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裡,爲了方便照顧她,同時兼顧工作,他特意將病房休息沙發區隔開,給自己做了個臨時辦公處,一張桌子,一把辦公椅,加一臺筆電,公司的緊急事情一併在這裡解決。
樑緣的身體一天天恢復,穆衡的臉色也比之前好了許多,儼然又回到了之前矜貴優雅的穆先生。
一個月之後,樑緣已經能下牀走路,只是不能跑也不能跳,只能按照比常人慢半步的速度緩緩前行。
她也終於可以出院了。
出院這天,天光明媚,空中沒有一絲飄雪,四下裡堆積的積雪妝點着這座白色的城市。
今天是陽曆的1月12,農曆臘月十五。
樑緣在穆衡的小心攙扶下,從醫院大門走出來。
白色和粉色的玫瑰花瓣隨着一聲歡呼,驟然從上方的空中飄然落下,空氣裡瞬間溢滿了香甜而醉人的花香氣息。
“歡迎嫂子出院~”
以蘇子徹爲首,一行人齊刷刷地站在醫院門口,臉上都帶着暖意融融的笑容。
“小緣,你可算出來了。”莊小藝被夏景琛以半禁錮的姿態攬在懷裡,朝着樑緣說道。
她張開雙臂想要跑去跟樑緣來個擁抱,卻無奈一條鐵臂橫在自己身前,讓她無力掙脫,只得仰頭去怒瞪某男。
“你大大咧咧地,別碰到人家的傷處。”夏景琛煞有介事地說道。
莊小藝只得鬱悶地咬咬牙,被他攬玩具熊一樣的圈在臂彎裡。
樑緣含笑的看着這一對歡喜冤家,忍不住擡起眸子,朝穆衡眨了一下眼睛。
她難得有這樣生動的表情,穆衡微微愣了愣,然後迅速地反應過來,朝夏景琛他們看了看,一邊帶着樑緣朝車子走去,漫不經心地詢問道:“景琛,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把事情辦了?”
“我纔不唔唔——”莊小藝剛張嘴想要表態,就被夏景琛一個大掌捂住了嘴,他瞪了她一眼,“當然越快越好。”
莊小藝:“唔唔!”她可以拒絕嗎?
穆衡瞭然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我也是這麼想的。”
樑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攙扶下上了車。
司機沉默地發動車子離開醫院。
身後夏景琛蘇子徹等人也各自回到自己車裡,跟在了他們的車後面。
在醫院待了一個多月,重新接觸到外面的情景,讓樑緣有些恍然,又滿是感慨。
她的目光望着車窗外,看了好一會兒,才收了回來,轉頭朝坐在身旁的穆衡看去,有些疑惑。
從上了車之後,穆衡似乎就沉默了下來。
她轉過頭來看他時,正好瞧着他臉上帶着心事的神情。
“你怎麼了?是不是這兩天公司出了什麼狀況?”
聽着她的詢問,穆衡怔了一下,回過神來,快速地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淡淡地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爲什麼?”
他握着她的手,擱在手心裡細細的揉了揉,“真想知道?”
樑緣沒有遲疑地點點頭。
他輕嘆了一聲,深邃的眉宇間難得的透出了幾分糾結來:“我是在想着,待會兒見到岳母大人,要怎麼說動她將女兒嫁給我。”
“……”
樑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裡面的意思,愣了好一會兒。
待明白過來,只剩下驚訝,一雙澄澈的眸子就這麼呆呆的看着他。
穆衡脣角抿出一抹弧度,擡手在她腦袋上面摸了摸,將她垂在臉頰邊的秀髮輕輕地攏到耳後去。
“待會兒你可得幫着我說幾句好話,你母親,對我怕是有些陌生,未必肯接納我。”
“纔不陌生呢……”樑緣低低的說了一句。
以前她整日守在母親的病牀旁,將自己和穆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對母親訴說着,哪怕母親沒有親眼見過他,也早就在心裡認識了他。
只是……
想到莊小藝先前對自己說的,母親都把關易默認爲女婿了,會輕易的同意她和穆衡的事情嗎?
算了,等到了家裡,她一定會好好勸服母親,讓她接受穆衡。
樑緣心裡面下定了決心,也就輕鬆了許多。
擡起頭來,見到穆衡仍舊是愁眉難展的模樣,一貫冷靜自若的男人神情間無不透着緊張和彆扭。
她突然覺得這樣的穆衡……也很迷人呢。
如果不是因爲對她的在意,他又哪會這麼在意她家人對他的態度?
想到這裡,樑緣情不自禁地主動反握住了他的手掌。
他的大手寬厚修長,五指白皙乾淨,骨節分明,她要用兩隻手,才能將他的手掌包裹起來。
察覺到樑緣對自己的安慰,穆衡輕輕地呼了口氣,又有些無奈地抿了抿脣。
他一貫沉穩,偏偏在這個事情上,陷入了糾結中。
想到這裡,不由覺得好笑。
車子徑直開到了樑緣租住的小區門外。
蘇子徹和夏景琛也停下了車。
“衡哥,我們就不上去了啊,等你好消息!”
