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淡漠收心,離開8

“這麼不願面對我?”正當這時,一雙微涼的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的拉着她重新跌回他的懷裡。

他長臂朝她一攬,整個身子也破天荒的壓在了她身上,縱然如此親暱曖昧的姿態,但他風華的面上卻無半分情意,連帶眸中都不曾透露半分風月星光。

他的確是不懂風華,不懂情意之人。

鳳兮如是想着,面色越發的淡漠冷冽。

記得以前在那下江南的烏篷船上,伏溪便對她說,這天底下有四傑,皆爲女子追逐的夢中佳郞,這夜流暄也正好爲四傑之一。

然而,夜流暄雖殘酷冷冽,雖名聲不善,但依舊有江南柳蕪菁,亦或是芸羅公主那般人物心繫於他,想必,她們皆想與夜流暄靠近,亦或是如她此際這般窩在他懷裡吧?只可惜,她們怕是永遠不知,縱然與他離得近,縱然看似受寵至極的被他擁在懷裡,但這人,終歸是不會將女人放於眼裡呢。

亦如此際,她敢肯定,他擁着她時定不會覺得他是在擁着一個女子,他一定是認爲他所擁着的,不過是一枚棋子,亦或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暖牀之人。

“天色已大亮,夜公子,該起了。”鳳兮默了片刻,才按捺神色的淡道。

她這回並未掙扎,反而是極爲自然的窩在他懷裡,不曾動彈半分。

他並未起身,也未回答,反而是將她擁得緊了一分,隨即將臉埋入了她凌亂的青絲裡,低道:“今日這華山之巔會有諸多的江湖人聚集,你今日便呆在屋中,哪裡也別去。”

鳳兮兀自冷笑,只道:“鳳兮自小不曾見過武林大會盛宴,今日都已身在這華山之巔了,自是想去出去看看的。”

“不過是些魯莽之人比武打鬥,有何看頭?你若真想看,我讓伏溪練給你看!”他默了片刻,才淡道。

大抵是醒得久了,他語氣中攜帶的清冷之感也逐漸到位,那淡漠而又疏離的腔調,隱隱透着幾許不容人拒絕的強勢。

鳳兮卻是無所顧忌,只是勾脣淡笑道:“雖是魯莽之人打鬥,但鳳兮仍是好奇了。再者,鳳兮這些日子在牀上躺得太久,便想多出去走走和看看。”

她嗓音格外的平靜,破天荒的增了幾許柔和。

不知爲何,大抵是知曉今日便要徹底離開,是以這心底深處,終歸是浮出了幾絲難以抑制住的迫切。

她不會讓夜流暄將她限制在這屋內,從而阻了她後路。

此際縱然是再度在他面前規矩聽話,亦或是對她強顏歡笑,她也要費盡一切心思的讓他帶她出去。

“當真想出去看看?”他清冷的嗓音似是緩和半分,這回的強勢之感卻是收斂了半許。

鳳兮在他懷裡規矩的點了頭。

他默了片刻,然而再度出聲時,語氣中透着一絲極爲難得的縱然:“你若想去,便去吧!只是此番出去,你只能在外面呆半個時辰。待正午時,我會讓少林方丈過來爲你治病。”

鳳兮眸色漸冷,但脣瓣上的笑意不減,嗓音也依舊平靜柔和:“夜公子與少林方丈交好?”

她眸色微閃,漫不經心的轉了話題。

他將她擁緊,脣瓣看似親暱無間的貼在了鳳兮耳郭:“我與他,不熟。”

溫熱的氣息噴在鳳兮耳郭,鳳兮面頰微熱,心底也抑制不住的想要猛烈的推開他,然而,她卻徹底的忍住了。

鼻間也揚來他身上淡淡的蘭香,隱隱有着幾許清新之感,她眸中的嗤諷之色也驟然加深,只道夜流暄溫潤飄逸,如神祗謫仙,只可惜,此人卻沾染了濁氣,沾染了冷酷,活生生的成了墮仙,最後修成了惡魔。

“既是不熟,夜公子又何必去請少林方丈來?”鳳兮兀自收斂着心底的情緒,淡道。

“縱然不熟,但我要他做事,即便他不願意,我也能綁了他來!”他嗓音滑出了幾許漫不經心,彷彿深邃如海,傲然大氣中卻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壓抑。

他一直都這般狂妄自大的,一直都是的。

鳳兮不由在心底冷笑,笑夜流暄的自傲,又笑這武林中人竟與她一樣懦弱。

夜流暄的蒼月宮不過是一個邪教,縱然殺伐冷冽,不可一世,但若是全武林都集結起來圍剿蒼月宮,蒼月宮又豈能招架得住?

