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的眼睛好了，程曦欣慰地凝視着他，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他和以前一樣帥氣，似乎長得更高了，只是那雙看淡世事的眸子，深邃而憂傷，是的，他瘦了。
“你來做什麼？”葉少默不喜歡她的眼神，他冷冷地睨着她，“現在的嚴氏不是需要您親自打理嗎？怎麼？葉氏那些殘餘亂黨，都收拾乾淨了麼？得空來找我了？”
“少默……”
他滿含敵意的調侃讓程曦心裡酸酸的，卻又無言反抗。
“別這麼叫我！”
他很反感地瞪着她，“你來這裡，無非就是爲了找我，我都已經退避三舍了，請問嚴夫人，你們還想怎麼樣？希望我也像我爸一樣的下場？一場車禍死了？”
不……她只是關心他，擔心他而已。什麼時候起，他變成這樣了？這樣的葉少默，讓她突然覺得很陌生。
“景小姐，我不找你們已經不錯了。”他冷哼一聲，折斷了手裡的樹枝，“你倒來找上我？”
“我……我知道程曦的下落。”程曦想不出還能怎麼跟他拉近距離。
葉少默心口一窒，果然他陰沉的面孔在聽見這個久違的名字時，終於還是佈滿了吃驚，但同時質疑地掃向她。
“我是她的朋友。”程曦盯着這張乾淨得不沾人間煙火的面容，心底無端地酸了，她說得誠懇：“她擔心你的眼睛，所以讓我來看看你，看到你很好，她會放心的。”
葉少默彷彿一驚，海景4號別墅裡，那個女人，從來不知道自己眼睛的事。
知道自己眼睛的程曦，一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程曦。
景茹一竟然知道程曦的下落？他苦尋五年都沒有結果！
“她在哪裡？”他略帶激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雖然努力地剋制着，但程曦黑漆漆的眸子裡還是盈出一汪淚水，“我就是。”
葉少默駭然一驚，只覺有什麼在腦海裡炸開！他好笑地瞅着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濃濃的眸光落在她精緻的臉龐，他深情地凝視着她……
淚水從程曦眼裡滾落，這一刻，她覺得如釋重負，“我就是程曦。”
“他還處於震驚中，不，這簡直太荒唐了。
“少默，你還好嗎？”她的聲音不大，卻是發自內心的關心，“這些年，一定過得很不容易吧？我會把公司還給你的，給我點時間好不好？”她哀求的聲音，讓葉少默搖了搖頭。
身後不遠處，嚴景背靠着圍牆，托腮望着天空的雲朵，一臉淡漠。
原來，在她的心裡，還有一個她放不下的人，爲什麼這五年，她都不曾提起？
葉少默一時間並不能接受她就是程曦的事實，對方太狡猾了，他拿什麼去相信一個奪去他們家企業的人？
除了那雙眼睛有幾分像，她的容顏，她的聲音，無論怎麼聽都不是他日夜牽掛的程曦。
“五年前，許諾送了我一隻兔子，我特別喜歡，那段時間智宸忙，也根本記不起我，是兔子給我解了悶。”程曦坐在梧桐樹下的椅子裡，坐在
他的對面，聲音靜靜的，“可是有一天，向來溫馴的兔子突然跑出了大院，我就追了出去……”
大約十分鐘過後，程曦把五年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跟他講了講。
包括在廢棄的廠房裡，她所經歷的一切，以及那個猖狂的女人無意中表露出自己的身份。
那個大雨滂沱的絕望的傍晚，她被嚴景救了……
每一幕，都和記憶裡完全對得上，葉少默聽她說完這個故事，比起程曦的平靜無波，淡淡笑意，他更多的是難過心酸懊悔自責。
葉少默沉重地嘆了口氣，他伏在桌子上，竟然難過得久久緩不過神，只覺視線模糊了。
“少默，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別人。”程曦抿了抿脣，“我不希望你這麼難過，不忍心看你難過。所以纔跟你講的。對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已，我不想傷害你的。”
擡眸，葉少默深情地凝視着她，“所以你爲了報恩，就嫁給嚴景了？我一直以爲……除了大哥，我纔是第二人選的。”
“我和嚴景沒有結婚。”她解釋着，像是澄清些什麼。
他怔了一下，才溫和地詢問，“是真的嗎？那你們的孩子……”
程曦驚訝於他調查過自己，也是，對於一個奪走他公司讓他淪落到在福利院裡當支教的人，他就算不急着報仇，也要調查一翻的，如果什麼都不做，就未免太冷血了。
“他是智宸的兒子。”程曦一翻掙扎，告訴了他。
