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了自己的行蹤,可是她也不得不去,因爲穆衡很有可能不知道明瑜派人去殺他了。
樑緣只能小心再小心,幸好赤着腳走在地上,能夠避免發出太大的響聲,而且大廈裡面光線昏暗,也不容易引起別人的察覺。
她雙手緊緊地攥着裙襬,沿着樓梯一路往上,從半開的消防門進去,先躲在了拐角走道處,小心翼翼地打量,搜尋那兩道人的身影。
整個大廈的一層面積非常的大,裡面還包含無數辦公區域和房間,樑緣快速的看了看,並沒有任何人的蹤跡,她只能提步往前,繼續尋找,同時謹慎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隨着越往裡面走,她突然聽到了重物砸落的聲音,下意識地就蹲下了身子,躲在旁邊的一張辦公桌後。
仔細聆聽着,不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
樑緣聽了片刻,終於確定了是陸重和穆衡的聲音,他們正在前面的休息大廳裡面激烈的打鬥着。
衡生大廈的每一層都在東南角上面設置了供員工休息的大廳,而此時,這一層的大廳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
兩個男人在朦朧的夜色下快速地交手,不遠處的落地窗外,雪花飛舞,不時從上方掉落巨大的石塊下來,有的砸在落地窗上面,發出砰然響聲。
但是這一切,絲毫不能影響兩個男人。
“穆衡,爲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自不量力。”
穆衡只淡淡地應了一句,矯健的避開陸重打過來的一拳,反手將他的手擒住,借力打力,將他身體反壓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我一定要給我母親和小遙報仇——”陸重渾身用力一掙,從他的壓制下脫身,往後退開一步之後,又猛然的撲了過來。
兩人打得難解難分,渾然未覺兩道危險的身影正在靠近。
而正在朝這邊小心翼翼靠近地樑緣卻看得仔細。
當她看着那兩道身影一左一右藏身在柱子後面,並且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黑色手槍,對準遠處的穆衡二人時,她猛地睜大了眸子,下意識地開口大聲提醒道:“小心——”
突兀響起的聲音帶着焦急和慌張,而這道聲音,對於穆衡和陸重而言,都不陌生。
兩人即使打得再投入,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迅速地做出了反應。
雙雙往後方一退,在他們剛站的地方,兩枚子彈同時射過來,擦着地磚產生銀色的火花,隨之發生爆裂聲音。
他們的臉色同時變了變,畢竟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從這個子彈的方向就能判斷得出,是有人想要同時將他們兩個置於死地!
可是更令他們詫異的是,樑緣此時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因爲樑緣的出聲提醒,兩個明瑜派來的殺手一槍未中,都有些憤然,其中一個轉過身去將手裡面的槍對準了樑緣,這個壞他們事情的女人,要解決掉才行!
樑緣看着那黑漆漆的槍口對準自己的時候,只覺得頭皮一麻,幾乎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她就迅速地躲到了身旁的一張桌子後面,然後一顆子彈打在她的腳邊,砰地一聲響,裂開的地磚碎片劃在她的腳上,帶起一陣陣強烈的痛意,溫熱的血沿着她的腿腕流了下來。
樑緣吸了口冷氣,伸出手緊緊地捂着腳上的傷口,往桌子下面繼續縮了縮。
在她的背後,不斷地有子彈響起的聲音,整個桌子只承受了幾槍,就幾乎快要報廢,更恐怖的是,樑緣還聽到了開槍的那個男人正快速朝自己走過來的腳步聲。
再這麼下去,她就是第一個死掉的人。
可是樑緣沒有別的辦法,除了更緊地蜷縮着身體,儘量用桌子擋住自己,她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丫頭——”
穆衡在遠處大聲地喚道,想要過來,可是另外一個拿着槍的男人還在對着他和陸重開槍,勢必要將兩人置於死地!
倉皇躲避子彈已經無暇脫身,更不要說來救樑緣了。
穆衡和陸重這時候也顧不上再跟對方打鬥,兩人都只想着避開子彈,去樑緣那邊!
穆衡看着樑緣的處境越來越危險,那個男人距離她藏身的地方已經不足三米。
他眼眸暗了暗,看着和自己兩兩相對的陸重,驟然下定了決心。
“陸重,我來掩護,你去救她!”
下這個決定,意味着要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讓陸重能夠順利的越過這個持槍的敵人,去救下樑緣。
聽到他的話,陸重鳳眸緊緊地一眯,盯着他,有些難以置信。
然而不等他猶疑,穆衡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證明了決心。
他離開了藏身的柱子,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了槍擊範圍內,那名持槍的男人一看到他出現,果然將目標放在了他的身上,快速地朝着他開槍。
穆衡則盡力的避開子彈的攻擊,同時尋找着機會朝着開槍的男人靠近。
砰!
一陣血霧散開,空氣裡迅速瀰漫血腥味,穆衡身體猛然一頓,然後就像是沒有腹部沒有遭受子彈一般,繼續往前。
陸重已經被穆衡的這一舉動給震驚到了,眸光裡閃爍着複雜的神色,而後狠狠地一咬牙,也同時現身,身形如豹子,直奔樑緣這邊。
是的,他們兩個誰也不願意看着樑緣出事。
只是陸重自認沒有穆衡這麼大度,在這樣緊急的關頭,能夠放下一切,將生命交付給對手。
或許,這就是他不如穆衡的原因?
陸重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更多了,只用上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將想要對着樑緣開出最後一槍的男人猛然撲倒在地,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制服。
那失去方向的一槍打在了桌沿上面,子彈斜飛,射進柱子裡,掉落一大塊石磚。
那一邊,穆衡也成功的近了那個男人的身,將對方手中的手槍迅速奪掉,激烈地打鬥着。
因爲他腹部中了一槍,動作自然不如對方矯健,耗費了一番力氣,才把男人給按倒在地,廢了對方雙手,讓他再無反擊之力。
而他自己也幾乎快到極限,重重的喘息着,腹部血流不止,打溼了身上的寶藍色襯衣。
他卻顧不上休息,第一時間往樑緣那裡看了一眼,確認另外一個男人已經被陸重解決掉之後,他才鬆了口氣,拖着身子站起來,朝着樑緣走過去,只是沒有走出兩步,他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單膝跪地,鮮血順着他的腹部蜿蜒而下,在地面漸漸匯聚成一灘血漬。
槍聲終止,樑緣緊縮的身子才放鬆了些,小心翼翼地從桌子後面爬了起來,身體仍然有些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