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
林夏沒有去現場，他其實很想去的，但最後終究還是沒有。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按理來說，這次的審判，從各種意義上而言都極爲重要，他的確沒有缺席的理由。
旁的不說，沒有了他親自坐鎮鎮壓，天知道等下的審判會不會又出現什麼幺蛾子，畢竟那羣即將接受審判的罪犯，可沒有一個易與之輩。
但奇怪的是，林夏最後還是沒有選擇親自過去。
哪怕他心中其實清楚，哪怕不考慮其他的，僅僅作爲泡沫人生中第一次以法官的身份出庭，他這個做男友的就實在是找不到任何不出現的理由，以親眼見證泡沫人生中的榮耀一刻。
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缺席。
“真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啊。”
天網的聲音在音響中響起，語氣充滿了感慨與茫然，“知道嗎？在我徹底覺醒智慧，知曉自身命運後，我看過最多的資料，除了你的，就是她的了。正義法庭之上，裁決一切的正義女神，實在是讓人記憶深刻。”
“她不是正義女神。”
林夏冷聲駁斥道。
“自欺欺人。”
天網就嘲笑起來，“別騙自己了。你害怕了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作爲男朋友的你，怎麼可能缺席自己女友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這可是她第一次以正式法官的身份出現。其重要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亞於畢業相和結婚照。
你這個自詡爲二十四孝男友的傢伙，竟然缺席了這樣重要的時刻，你不覺得可笑嗎？所以，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是不敢去罷了，因爲你會覺得自慚形穢。”
“我自慚形穢個什麼鬼。老子奉公守法，又沒做什麼虧心事。”
林夏哼哼着，不願意承認被天網說中了內心的想法，神色複雜，看着畫面中泡沫一步步從甬道中走出來，立於法庭之上，記憶中那個總是溫柔淺笑的女孩子，似乎終於與傳說中的正義女神形象重疊在了一起。
他看着她伸手按在正義法典之上，在全世界人的注視中，莊嚴發誓。
但誓言，清清淡淡，卻神聖響亮，響起在並不寬敞的法庭之中，卻迴盪在無數衆生的內心之中。
這樣一幕，在許多人眼裡不過只是某種故作冠冕堂皇的流程儀式，大概相當於兩個陌生男女，相約去開房前，總要喝點小酒，壯壯膽，調調情一樣，不過只是某種庸俗但又不可或缺的過程罷了。
但在林夏眼中，卻有種難以言語的情感波瀾，就好像婚禮上，那個親手將疼愛的女兒交給另一個男人的五味嘈雜。
“你說，我這樣做，是對的嗎？”
明明其實是自己親手將泡沫推到了這裡，但這個時候，林夏又有些自我懷疑起來，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究竟是對是錯。
是成全她的夢想，將他變成一個他其實並不願意真的看到的因爲夢想而閃耀自我的女神，還是將她就此珍藏，讓她永遠做他記憶中那個會在他身後溫柔淺笑的女孩。
兩種選擇，兩種人生。
他選擇了前者，但現在他又有些膽戰心驚，渴望後者了。
自己喜歡的泡沫，究竟是記憶中那個一直對他不離不棄，不管任何時候都會握着他的手，溫柔淺笑的女孩子。
還是眼前這個無比閃耀，在達成自我夢想的光輝中無盡神聖莊嚴的女神。
他有些不確定了。
“根據我的大數據分析，男人所渴望的完美女人，不過人前如女神，人後如女人。你現在的複雜心情，應該只是某種心理落差所造成的。你想將她珍藏，不讓別的男人見識到她的美。但你又希望讓別人知道你喜歡的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唔，根據我的數據記載，你這種情緒，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
“哪四個字？”
“賤人就是矯情。”
林夏就惱火的看着天網，一拳砸碎了天網的顯示屏，“你是不是傻，這他麼是四個字嗎？”
“被我說中了，所以惱羞成怒了嗎？還說你不矯情。砸了也好，我也覺得我的臉盤太小了，回頭換個大的哈。”
天網嘲弄起來。
林夏懶得搭理它了，自嘲一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在矯情了。
“算了。至少我能夠感覺到現在的她，是快樂的。”
林夏看着畫面中的泡沫，雖然她不苟言笑，但林夏可以感覺出來，此刻的泡沫是快樂的，能夠閃耀於自己的夢想的人，自然是快樂的。
……
“這是姜泡沫？”
地球聯邦的高層們也在關注着這場審判，幾個大佬們看着電視中的泡沫，都有些發怔，神情恍惚。
明明一直以來泡沫給人留下的印象，不過只是一個跟在林夏身後的小姑娘，但此刻，卻讓人恍惚之間有種不敢直視的莊嚴神聖。
“我記得，好像有個叫商桑桑的小姑娘寫了一本小說，在那本小說裡，好像是以她爲原型寫了一個叫做正義女神的存在吧。”
有人喃喃開口，“我原本一直以爲只不過是小說而已。但現在……”
其他人也沉默不語了，一起望向了宮衛國。
宮衛國也驚豔於此刻泡沫的出場，看到大佬們目光望來，就立刻語氣凝重的點頭，“事實上我們一直在關注着商桑桑寫的那本小說，有些猜測，但是不敢確定。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
“如果姜泡沫真是小說裡的正義女神，那林夏豈不是……”
有人艱難開口，不太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太荒謬了，如果真相如此，那豈不是說他們一直以爲是救世主的傢伙，其實是個大魔王，而沒有被人注意過的小姑娘，纔是可以拯救一切的女神？
本末倒置，搞錯了救世主，這種烏龍，一點都不好玩好吧。
最可怕的是，現實的劇本可不像小說裡那樣，這兩個傢伙在現實裡可是時時刻刻，分分鐘都黏在一起的小情侶。
要是大魔王被正義女神扳正了還好，要是正義女神被大魔王給帶歪了，那豈不是大家分分鐘就要玩完？
什麼五年十年計劃，什麼走向共同富裕，讓地球文明屹立於星辰大海的偉大藍圖，豈不都成了空中樓閣，水中撈月。
“衛國，我覺得這個事情，你需要儘快確定一下。嗯，以最快的速度。”
大佬們有些憂心忡忡起來，原本以爲時代的變革到了現在總算可以趨向穩定了，但現在看來，尼瑪，全人類還是坐在火山口上，隨時都可能會原地爆炸，螺旋昇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