不得不說,這武林中人,終歸是太膽小了,亦如以前的她,膽小怕事,知曉自己惹不起,便躲得遠遠的。

因而,正是因爲他們這種舉措,從而讓蒼月宮無法無天的做大,也讓這夜流暄毫無約束的變強,以至於強得連整個武林,甚至於整個天下都不放在眼裡。

她甚至都在想,這天底下,究竟有什麼東西纔是入得夜流暄的眼的?又究竟有無一個人,能讓這冷狠無情的夜流暄稍有動容,表露出幾分真心實意的喜怒來。

一想到這些,鳳兮心思低沉繁雜,不想再說話。

她與夜流暄的身子緊貼,親暱無限,然而即便這樣,她也不曾感覺暖和,不曾感覺安全。

她只覺得,夜流暄微涼的身子一直在吸着她身上的熱氣,似要將她身上的溫度徹徹底底吸乾。

“少林方丈爲你把脈之事,你無須上心,我已有安排,你正午時只需等着他爲你把脈便是。”良久,他慢騰騰的道了一句,脣瓣裡的氣息依舊噴在鳳兮的脖子裡。

說完,他緩緩鬆開了鳳兮,慢騰騰的坐起身來,隨即緩身下牀,纖細的手指拿着牀榻邊的外袍開始往身上穿。

他動作極爲優雅,墨發披灑,雖與平日裡的一絲不苟不合,但待整個人依舊俊逸端然,給人一種如玉清透之感。

他那件外袍,也依舊是白得勝雪,那單薄的質地着實突兀,若要憑這白袍禦寒,無疑是癡心妄想。

他身子本就涼薄,但他卻穿得極少,想來,若非平困亦或是傻子,怕是沒人會這般虧待自己吧?

鳳兮如是想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發的平寂。

不多時,待他着好外袍,並如以往那般迅速挽好發後,他伸手將鳳兮自被窩裡拉了出來,親自替鳳兮着了那件後厚厚絨毛的外裙。

待爲鳳兮打點好衣裙,他將鳳兮拉坐在屋中的妝臺前,深黑的目光自那偌大的銅鏡中探了一眼鳳兮,隨即微微擡手,纖細的指尖在鳳兮青絲裡穿梭,低低的道了句:“我爲你挽發。”

他難得這般屈尊降貴,都快趨近於殷勤。

只是,鳳兮知曉他並非殷勤之人,也並非會對她真心好的人,是以,此番見他極爲自然的爲她挽發,她心底再度開始猜測。

他又想做何?

她按捺神色,脣瓣上一直都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只是眸眼微垂,那一排密集的睫羽掩蓋住了她眸中嗤諷的神色,是以便顯得她整個人頭透出了幾許難得的平和與安寧。

夜流暄長指在鳳兮的發裡傳說,動作也有些莫名的柔和,不多時,待他爲鳳兮挽好髮絲後,他便自懷中掏出了一支玉簪鑲嵌在了鳳兮的發裡。

“這玉簪送你,無論何時,都莫要弄丟了。”清潤的嗓音揚來,雖依舊透着幾許清冷,但話語裡卻掩飾不住幾許悠長與複雜。

鳳兮這才擡眸,目光順着銅鏡窺探頭上那字玉簪,才見那支玉簪通體淡綠,簪頭並未尋常花枝,反而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然而,若是再細看,卻不難發現那支玉簪略微普舊,似是被人用過,並非嶄新。

鳳兮眸色微變,眸底漫有疑色。

這夜流暄,爲何突然送她一支舊簪?

似是瞧出她疑惑似的,他緩聲淡道:“這是一個故人送我的,這些年,我一直帶在身邊。”

一個故人?

