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花的大鏡面裡，倒映出一個人影，有點熟悉，卻又很陌生。
那人頭髮早亂成了雞窩，臉上到處都是鬍渣和一團一團的污漬，身上衣衫不整，釦子都是錯扣的，那衣服也是到處都是污漬。
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換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乞丐和街邊的流浪漢一樣。
襤褸，狼狽，髒污。
滿臉頹廢，像是一具空有身體而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樣。
這個人，竟然是他麼？
萬嘉一雙沒有光彩的眼，盯着鏡子裡的人，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估計是連他自己都沒有認出來，鏡子裡的人，竟然就是他。
許久，他回神，卻是道：“那又怎麼樣，反正我都成這樣了，你還管我的死活幹嘛，程子謙，回去吧，不要再理我了。”
聲音沒有波瀾，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倒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式，反正，他是個失敗者，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
那他不自暴自棄還能怎麼樣？
尤嘉那副無所謂的模樣，看得程子謙心頭火起，“你以爲你這樣子，有誰會關心你，有誰會擔心你，除了你的父母沒有別人，你已經讓他們傷心過一次了，你還楊讓他們傷心第二次麼？”
“你的心裡，除了愛情，就沒有別的東西存在了麼？不過是失了戀，就算是被人甩了，被人騙了，你就要這樣一直自暴自棄下去麼？尤嘉，你既然這樣沒用，想要喝死自己，那我現在成全你，你就打開水龍頭，淹死自己算了。”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怒氣，說着，伸手便擰開了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中，程子謙大掌落在尤嘉的腦袋上狠狠的一用力。
將尤嘉的頭，摁進了水裡，使勁兒的往下摁。
冷水從頭頂衝下，眨眼之間洗手池裡的水便滿了起來，男人的頭沉在水底，空氣被剝奪，一股窒息的感覺從男人的胸腔傳來。
男人憋着氣，沒有動作，只是，很快的憋的氣用光。
那種無法呼吸的感覺，讓他本能的開始掙扎，那一瞬間，他的腦子裡閃過無數的片刻，那一年可笑的‘療傷’，還有五年前那可笑的報復。
還有五年後，自以爲是的想要救贖。
一切的一切都是錯亂的，他的人生方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怒，就錯了方向，一步錯，便是步步錯。
可是，他還
要一直再錯下去麼？
譁……
見男人憤怒掙扎，且越掙扎越厲害，程子謙提着男人的後領，將他提了起來，看着渾身都幾乎溼透不停猛咳的男人。
程子謙緊繃着一張臉：“現在，還想不想再嘗試一下，死的感覺，反正你那樣喝下去，遲早也會喝死，還不如現在這樣溺死來的快一些，你放心吧，人的身體承載有限，能在水裡憋的時間也很有限，就算痛苦也不會很久。”
“總是比你那樣醉死來的痛快些。”
“咳咳……”
尤嘉不停的咳嗽着，看着眼前的程子謙，原本沉寂的眸子裡終於多了一絲光芒：“子謙，你這是真的想要殺了我麼，咳咳……”
“是我想殺你麼？明明就是你想自殺吧？況且，就這麼點水能把你給淹死麼，我還以爲你已經蠢得不會掙扎了，原來還是會的。”
程子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揶揄了一句，又道：“怎麼樣，現在清醒過來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把你再摁下去試試那種滋味兒？”
尤嘉瞪了他一眼，“什麼滋味兒，死亡的滋味兒麼？你個混蛋，我差點就被你淹死了知不知道？你就不能溫柔點，那麼用力，害我差點兒牙齒都被磕下來了。”
“能開玩笑，那看來已經好多了，也沒有白費我的力氣。”
程子謙身體一傾，靠在了洗手間的門板上面，“尤嘉，我還想着要是實在不行，我就乾脆把你淹死了，然後再讓伯父伯母回來給你辦喪事得了。”
“程子謙，你要不要那麼狠？”
尤嘉微微的黑了臉，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這才嗅到自己身上那股難聞的味道，不由的微微蹙了蹙眉，這味道還真的很……難聞。
“對了，喬言染呢？”尤嘉驀地記起了喬言染，伸手扯下旁邊乾淨的帕子，擦乾了自己的臉，又擦起了頭髮，雪白的毛巾，很快在他的手中染上了雜七雜八的顏色。多爲烏黑。
“她被我送到醫院去了，她現在的情形不太好，不管你想從他口中知道些什麼，都得等她清醒過來，否則你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
程子謙看了一眼尤嘉，蹙了蹙眉頭，淡淡的說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得罪他了，他把喬言染折磨成那個樣子？”
“我先洗個澡，等我洗完你帶我去見喬言染。”
尤嘉沒有回答程子
謙的問題，說了一句，便將程子謙推出了洗手間，關上門，打開了花灑，任那冰涼的冷水再次當頭澆下。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他覺得清醒一些。
醉本夢死整整一個多月，似乎也夠了，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找喬言染問個清楚，到底，那件事，是不是她做的。
尤嘉抿着脣，神情有些陰冷。
……
“皓東哥，你公司沒什麼事吧？”
回到沁心園，千凝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袁子熙，有些擔憂的問，“是不是上次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沒事，你覺得，還有什麼事兒是我解決不了的麼，放心吧，都解決了，不過，就是我這個總裁呢，逃跑的太久了，公司的一些股東有些怨言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袁子熙一臉臭屁的表情，極爲自戀，那謊話更是信口拈來。
“那你是要打算回去了？”
千凝點了點頭，有些瞭然，之前小樂曦受傷，袁子熙便在江城逗留了整整兩個月，一個堂堂大企業的掌舵人，經常不在公司。
公司的股東那肯定是會不滿的。
“纔剛回來哪有那麼快回去，不過呢，確實是要在分公司裡待一段時間，住在這裡不太方便，所以會搬過去，這裡反正也離我的住處很近，到時來去也方便，我也隨時都可以過來，這樣也挺好的。”
袁子熙頭將手中摺好的衣服放進了行禮箱，轉身走到千凝面前，看着眼前纖瘦的女人，眼中瀲灩着一抹笑。
“千凝，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我會努力去尋找我的幸福，所以，你也不要爲了我，而止步去妹找你自己的幸福，我呢還等着參加你的婚禮，把你親手交託出去，那樣，我就可以真正的放心了。”
袁子熙說着，嘆了口氣，道：“想想，我還真是挺有做老爹的命，你看看你，還有小樂曦，還有小沁雪，都這麼喜歡我，我看我以後肯定還要挽一次小沁雪的手才行，就這樣說定了千凝。”
“以後小沁雪出嫁的時候，得由我這個正牌的爹地挽她的手進禮堂，到時候，你可要站在我這邊，不許幫着陌晟那個傢伙兒和我搶。”
袁子熙狹長的鳳眼一瞪，看着千凝的眸子裡充滿了警告，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說不定到時候，千凝就會幫着陌晟那個傢伙來對付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