國長公主,宗譜之上改由蔣氏皇后所出。 ”對此郭舒炎對蔣曦薇的解釋是若是單封公主,難免會有人從中作難將望月從蔣曦薇身邊帶走。讓望月歸於蔣曦薇名下,也可以更好的庇護望月。
郭舒炎的聖旨一下,六宮皆是震驚無比。有不少人私下裡暗暗妒忌蔣曦薇好命,白白撿了個金貴的女兒回來,後悔自己沒有趁早行動。這些人裡大多是妒忌,而唯有馮昭儀一個人真真正正的恨上了蔣曦薇!
她和馮清揚是一母所出的姐妹,自幼養在祖母身側。祖母年高且性子急躁,平素對待自己的孫女也是十分嚴苛的,一直都是姐姐護着自己寵着自己。幼時姐妹兩個說私房話,還說過要嫁一對兄弟,那樣的話就一輩子都不用分開了。
後來姐姐入宮,貴爲皇后,日子卻不如以前在馮府時好過了,每每和母親進宮看望姐姐,看見的都是一座失了帝心的未央宮。等到父親見姐姐獲寵無望,執意送自己進宮之後,自己竟發現,姐姐的身子已經壞到了極點。意外的懷孕讓姐姐的身子更加孱弱,她無法踏出未央宮一步,整座皇宮就好像沒有這個皇后一樣!自己曾經記得,姐姐是最愛穿粉藍色的衣衫的,入了宮之後這般鮮豔的顏色卻再也沒有出現在姐姐的身上,愈來愈深沉的顏色襯着姐姐蒼白的臉色,看着是那麼的可怕。
正月十五下了一夜的雪,姐姐就在這樣寒冷的日子裡靜靜地闔上了雙眼。父親害怕皇上不高興極力反對自己將姐姐的孩子抱過來,只會說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等來了什麼?那個狠心無情的皇帝將這個孩子,姐姐唯一的孩子給了另外一個女人!
蔣家的女人!
太后蔣氏對姐姐一直橫眉冷對,姐姐心氣鬱結有一半歸功於她。姐姐一死,她就迫不及待的把蔣家的女人給推了上來!
午夜十分,自己時常徹夜難眠,憶及姐姐曾經的音容笑貌,總是痛徹心扉。
蔣曦薇,你別得意,總有一日,我要把你從皇后的位置上給拉下來,把姐姐的孩子給奪回來!
不過此時蔣曦薇可沒有心情計較馮昭儀的感受,她正在召見殿內監郎世滎還有六尚之人。
“今日召各位過來也麼什麼大事,只是想把宮中各處支出用度好好攏一攏,以便本宮接手。本宮記得按照規矩,該是郎大人總領皇城內各項用度,是這樣的嗎?”
郎世滎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確是這樣。殿內監總領六局,主要負責皇上還有後宮各位娘娘小主的日常用度。皇上以及建章宮的用度是由微臣直接掌管,而後宮諸位的是由微臣交由六局各司,自有她們按例分配給各宮娘娘。而且殿內省每個月都會和六局覈對一次賬目,以便向皇上和皇后娘娘報備。不過給的東西多少都有些富裕,以防哪位手頭緊多支一些。而涉及到年節宴會諸事,則是由殿內省和禮部以及鴻臚寺、光祿寺等部協同進行”
蔣曦薇滿意的點點頭,示意郎世滎將賬目簿子遞上來,逐頁翻看,郎世滎則在旁邊隨時解答。很快,蔣曦薇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按例,皇后一月例銀五千兩,各色綢緞十匹。正一品四妃則是二千兩,夫人、妃與九嬪一千,其餘逐級遞減。先後去世到本宮入宮中間有兩個月皇后的用度沒有人使用,怎的內務府支出還是一切如舊呢?”