雖然他未明着說出那位故人是誰,但憑夜流暄這冷酷陰狠之人竟能將這支簪子一直隨身帶着,便知他口中的故人,定非一般。

鳳兮默了片刻,隨即便斂了心神,不願再多做探究。

既然夜流暄要送她簪子,她此際便應承了,至於這簪子究竟有什麼特殊的來頭,她卻是未有心思多去了解。

畢竟,此事也算是夜流暄心底的舊事,他不願隨口言道,她自是不會去多猜。

只是,擡眼間,待目光順着銅鏡再度掃至她發上那隻玉簪,瞅着那簪頭上的鳳凰,鳳兮眸光微微滑出幾許漾意,連帶心底,也漫出了幾許莫名的喜歡。

那簪頭上的鳳凰精緻而又大氣,委實好看,她也不過是尋常女兒,對於這些精美的東西,着實是欣賞的。

只不過,無論她如何欣賞這玉簪,她也不會當真收下,今日她便要離開了,這玉簪既是夜流暄寶貴之物,她便將它留給芸羅公主。

畢竟,芸羅公主雖刁鑽心狠,但終歸是夜流暄的妻,將夜流暄的玉簪給芸羅公主,也算是她鳳兮最後一次摒棄心底的恨意,祝福夜流暄與芸羅公主夫妻之情流長吧!

今日的早膳,依舊是芙兒端進來的。

只是,比起昨些日子的靈動燦然,今日的芙兒明顯顯得拘謹與安靜了。

自打她端着早點入得屋子,她便一直低垂着頭,待將手中的早點放於不遠處的圓桌後,她便依舊低着頭朝不遠處的屋門溜去。

她身形與步伐明顯有些倉惶,鳳兮怔了一下,不由朝她喚了一聲:“芙兒?”

芙兒當即停在原地,一聲不吭,背影卻是一聳一聳,倒是怪異。

鳳兮眸色微閃,不由自妝臺前站了起來,朝她道:“芙兒,你怎麼了?”

若是以前,她入得屋中,定要與她有的沒的說一大通,而今像她這般一聲不吭,甚至連腦袋頭埋得低,着實不似她嘰喳無憂的性子。

芙兒並未回話,僅是搖了搖頭。

眼見着她着實怪異,鳳兮不由踏步朝她行去,待要靠近她時,她竟如受驚般忙朝門口跑去,幸得鳳兮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要不然她早就躥出了屋去!

“你這是怎麼了?”鳳兮伸手將芙兒身子扳正,緩問,然而這話一出,待瞧着芙兒那張頓時擡起來的臉,她面色頓時大變。

她全然未料到,不過是一夜未見,此際的芙兒兩頰紅腫,額頭也磕破了皮肉,傷口猙獰。大抵是委屈,亦或是臉上疼,她牙齒緊咬着下脣,那雙常日裡燦笑盈盈的眸子裡積滿了淚。

“芙兒,是不是誰打你了?”鳳兮神色一緊,低低問道。

她紅腫的臉頰上還殘存着手指印,定是被人打了!

本是低低的問話,奈何芙兒聽過後,眼中的淚竟如噴涌,隨即猛的將頭紮在她懷裡,哇呀一聲便大哭起來。

“姑娘,他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三哥哥讓我去給那流暄公子的夫人送早膳,我不注意打壞了她放在桌上的手鐲,她便打了我,讓我在她面前磕頭,她還威脅我不要和任何人說,可我臉上好疼,好疼!”

芙兒哭得厲害,聲聲嘶啞,委屈盡顯。

鳳兮眸色一變,伸手撫着芙兒的頭,道:“芙兒莫哭,莫哭!那流暄公子的夫人打你之事,你三哥哥可知曉了?”

芙兒這回卻是哭得更厲害:“三哥哥知曉的!可三哥哥不願得罪流暄公子,便讓我忍下來!嗚,三哥哥不好,不好!”

鳳兮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只覺芙兒這一道道的哭,似是霎時間印刻在了她的心底,極不舒服。

她與芙兒不過接觸兩日,但她喜歡芙兒的笑,喜歡芙兒的純真與無憂。

其實,有些感情,並非一定要經過長年累月纔可積累得深,亦如對方真誠相待,興許一刻,或者一日,便能讓人心生親近與在意。

“芙兒莫哭,你三哥哥也有顧慮,你莫怪他了。”鳳兮默了半晌,也不知該如何相勸。

她自是知曉蘇衍的爲難之處。蘇衍好不容易攀附上了夜流暄,那芸羅公主好歹也是夜流暄的正妻,無論如何,蘇衍都是不敢在這時候徹底招惹芸羅公主,從而得罪夜流暄的。

“芙兒不怪三哥哥,芙兒在怪那壞女人!”芙兒苦着道,話音剛落,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即自鳳兮懷中鑽出腦袋,待目光極快的掃了一眼夜流暄後,她身形一僵,臉色一白,隨即朝鳳兮道:“姑娘,芙兒方纔是胡說的,是胡說的!芙兒出去了!”

