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裡，有間大辦公室。
顧筱寧拿了工具，就在那裡改。
廖敬清讓人把帶來的100個樣品全都搬來了，放在她面前，微微笑着，“顧小姐，那就麻煩你了。”
“……”
顧筱寧愣了一下，覺着這人明顯是在刁難她！
如果只要看樣品，改一個不就行了？她把這100個都改完，他們的上司還是不滿意，那怎麼辦？不是做無用功嗎？
可是，顧筱寧又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刁難她？
看來，是她想多了。
沒辦法，燈光下，顧筱寧低頭忙碌着。
樂正生結束完工作，從裡面出來。
乜眼看向大堂，問到，“她還在嗎？”
“是。”廖敬清愣了一下，其實他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司長今天明顯是故意爲難人家……這可不是他的一貫作風。
樂正生靜默了片刻，腳下步子轉了下，走向大堂。
“啊……”
顧筱寧改到第80個，脖子很酸。停下來，揉着脖子、活動一下。
樂正生走進來，視線裡是她白皙、小巧的臉，脣色很淡……像是貧血。
他以前病了很長時間，對這個還是有些經驗。
顧筱寧本來仰着頭，視線裡的樂正生——在她看來是倒着的。
……以至於，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做夢？不對，她沒睡着。那麼是，幻覺？不至於吧？她已經思念成疾、到了這種程度？
“哼。”樂正生勾脣，鼻息間發出一聲冷笑。
“啊！”顧筱寧這才反應過來，倏地站了起來。
因爲動作太快、太匆忙，顧筱寧被絆住了，膝蓋狠狠磕了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
礙於樂正生在，她沒有發出聲音。
樂正生蹙眉，這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笨手笨腳！
“……”顧筱寧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雖然，她已經在暗處偷偷看了他多少次了。
腦子裡，一時間有太多的想法。
……阿生爲什麼在這裡？
是了，阿生是觀潮官員。樂正司長……那麼，那個說樣品不過關，要求她現場改的，就是阿生？
如此一來，就都明白了！果然，是在刻意刁難她！刁難她的人，就是阿生啊！
顧筱寧滿心酸澀，低着頭一言不發。
噠噠……
木質地板上，樂正生款步走近。隨手拿起臺子上一隻玩偶，乜眼，“這就是你改好的？”
這陌生的口吻……
顧筱寧心頭一跳，“……是。”
“呵。”樂正生哂笑，“你這不是隻把釦子給拆了嗎？這麼改，未免也太容易了……”
“不是的。”顧筱寧慌忙上前來，想要去夠臺子。
可是，樂正生擋住了。
顧筱寧伸長了胳膊，還是沒有夠到。
無意間，兩個人靠的那麼近……樂正生甚至能聞到她頭髮上洗髮水的味道，和以前一樣，是茉莉香。
顧筱寧倒是沒有什麼感覺，急着擡頭，“司長，麻煩您讓一讓，我有全部改好的……我夠不到。”
樂正生微怔，頸間喉結微微滾動。腳下步子往後退了退……
顧筱寧在臺子上找到了，脣邊帶着一絲笑意，仍舊是當年帶着幾分天真的神情，“您看看——”
“嗯。”樂正生擰眉應着，覺得嗓子眼有點癢。
玩偶拿在手上，原來，顧筱寧把原來的扣子做了內包縫製，這樣就不會輕易掉下來了……如果這也能掉下來，那這個玩偶也可以報廢了。
顧筱寧一臉期待的看着樂正生，“這樣，可以嗎？”
“……”
樂正生乜眼，對上她的視線。
四目相觸，兩個人都是一震。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樂正生還要去接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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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樂正生點點頭，“今天就先到這裡……明天繼續吧！”
……如果今天做完了，她明天就不來了，他還能見到她嗎？
“呃。”顧筱寧愣了一下，忙躬身點頭，“是。”
顧筱寧收拾東西，要離開。
出了門口，樂正生還沒走，看樣子是在等司機。
顧筱寧尷尬的摸摸揹包帶子，低着頭往臺階下走。
“我送你吧！”
顧筱寧腳下步子一頓，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機械的回頭去看樂正生。不敢相信，又四處看了看。阿生，這是在和她說話嗎？
樂正生哂笑，“不用看了，這裡只有我們……我是在跟你說話。”
“呃。”顧筱寧臊的臉都發燙，“是……不過，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可以了。”
一邊說一邊指指不遠處的公車站牌，“很方便的。”
“噢。”樂正生被拒絕了，生澀的點點頭，“那好……那就算了。”
“謝謝。”顧筱寧微一頷首，轉身走了。
樂正生站在原地，只覺得荒唐！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們明明曾經是世上最親密的人！
正是應了那句話——從陌生到熟悉，很簡單。從熟悉到陌生，只會比陌生更加生分！
他們好容易見面了，可是……卻完全成了陌生人了……
掌心到心尖……陣陣抽痛！
司機把車子停到樂正生面前，樂正生上車，去觀潮接九九。
他今天來的有些晚，到的時候，俞桑婉告訴他，“九九在樓上，和飯糰一起睡着了。”
……飯糰，俞桑婉的女兒。原本陸謹軒給女兒取的小名叫飯桶，俞桑婉嫌棄太難聽了，這才改成了飯糰。
“嗯。”樂正生皺着眉，在沙發上坐下。
順手抽出一支菸點上，猛吸了好幾口。
俞桑婉疑惑，“怎麼了？”
樂正生沉默了很久，一支菸一會兒就抽完了，在菸灰缸裡擰滅，才吐出一句，“她……回來了。”
“……”俞桑婉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你說……寧寧？”
樂正生眉頭緊鎖，“嗯。”
“啊……”俞桑婉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是在太意外了！
說實話，她至今也無法相信顧筱寧背叛樂正生的事！可是，這兩年，顧筱寧一直沒有消息，就算是當初不相信，也沒法解釋了。
俞桑婉支吾着，“那你……怎麼打算？”
樂正生搖着頭，哈了哈氣，“不知道，我去把九九抱下來。”
看着他的背影，俞桑婉無聲嘆息，哎……阿生啊，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