“回娘娘,先後去世之後,皇上並未下旨暫時扣掉這段的支出,微臣不敢擅減支出,故而一應都給了六局之人。掌管後宮例銀髮放的是尚宮局的劉司記,綢緞一類則是由王司彩主管,按節令發放的衣服則由李司衣掌管,金器玩物則是司飾司管理。娘娘可問這幾位要一下賬目檢視一番。”
蔣曦薇微微頷首,示意秀奴去相應人等手中接過簿子,一一翻開檢視,幾乎都沒有問題,只在掌例銀的劉司記那裡發現貴妃左氏挪用了這一萬兩銀子。蔣曦薇眉頭一皺,她雖還未深入瞭解過這些嬪妃,但是當初太后派來教導規矩的衛嬤嬤把這些嬪妃的詳細狀況從頭至尾詳細告訴了自己。尤其是這位貴妃左妙靈。左氏和蔣氏一樣同爲開國勳戚,左妙靈正是左大將軍的嫡親孫女,而除了祖父之外,父親昭武將軍,兄長左淼然也在軍中任職,功勳卓著。左貴妃在宮中又是一等一的受寵。先後去世之前就已經將宮中大權交了過去,一直由她主理後宮。雖然後宮衆人眼裡自己也是勳戚氏族的女子,但是面對這樣家世的寵妃,自己的心裡也有些打怵,而且姑母還特意囑咐過自己要注意她。
“劉司記,可否告訴本宮這多花的一萬兩銀子去哪兒了?”蔣曦薇暗自想道,自己是皇后,何必對這小小的女官客氣。
這劉司記是左貴妃身邊的大宮女採荷的同鄉,一向是巴結左貴妃的,故而也沒有把才十七歲的蔣曦薇放在眼裡。聽她問話之後輕巧道,“三月裡二皇子過生辰,皇上的意思是要大辦,恰好貴妃娘娘那個月錢緊些,便向奴婢支用了一萬兩!”劉司記所說的二皇子佑盛是左貴妃所出,在賢妃所剩的皇長子夭折之後,他便成爲了實際意義的皇長子,雖然只是庶長子,但依舊是地位尊崇。
蔣曦薇瞟了一眼劉司記,“本宮看了尚儀局的記事檔,二皇子今年的生辰禮不過請了宮裡的戲班子,多添了些衣裳,怎的就用了一萬兩?再說了,二皇子不過四歲不宜大辦生辰,又趕上先後孝期,皇上居然還會有大辦生辰宴的意思?劉司記,你覺得這說得通嗎?”
劉司記不以爲然道,“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素來只管例銀髮放還有各位娘娘小主各項出行事宜。貴妃娘娘協理六宮,來向奴婢支取銀子,奴婢也不敢不支了。”
“啪”地一聲,那簿子被蔣曦薇狠狠摔在桌上,“難怪這賬簿上宮裡的支出越來越大了,、原來有你這麼個漫手使錢的菩薩在這兒呢!定例就是定例,若你人人都來找你支銀子,還要定例做什麼!?”瑜楚覷着蔣曦薇的神色,眼見自己這位主子已經是有些氣了,也難怪,劉司記口口聲聲說着左貴妃,好像眼裡都沒有這個皇后一樣。不過這位皇后說話的語氣卻和她的年齡並不相符,驀地讓底下的人身上一冷,這股子懾人的氣勢,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慄。
偏偏那劉司記不知死活,認定了蔣曦薇拿她沒轍,面色無改道,“貴妃協理六宮許久,要花銀子的地方實在不少,多支銀子也是正常的。而且別的娘娘小主多支些銀子也是常有的。皇后娘娘才進宮想來還不瞭解此事!”
蔣曦薇冷笑幾聲,“是本宮不瞭解還是劉司記胡說八道呢?本宮是皇后,問你話還問不得?難不成劉司記無視皇上冊立本宮爲皇后的聖旨,一心把貴妃當主子了?”
“奴婢並非…..”劉司記話還未說完,面上已捱了瑜楚狠狠地一巴掌,她看清是瑜楚之後滿面怒容卻不能發作,只能幹瞪着瑜楚。
“皇后娘娘問你話,你卻一口一個貴妃的叫着,這般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裡,是想去慎刑司服苦役嗎?”
“你看她那個樣子,連本宮身邊的尚宮都敢直視,當真是沒把本宮放在眼裡啊?”瑜楚和秀奴作爲皇后身邊的尚宮,是六尚之內尚宮局的掌事,而司記司正是尚宮局下設的四個司之一,故瑜楚是正四品,而劉司記僅爲正五品。
“奴婢不敢,請皇后娘娘恕罪。”劉司記見狀這才跪下請罪。
蔣曦薇冷眼一掃,“劉司記這般模樣,本宮也不好多說什麼了,想來貴妃定然是沒有什麼錯處的,是你這刁奴滿嘴胡說。來人,把劉司記帶到慎刑司領三十板子吧。”話音一落,已有兩名小內監上前將劉司記給拖了下去。
“香兒跟着去看看,別讓人把她打死,但是一板子也不準少!”香兒聞言忙福了個身向外走去。其餘人一見,也對這位年輕的皇后多了幾分敬服。
“本宮新立爲皇后,有許多事情都要重新整理一遍,以防有什麼疏漏,來日讓皇上有所不滿。故而這段時間就辛苦各位了,若是勤謹做事也就罷了,若是有什麼疏忽憊懶,劉司記就是個例!”
“臣(奴婢)明白!”
“那都下去吧。”衆人聽了蔣曦薇這句話,都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這才依次退下。
“小姐今日罰了劉司記,還不讓打死她,萬一她去左貴妃面前亂說怎麼辦?”等人都走光了,秀奴上前爲蔣曦薇揉着肩膀,輕聲問道。
“她顯而易見是左貴妃的人,本宮就是要她去告這個狀。還有,今日瑜楚打她那巴掌,打得好!”
瑜楚福了一福,不卑不亢道,“奴婢本就是未央宮的人,又受娘娘擡愛,自然事事都要以娘娘爲先,劉司記不敬娘娘,奴婢自然該責罰她。”她雖然一向不屑於用這種方式向主子表忠心,但在適當的時候,這一招,十分有用。
果然,蔣曦薇拍拍她的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