這話一落,她渾然不顧鳳兮的喚聲,扭頭便跑出了屋門。

看來,她是突然想起了夜流暄在此,被他嚇着了。

鳳兮心頭瞭然,立在原地兀自沉默。

片刻,她腰間橫來一隻手,稍稍用力,便將她身子勾入了一方清冷的懷。

淡淡的蘭香迎鼻,熟悉異常,但也帶着致命般的蠱惑與威脅。

“先吃早膳!”清冷的嗓音自她耳邊揚來,並未商量,而是不容她反抗的命令。

隨即,鳳兮便被他擁坐在了圓桌旁,目光也再一次瞅到他屈尊降貴的伸指將她面前的那碗粥推進了幾許。

鳳兮心底沉雜,微微出神。

夜流暄瞥她幾眼,出了聲:“怎麼,要我餵你?”

鳳兮當即回神,心底有過剎那的冷意,但她面上卻掩飾得極好,連帶嗓音都平和如初:“多謝夜公子好意,鳳兮自己吃便成。”

鳳兮食慾並不佳,是以吃了幾口粥,便有些吃不下了。

反觀夜流暄,只見他今日心情似是舒暢,竟是極爲難得的將他面前那碗粥都全數喝盡。

鳳兮目光有過剎那的怔意,隨即按捺神色,朝他道:“夜公子……”

後話未出,他深黑的目光朝她落來:“流暄。”

鳳兮微愣。

“昨日不是還喚得好好的,今早又改口了?”他漫不經心的道,那雙精緻幽深的目光透着幾許清冷與平寂。

鳳兮於心底冷笑一聲,並未有意在此際與他衝突,便應了他的話,喚了聲:“流暄。”

他眉頭微微一皺,剎那間又稍稍舒展,清俊如華的容顏上透出幾許暗色,令人捉摸不透。

鳳兮打量他一眼,又道:“芙兒不過是孩子,若是可以,還請流暄莫要讓芸羅公主再有欺負芙兒之事發生了。”

芸羅公主睚眥必報,心胸狹隘,芙兒今日得罪她,縱是被罰了,沒準今日再遇上芸羅公主,又要遭殃。

夜流暄面色則是平寂無波,宛若未聽到鳳兮的話一般。

他修長的手指慢騰騰的摸索着面前那隻青瓷碗,隨即清冷出聲:“一個婢女,也值得你爲她求情?”

鳳兮眉頭一蹙:“芙兒並非婢女,而是蘇公子的妹妹。鳳兮只是覺得芙兒單純無害,不懂人情世故,委實是個孩子。而那芸羅公主方纔罰了她,沒準不會有下一次。”

“你昨日爲那姓蘇的求情,今日又爲他那妹妹求情。鳳兮,聰明如你,該是知曉我不喜你在我面前爲旁人求情!”

說着,見鳳兮不答,他眸色微深,伸手拉起鳳兮便朝不遠處的門邊慢騰騰的行去,並漫不經心的道:“在華山之巔的這些日子,那芸羅公主還有用,我不願在這時動她。”

鳳兮怔了一下,勾脣冷笑。

他這言下之意,便是不會對芸羅公主有何約束吧?

心底有過剎那的涼意,但卻被鳳兮壓制住了。

本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並未有太大的詫異。

只是,這人委實冷狠,此番上得這華山之巔,不僅算計了她鳳兮,竟是連芸羅公主都算計上了,不得不說,這人着實無半點善意。

只可惜那芸羅公主,金枝玉葉,卻是栽在了夜流暄手裡,縱然極盡尊貴,日後終歸是要淪落的呢!

先不說夜流暄並不喜女人,更不會真正心繫哪個女人,就憑夜流暄對這南嶽皇室隱藏着的恨,那芸羅公主都不會過上好日子。

出得屋外時,有冷風迎來。

昨日下午還有淡陽舒風,今日則是寒風凜冽,甚至,空中還揚着細碎的雪。

地面有些溼滑,鳳兮本能的朝夜流暄靠近了少許,待意識到這點後,正想後退,不料夜流暄突然伸手將她勾入懷裡,低聲淡道:“日後若要靠近我,你儘可光明正大。”

說着,他眸色微動,眉宇一蹙,又道:“我不會責你。”

他以爲她方纔想靠近他?