葉少默無名火再度上涌！雙手不禁攥成了拳，黎智宸風光無限，到頭來，自己的孩子都在認別人做父親！
看來，他活得也不過如此！
而那個害程曦失去這一切，歷經波折的女人，他恨不得親手將她撕碎！
“少默，你沉得住氣嗎？”程曦皺眉詢問，她有些擔心。似看出他的想法。
葉少默沒有給出回答，但那眼中的憤怒已經讓程曦感覺到極度的不安。什麼時候起，他變得這麼衝動了？
“我會替你報仇的。”他說得堅定，“既然是這樣，我就要把你經歷的這些痛苦，統統還給她！”
“少默，你不想你捲入其中……”程曦站起身來，有些着急地說，“我只是希望你能快樂，我會把公司還給你的，你應該擁有自己的人生。”
“還有兩年。”他擡頭，執着而認真地凝着她。
程曦似乎沒聽明白。
“你答應過我，如果他的記憶還沒有恢復，如果他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與快樂，你答應會跟我在一起的。”他有些倔強有些受傷地詢問，“這些話，會因爲嚴景的出現而改變嗎？”
程曦皺了皺眉頭，此時的她，真的心力交瘁，沒有想過要和誰談一場戀愛，也沒有想要給自己找一個歸宿。
她只是希望白星星能受到應有的懲罰，希望兜兜能夠健康快樂地成長，希望智宸能夠快樂……還希望，有一天，可以回到他的身邊。
“你愛上他了？”他痛苦的聲音帶着些質問的語調。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不愛都難吧？
葉少默感覺到了嚴重的危機感，“
你回來這麼久了，爲什麼不來找我？”
“程曦，那些承諾都不算了嗎？”他又問。
“少默……”程曦聲音溫和，“你需要冷靜，我之所以告訴你真相，是因爲我在乎你，你應該知道的。我擔心你的眼睛。”
“可是你同樣也在折磨我！！”葉少默站起身，一把扯過她手臂，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不管你是程曦還是景茹一，我都愛你，我是那麼愛你……”
門外，這一幕看在嚴景眼裡，他幾乎沒有什麼情緒的起伏，只是面容陰鬱得可怕。
程曦輕推開他的懷抱，無奈地擡眸看他，“請記住我是景茹一，我相信我們還會相見的。”說完，她轉身離開。
“程曦——”葉少默追了出來。
門口處，程曦看見不遠處那輛車，心頭一滯，略微轉眸，對上嚴景那雙沒什麼溫度的眸子。
此時葉少默走出了大門，也看見了嚴景，他眸色一沉，愣住在那裡。
嚴景走上前，攬住了程曦肩膀，“茹一，中午想吃點什麼？”他柔聲詢問。
程曦看了看他車裡的司機，也明白他的用意，“隨便。”她轉身往自己的車走去。什麼時候他開始跟蹤他？既然是跟蹤，爲什麼又要讓她知道？他都聽到了嗎？
嚴景並沒有看葉少默一眼，幾步上前拉開車門，讓她坐在副駕駛位。
看着兩輛車，在面前一前一後開走。
葉少默開始擔心，剛纔程曦跟自己說的那些話，被這個男人偷聽到了嗎？
其實，這也是程曦擔心地問題，她坐在副駕駛位上，時不時地凝視着開車的他，可是他就像以前一樣，喜怒不露於色的。
“你知道葉澤濤爲什麼死的嗎？”那樁往事，浮現在嚴景腦海裡，他的聲音淡淡的。
知道，程曦當然知道，被他派人暗中加害的。
“知道爲什麼我要殺他嗎？”嚴景側目看了她一眼，脣角笑意淡淡的。
他承認了？程曦有些震驚地凝視着他。
她不知道原因，她沒有問過，但是對於向來菩薩心腸溫文爾雅的嚴景，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這恐怕還是第一次。
“知道我是誰嗎？”他的聲音低沉幾分，甚至夾雜着一絲絲哀涼。彷彿這句纔是重點。
程曦被他問得眉心微顰，他是誰？他不是嚴景嗎？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
“不管我對你是一種怎麼樣的情感。”他嘆了一口氣，忽然轉移了話題，“哪怕我可以爲你付出一切，我也絕對把葉氏讓出去，尤其是讓給姓葉的人，只是跟他葉澤濤沾邊的東西，或人，都是我嚴景的敵人。”
他的聲音不大，說得隨意，甚至說脣角還掛着淡雅的淺笑。
但是字字句句敲擊着程曦的心，極具震懾力。他是那麼危險。就像某個時刻的智宸。
“你不要傷害少默，如果他是有害的，那這五年他也不可能呆在福利院這種地方做支教，我瞭解他，他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程曦急了，她幾分懇求地凝視着他。爲葉少默做辯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