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是這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孟超道,“蔚藍聯盟並不是我一手創造出來的。”
“但你卻奠定了蔚藍聯盟誕生的基礎。”
申元豹道,“蔚藍聯盟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年間,掀起這麼大的聲勢,固然和呂絲雅的運籌帷幄,雷宗超的崇高威望, 還有中小企業手裡積累的財富息息相關,但更重要的,則是武力。
“在這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世界,武力就是一切的基石,沒有武力, 任何組織都是空中樓閣,根本不具備存在的實力和意義。
“而蔚藍聯盟的武力保障, 則來自兩個方面。
“其一是越來越多的普通人變成了中低階超凡者,而越來越多中低階超凡者,則掌握了更加強大的戰鬥力。
“其二就是赤龍軍。
“今天的赤龍軍,雖然主要兵源還是普通人,中低階軍官卻都已經‘超凡化’,而在中高階軍官當中,更涌現出不少突破天境,逼近神境的高手,整體戰鬥力比五年前,至少膨脹了五倍。
“正是在這兩大武力保障之下,蔚藍聯盟纔有足夠的底氣,向坐擁兩位數神境強者的九大超級企業,發起正面挑戰!
“巧合的是, 這兩大武力保障,都和你有關。”
孟超道:“哦?”
“改進版的三大基礎發力法, 最初都是你搞出來的吧?”
申元豹道,“還有極限流, 既能幫助殘星超發修復受損靈脈, 突破因傷致殘的天花板,將他們豐富的戰鬥經驗,兌換成強大的戰鬥力。
“又能幫普通人舒筋活絡,淬鍊血肉,提升覺醒機率。
“在你的幫助下,龍城很多普通市民都在短短几年內,覺醒了超凡力量,突破到了從未想過的境界,心底自然而然,涌動出了更大的野心。
“至於赤龍軍的豹變,最關鍵的節點,就是‘怒濤之戰’時,發生在怒濤山脈之下的那場紅輝玉礦脈大爆炸。
“如果那場爆炸的威力再弱一些,或者根本沒有爆炸,那麼我們寰宇集團和呂家的擎天集團,能夠平分紅輝玉礦脈,無論如何,九大超級企業總歸是牢牢掌控着最重要的戰略資源。
“如果那場爆炸的威力再強一些,赤龍軍的損失肯定要大得多,那麼, 赤龍軍也不會畸形膨脹到今天的程度, 以至於,生出了一支純粹的防禦性部隊,不該有的野心。
“然而,爆炸的威力偏偏不大不小,剛好將蘊藏在地底深處億萬年的靈能,以最有利於人體消化吸收的方式,統統釋放出來,讓包括赤龍軍在內的大量中低階超凡者都雨露均沾,脫胎換骨,成爲今天構成蔚藍聯盟,挑戰九大企業的骨幹。
“而這件事,又是孟超你和呂絲雅一手操縱,連我們申家的申玉龍,都不明不白地死在怒濤山脈的底下。
“別誤會,我沒有翻舊賬的意思,相比龍城的未來和千萬人的生死,區區一個血裔的小命,還不值得我大動干戈。
“只不過,倘若蔚藍聯盟再這樣膨脹下去,從各條戰線向九大企業發起挑戰,以至於,龍城文明真的捲入內戰的烈焰,最終毀於一旦的話,孟超,站在末日烈焰中,看着無數同胞的屍骸,都化作青煙和灰燼之時,不知道你會不會後悔,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爲呢?”
孟超靜靜聽着,直到此刻,才平靜道:“我聽懂了,申前輩的意思,是責怪我把普通市民變得太強了。
“在您看來,龍城的千千萬萬普通市民,壓根兒就不該變強,更不該覺醒,就應該維持普通人的身份,和連一頭夢魘兇獸都打不過的戰鬥力,只能依賴絕世強者的守護,只能仰視和崇拜絕世強者,只能乖乖在您這樣的絕世強者,創辦的超級企業裡當牛做馬,只能按照您和您的子嗣,劃定的道路前進,既不能質疑,更不能反對——這樣的龍城,才能‘衆志成城,大步向前’,是這樣嗎?”
孟超的反問讓申元豹愣了很久。
這位爲家族,爲企業,當然也爲龍城戰鬥了一輩子,無數次在面對末日兇獸的利爪和獠牙時,都不曾猶豫過的絕世強者,陷入了片刻的迷茫。
顯然,面對千千萬萬市民的呼聲和不該出現的野心,以及申家和寰宇集團當前的亂局,他的態度也非常糾結。
不知該如何處理,才能確保龍城這艘大船,繼續乘風破浪,而申家和寰宇集團,也能繼續在這艘大船上,佔據最高層的位置。
“全體龍城市民,當然可以變強,只不過,應該遵守遊戲規則,循序漸進,慢慢變強。”
申元豹打着手勢,一邊思考,一邊道,“我始終有一種感覺,最近幾年,龍城普通市民變強的速度有點兒太快了,快到不正常的程度,就好像,就好像有某種不合邏輯的因素,往普通市民身上注射了一支超級興奮藥劑,推着所有人,向前衝刺一樣。”
孟超心臟一跳。
“變強速度太快,不好嗎?”他問道。
“不好。 ”
申元豹道,“弱者瞬間變強,就好像窮人一夜暴富一樣,總會帶來各種各樣的問題,無論財富還是力量,都和怪獸一樣,有可能被人類馴化,乖乖爲人類服務,但稍有不慎,也會兇相畢露,張開血盆大口,將人連皮帶骨,吞噬得一乾二淨。
“相信我,孟超,這裡面的水太深,普通人根本無法掌控從天而降的強大力量,只會淪爲極少數野心家的棋子,把事態引入最糟糕的方向。”
孟超啞然失笑。
“普通人把握不住,你們九大修煉世家,就把握得住?”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的。”
申元豹道,“我們九大超級企業和九大修煉世家,用了整整幾十年時間,才學會了如何控制強橫的力量、龐大的財富和至高的權勢,付出無數血的教訓,才慢慢磨合出了一整套遊戲規則——或許,你覺得這套規則對普通人不夠公平,但再不公平的規則,也比沒有規則要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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