鳳兮怔了一下,心底滑過冷嘲,未言。

一路醒來,二人走得極慢,冷風浮蕩,縱然夜流暄將鳳兮摟得緊,鳳兮仍是有些冷,不由間竟是打起了冷顫。

這時,夜流暄卻是掌心緩緩貼在了她的後背,僅是片刻,一道溫熱的氣息自他的掌心沒入她的後背,隨即似是極快的在她的體內遊走,令她整個發冷發顫的身子開始回暖。

鳳兮面色微變,忍不住擡眸朝他望去,卻見他目光依舊極淡的落在前方,雖不曾朝鳳兮望來,但他似是全然知曉鳳兮對他的打量,突然出聲:“可還記得我以前教你的內功心法?”

鳳兮默了片刻,坦然搖頭。

她記性並不好,加之那內功心法也久久不曾再背過,此番憶來,也不過是隻記得裡面的前幾句罷了,後面那一大串的口訣,她早已是模糊了。

“無妨,待你身子好了,我不僅會教你內功心法,還會教你武功。”這時,他清冷低沉的嗓音再度揚來,依舊悠遠。

說着,他突然轉了頭,目光迎上了鳳兮的。

他眸子格外的深邃,隱隱中帶着幾許魔力,似要將人徹底的吸進去。

鳳兮目光也有了剎那的搖曳,隨即故作自然的垂了眸,避開了他的視線。

“待你身子完全大好,興許我的事也做完了。到時候,只要你安生聽話,我,會對你好。日後,你我便一直呆在蒼月宮,亦或是一直呆在江南,安穩過日,如何?”半晌,頭頂傳來他清冷悠遠的嗓音。

安穩過日?

大抵是對他早已失望黯然,鳳兮對他的話倒是全然不信的。

只是,本想對他這滿口的虛僞謊言徹底忽略,奈何在聽到他口中的‘安穩過日’,她終歸是忍不住在心底冷笑開來。

安穩度日嗎?她以前曾求過他多次,可他則是未有一次答應過她。

他甚至還說過,她孤星帶煞,這一輩子都別想着安穩!

他以前那般信誓旦旦的拒絕他,如今,竟是破天荒的與她說安穩度日了。

只可惜,她鳳兮的心已是千瘡百孔,已是信不了他的話了呢!

心底暗自冷笑,鳳兮隱忍許久,最後強自按捺下了心底的所有情緒,隨即擡眸,朝他故作點頭。

然而,他面上並無滿意之色,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也顯得格外的深沉。

他將她擁緊了一分,良久才道:“今日的你,格外的順從與聽話。”

鳳兮朝他淡笑:“鳳兮這樣,難道不好?”

他深深凝着她:“自然是好!只是,好得讓我覺得你不過是在應付我,讓我覺得怪異。”

鳳兮心底微跳,只道這夜流暄果然是聰明敏感。

她默了片刻,才淡道:“夜公……流暄公子多慮了。”

“最好是我多慮了。”他道。

說着,嗓音也隱隱低沉半分,略帶威脅的道:“鳳兮,今日你最好是安分點,莫要做出些事來惹我不悅。我的耐性也非一直都這麼好,若是你再惹怒我,亦或是連合着別人對我不利與欺瞞,我這回,定不會饒你!我想,你該是不喜歡被我用鐵鎖貫穿鎖骨,然後將你一直禁錮在我身邊纔是。”

鳳兮目光一顫,面色微白,最後點了頭。

他面上這才浮現出一絲滿意,連帶清冷的嗓音也猶如變戲法似的緩和一許:“等會兒,務必隨時跟在我身邊,莫要離開我的視線。”

“嗯。”

“若是身子不適了,立即與我說,我好差人送你回來。”

“嗯。”

“莫想着與我耍花樣,我只給你最後這次機會,你若安分守己,我便會一直待你好。你若不夠安分,亦或是琢磨着趁人多逃跑,我定會捉回你,碎了你兩腿!”