蘇子徹搖下車窗,對穆衡做了個OK的手勢。
夏景琛也將車窗放了下來,一雙氣勢凌然的眼睛朝穆衡投去帶着鼓舞的視線。
穆衡和他四目相對,兩個男人眼神中交流着彼此才能體會的意思。
片刻,他就把目光收了回來,勾起脣角,一手接過司機遞來的銀色保險箱,一手扶着樑緣,走進了這座普通的公寓小區裡。
樑緣淡淡地掃了一眼他手上拎着的保險箱,下意識地詢問:“你拿着的是什麼啊?”
“聘禮。”
穆衡簡短應答,笑着看向她,帶着她走進了電梯裡。
一進電梯,穆衡熟練地按下5號數字鍵,引得樑緣擡頭連連望了他好幾眼,目光中隱隱有些笑意。
穆衡裝作沒有察覺似的,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這棟樓他悄然來過好多次,哪有不熟悉的道理。
五樓,電梯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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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裡面出來,只需二十來步,就到家門口。
穆衡的步子卻有點不如往常般自信從容,有些緩慢。
樑緣抿着笑跟在他身旁,微微搖着他的手臂,動了動脣,無聲地說着:“別擔心。”
他這才平復了一下肺腑裡有些紊亂的氣息,站定在房門前,擡手,敲響了房門。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從裡面傳來,由遠及近,走到門後。
緊接着,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
咔——
房門緩緩拉開。
程輕意探着身子,正要開口詢問,一看到站在門外的兩人,目光一眼就定在了樑緣身上。
“緣緣,你這個丫頭,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跟我打個電話。”
“媽。”樑緣看着母親眼裡面閃着淚光,心裡面也是一陣感動,除了喊出這一聲“媽”,她也說不出更多解釋的話來了,何況一開始她也沒料想穆衡會帶她直接回家。
對了,穆衡!
樑緣回過神來,扯了一把站在自己身旁,被母親無視了的男人。
“媽,他是穆衡。”說着,有意將穆衡推到了母親面前。
程輕意的目光隨着樑緣的話,轉到了穆衡身上,因爲樑緣提到的這個名字,讓她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警惕。
可是當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高高大大,身形修長的男人時,又有些詫異,重複了一下樑緣的話,“穆衡?”
因爲先前對穆衡的印象並不好,加之她在電視和雜誌裡看到的穆衡,被人尊稱爲“穆先生”,總是一副冷冽高傲的模樣,想着這個男人把自己女兒傷的那麼深,她就對穆衡基本沒報什麼希望。
可是看着此時站在自己眼前的年輕男人,姿態恭謙,臉上帶着溫馴有禮的笑容,和她印象中那個“穆衡”,簡直判若兩人。
穆衡帶着淡淡的笑容,點頭說道:“伯母,您好,我是穆衡。”
連站在身旁的樑緣都不由得側頭細細看了他一眼,何曾見過穆衡這麼恭敬地向別人介紹自己?
她目光下移,落在他垂在身側,微微半握着的手掌上,不禁莞爾。
原來他心裡還緊張着呢。
“媽,我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樑緣看着母親愣愣的打量着穆衡,似乎是要將他看穿一層皮來,爲了緩解尷尬,她主動說道。
程輕意這纔回神,帶着幾分思慮讓兩人進屋。
換了拖鞋,走進並不大的客廳裡。
這裡的一切比起別墅來,都可以說是簡陋至極,但是卻充滿了家的溫馨。
“先坐着再說吧,我去倒水。”樑緣緩緩地邁着步子,準備去拿旁邊櫃子上的水壺。
穆衡卻先一步攔住了她,低眸瞥了一眼她的腿,對她輕聲說道:“你去坐着休息,我來。”
說完,把樑緣扶進了沙發上坐下,將手裡的銀色保險箱一併擱在了沙發旁。
他這才轉身去倒水。
從架子上取下杯子,打開茶葉盒,拿起水壺,注水。
全程輕車熟路,對她家裡的擺設都無比熟悉。
程輕意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滿臉疑惑地挨着樑緣坐了下來,握住樑緣的手,同時警惕地朝穆衡的背影掃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緣緣,你帶他來家裡做什麼?”
“媽,待會兒跟您說。”
樑緣話音剛落,穆衡端着茶水過來,在程輕意和樑緣身前的茶几上各放了一杯。
“伯母,請喝茶。”
他恭恭敬敬地說完,坐進了對面的沙發裡,背脊挺得筆直。
程輕意的目光在他和樑緣的身上轉了一圈,微微皺了一下眉,看向穆衡,帶着一絲冷意:“我家緣緣跟你都已經離婚了,你今天過來做什麼?”
樑緣一聽到母親的話,心裡面就不禁咯噔了一聲:果然,母親對穆衡成見頗深,怕是不會輕易同意他們復婚的事情。
她把目光看向穆衡,只見他聽到母親的話後,眸光微微一閃,然後突然從沙發裡面站了起來,起身,拿起擱在了沙發旁的白色保險箱,一邊快速地打開,一邊對母親說道:“伯母,我今天來,是來談和樑緣復婚的事情。”
白色的箱子打開,各種文件,厚厚地堆了一箱。
“這裡是我全部的身家,總價值超過不低於八千億,我今天獻上所有,希望您能點頭答應,讓樑緣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