鳳兮神色再度一沉,心頭冷冽。

他果真是聰明,果真是能猜透她的心思,就連她今日想逃走,他也會猜測道,甚至直言不諱的出言威脅。

只不過,今日逃走,她也是孤注一擲呢,是以,這結果只會有兩個,其一便是她徹底逃脫,而後隨着顧風祈去往西桓;其二,便是粉身碎骨,性命殆盡。

因而,夜流暄所說的那種結果,不會發生,更不可能存在。

她不會再被他捉住了,除非,除非他是在懸崖下找到她的屍首,只是那時,她已是沒了感覺,縱然被他碎了兩腿,她也不會痛的。

一想到這些,鳳兮心底越發冷冽,脣瓣上的嗤諷越發的深邃。

她依舊未反駁他的話,依舊是順了他的意朝他應了一聲:“嗯。”

他並無太大的反應,僅是轉眸朝鳳兮深深望了一眼,精緻如墨的眉頭又是一皺,眸中也滑過幾許複雜之色,終歸是未再言話。

小徑一路蜿蜒,道上兩側盡是樹木枯枝,透着幾許淒涼。

此番細細打量,鳳兮才覺自己這幾日是住在一座小院內,待隨着夜流暄出得那道古樸的院門,才見前方依舊是一排排一模一樣的小院。

這華山之巔,竟有這麼多的小院?

鳳兮神色微怔,隨即視線一轉,不期然的望見了不遠處立着的幾人。

“夫君。”

“主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嗓音不同,攜帶的情緒也不同。

鳳兮靜靜朝那迎來的幾人觀去,目光流轉在行在最前面的那一男一女身上,心底也有過剎那的搖曳。

這二人,無疑是幾日不見的伏溪與芸羅公主。

此際,伏溪一身褐色衣袍,墨發全挽,懷中抱着一把劍,行走起來着實有些不羈,加之面上的燦笑不加掩飾,顯得有些暖人。

而他身邊的芸羅公主,則是一身華貴外裙,鬢髮上珠花琳琅,連帶金步搖也閃耀逼目,亦步亦趨間,靈動嬌俏,只是她眸子裡的兩道視線全數落在夜流暄身上,微施薄妝的面上癡癡一片,生動而又多情。

鳳兮靜靜將他們二人打量着,直至他們走近並站立在她與夜流暄的面前,她才稍稍垂眸,欲掙脫開夜流暄的懷。

“夫君倒是極爲照顧嫂嫂,此番竟也將嫂嫂帶出來了。只是,芸羅在這冷風裡等了夫君甚久,手也冰涼,夫君怎能忍心。”芸羅公主嬌然的嗓音揚來,那一句一詞透着幾許昭然若揭的撒嬌。

嫂嫂?

她有多久未聽到過這兩字了?自打那日入得右丞府,她與這二字無疑是隔絕了,如今再度聽來,她只覺隔了萬水千山,早已不是原來的滋味了。

一想到這些,鳳兮再度忍不住擡眸望了芸羅公主一眼,不料她也突然朝她望來,那癡癡帶笑的眸子有過剎那的冷冽,然而眨眼間,她已是斂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緒,伸手極爲親暱的挽住了鳳兮的胳膊,笑道:“嫂嫂此番也是要隨我們一道去參與武林大會?”

鳳兮點了頭。

芸羅公主面上的笑容越發的多了幾許:“如此倒也極好,本以爲嫂嫂病弱,不能下牀,芸羅也一直琢磨着要如何將那個驚喜告知嫂嫂。如今,既然嫂嫂也要親自去參加那武林大會,那嫂嫂便自己去看那驚喜吧?”

“什麼驚喜?”鳳兮神色微動,不由出聲極淡的問了一句。

芸羅公主正要言話,不料夜流暄已是淡漠清冷的朝芸羅公主出了聲:“先去華山之巔的武場。”

芸羅公主怔了一下,忙噎住後話,朝夜流暄溫順笑笑,點了頭。

夜流暄瞥芸羅公主一眼,隨即也鬆開了鳳兮,緩步往前。

芸羅公主笑得更爲熱絡,扶穩鳳兮並緩步往前,笑道:“夫君待嫂嫂,委實不一般。只是我夫君不拘小節,但嫂嫂總該認清身份,避避嫌纔是呢。”

說着,嗓音微微一低,用僅有她與鳳兮聽得到的嗓音道:“說來啊,嫂嫂如今也算得上是殘花敗柳,加之身份又卑微低賤,縱然是憑着狐媚手段勾引了我夫君,但沒準今日受我夫君另眼相待,明日,便被他處死了呢。想必,嫂嫂該是記得上次的事吧?上次夫君毫不猶豫的將嫂嫂推出去換回我與伏溪,嫂嫂便該知曉,你不過是一顆低賤的棋子呢!”

芸羅公主這話委實尖酸刻薄,但鳳兮此際卻莫名的未有怒意。

大抵是全然不在意,大抵是全然放下,是以,此番聽得這芸羅公主爲了爭夜流暄而在她面前這般中傷她,她心底除了淡漠,仍舊是淡漠。

夜流暄對她冷漠無情,但他對這芸羅公主,又如何不是冷漠無情?

她鳳兮今日便能解脫了,但這芸羅公主,還在捉繭自負,還在癡迷與心繫着夜流暄,有朝一日,待夜流暄突然將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怕是要比她鳳兮還要絕望,還要肝腸寸斷吧?

不得不說,其實這芸羅公主,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嫂嫂怎不說話了,可是身子不適?”芸羅公主再度出了聲。

她這話一出,跟在她們身後幾步之遙的伏溪倒是上得前來,有些擔憂的朝鳳兮掃了幾眼,問道:“怎麼了?”

鳳兮扭頭朝他望來,大抵是當真關心他,他乾淨的面上倒是浮現出幾許不曾掩飾的關切。

問完,見鳳兮盯着他不言,他眸色動了動,又道:“我去告知主上。”

說完,便想踏步朝前方的夜流暄跟去。

鳳兮忙道:“我沒事。”說着,見伏溪面露不信,她微微一笑,又淡道:“伏溪,我真的沒事,我與芸羅公主有些女兒家的話要說。”

伏溪愣了一下,面上也有些不自然,隨即乾咳一聲,“你們說吧,我在你們後面跟着。”

嗓音一落,當即往後退了好幾步,眼見着鳳兮與芸羅公主皆朝他望來,他面色一怔,又指使着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芸羅公主的婢女及管家等人與他一道又退了幾步,隨即稍扯着嗓音朝鳳兮與芸羅公主道:“你們女兒家的那點事,我不會聽的。我伏溪還沒下作到連這個都要偷聽。”

鳳兮與芸羅公主這纔回頭過來,足下步子不曾有絲毫停留。

在外人看來,芸羅公主親暱的扶着鳳兮,不顯疏離,然而實際上,芸羅公主修長的手卻是掐着鳳兮的胳膊,一點一點的擰緊,惹得鳳兮忍不住皺了眉。

鳳兮不由擡眸朝前方那已然離得有些遠的夜流暄望了一眼,心底已淡漠一片了。

那人明明知曉芸羅公主對她不善,但他卻放任芸羅公主扶着她,此舉,是何居心?

他前一刻還對她稍稍體貼,甚至不惜動用內力來爲她暖和身子,轉眼間,他竟是兀自離遠,將她交由了芸羅公主扶着,呵,難道憑他的聰明,會不知芸羅公主會對她不善?

暗歎一聲,鳳兮眸中的冷冽與淡漠之色更甚。

隨即,她目光朝芸羅公主落來,極低的道:“鳳兮身子弱,若是公主再這般捏鳳兮胳膊,沒準鳳兮會疼得當場暈倒呢。”

芸羅公主眸色一變,低低的冷哼一聲,“你以爲你這樣說便能威脅到我?”

042細水流長,琴技2082曲折蜿蜒,蛻變2158撲朔迷離,逆轉8178終歸離別,自強8108真心幾何,斷念8188北唐舊臣,爲主8156撲朔迷離,逆轉6153撲朔迷離,逆轉3222情意流芳,釋然2210孰是孰非,心意10070王府深深,離心10074何處安生,烙印4107真心幾何,斷念7015江南之行,驚華5187北唐舊臣,爲主7067王府深深,離心7159撲朔迷離,逆轉9046細水流長,琴技6112冷戰風雲,轉身2258塵埃落定,大結局218難得溫存,緩和8185北唐舊臣,爲主5169兒女情長,風雲9065王府深深,離心5121淡漠收心,離開1197各爲其謀,心計7181北唐舊臣,爲主1170兒女情長,風雲10144大昭西桓,迷離4189北唐舊臣,爲主9042細水流長,琴技2167兒女情長,風雲7114冷戰風雲,轉身4070王府深深,離心10248歸往東臨,同行8017江南之行,驚華7021初遇驚華,端王1136淡漠收心,傷逝6162兒女情長,風雲2262夜流暄番外4182北唐舊臣,爲主2174終歸離別,自強4122淡漠收心,離開2030初遇驚華,端王10231生拉硬綁,歸去1264夜流暄番外6105真心幾何,斷念5072何處安生,烙印2018江南之行,驚華8265夜流暄番外7039錦瑟無端,驚世9108真心幾何,斷念8142大昭西桓,迷離2070王府深深,離心10108真心幾何,斷念8225情意流芳,釋然5092寸寸消亡,謀略2229情意流芳,釋然9105真心幾何,斷念5113冷戰風雲,轉身3084曲折蜿蜒,蛻變4056薄情冷意,嫁娶6250歸往東臨,同行10201孰是孰非,心意1206孰是孰非,心意6043細水流長,琴技3065王府深深,離心5076何處安生,烙印6235生拉硬綁,歸去5129淡漠收心,離開9060薄情冷意,嫁娶10013江南之行,驚華3065王府深深,離心5096寸寸消亡,謀略6241歸往東臨,同行1174終歸離別,自強4009孤星帶煞,獲救9028初遇驚華,端王8045細水流長,琴技5140淡漠收心,傷逝10068王府深深,離心8181北唐舊臣,爲主1136淡漠收心,傷逝6183北唐舊臣,爲主3223情意流芳,釋然3138淡漠收心,傷逝8221情意流芳,釋然1026初遇驚華,端王6146大昭西桓,迷離6197各爲其謀,心計7154撲朔迷離,逆轉4097寸寸消亡,謀略7262夜流暄番外4095寸寸消亡,謀略5125淡漠收心,離開5175終歸離別,自強5257塵埃落定,尾聲7015江南之行,驚華5251塵埃落定,尾聲1037錦瑟無端,驚世7
042細水流長,琴技2082曲折蜿蜒,蛻變2158撲朔迷離,逆轉8178終歸離別,自強8108真心幾何,斷念8188北唐舊臣,爲主8156撲朔迷離,逆轉6153撲朔迷離,逆轉3222情意流芳,釋然2210孰是孰非,心意10070王府深深,離心10074何處安生,烙印4107真心幾何,斷念7015江南之行,驚華5187北唐舊臣,爲主7067王府深深,離心7159撲朔迷離,逆轉9046細水流長,琴技6112冷戰風雲,轉身2258塵埃落定,大結局218難得溫存,緩和8185北唐舊臣,爲主5169兒女情長,風雲9065王府深深,離心5121淡漠收心,離開1197各爲其謀,心計7181北唐舊臣,爲主1170兒女情長,風雲10144大昭西桓,迷離4189北唐舊臣,爲主9042細水流長,琴技2167兒女情長,風雲7114冷戰風雲,轉身4070王府深深,離心10248歸往東臨,同行8017江南之行,驚華7021初遇驚華,端王1136淡漠收心,傷逝6162兒女情長,風雲2262夜流暄番外4182北唐舊臣,爲主2174終歸離別,自強4122淡漠收心,離開2030初遇驚華,端王10231生拉硬綁,歸去1264夜流暄番外6105真心幾何,斷念5072何處安生,烙印2018江南之行,驚華8265夜流暄番外7039錦瑟無端,驚世9108真心幾何,斷念8142大昭西桓,迷離2070王府深深,離心10108真心幾何,斷念8225情意流芳,釋然5092寸寸消亡,謀略2229情意流芳,釋然9105真心幾何,斷念5113冷戰風雲,轉身3084曲折蜿蜒,蛻變4056薄情冷意,嫁娶6250歸往東臨,同行10201孰是孰非,心意1206孰是孰非,心意6043細水流長,琴技3065王府深深,離心5076何處安生,烙印6235生拉硬綁,歸去5129淡漠收心,離開9060薄情冷意,嫁娶10013江南之行,驚華3065王府深深,離心5096寸寸消亡,謀略6241歸往東臨,同行1174終歸離別,自強4009孤星帶煞,獲救9028初遇驚華,端王8045細水流長,琴技5140淡漠收心,傷逝10068王府深深,離心8181北唐舊臣,爲主1136淡漠收心,傷逝6183北唐舊臣,爲主3223情意流芳,釋然3138淡漠收心,傷逝8221情意流芳,釋然1026初遇驚華,端王6146大昭西桓,迷離6197各爲其謀,心計7154撲朔迷離,逆轉4097寸寸消亡,謀略7262夜流暄番外4095寸寸消亡,謀略5125淡漠收心,離開5175終歸離別,自強5257塵埃落定,尾聲7015江南之行,驚華5251塵埃落定,尾聲1037錦瑟無端,驚世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