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成這兩天已經出院回宋宅了,其實宋至成原本也沒什麼病,進醫院大多還是爲了避記者而已。
這會兒,宋至成正在書房中,就聽到了幾聲輕叩,然後是老婆周桂蘭和女兒宋麗推開了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爸。”宋麗開口道,臉上一副含淚欲泣的模樣,看起來倒是可憐兮兮的。
雖然這些日子,宋至成瞧着宋麗有些心煩,不過畢竟是自己一直以來疼愛的女兒,見到對方這樣的神情,心頭不由地一軟,“又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我剛纔去拘留所那邊看了妍珊,她的樣子,我幾乎都快要認不出來了。”宋麗的表情更顯傷心,“顧曉曉要控告妍珊縱火和謀殺,爸,你說這……妍珊只是一時太氣了,纔會放火燒了那別墅,而且顧曉曉也根本就沒有受什麼傷啊!她這樣告妍珊,分明是把人往死裡整啊!爸,你平時不是很疼妍珊的嗎?你幫幫妍珊吧,我請的律師對我說,官司很難打,妍珊很可能會被判成無期徒刑,爸,你難道忍心看着妍珊以後一輩子都呆在牢裡嗎?她才二十多歲啊!”
宋麗悲慼的表情,還有那一聲聲的“爸”,讓宋至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他偏心這個小女兒,所以小女兒撞了顧子遇,撞了大女兒,他都保持着沉默,甚至還出手相助。
自然,他也是真心疼愛妍珊這個外孫女的,當初爲了讓這個外孫女可以順利出道,他還運用了自己的關係,給妍珊找了不少的資源,着實費了不少心思。
“就算我想要幫妍珊,但是也無能爲力啊,最多找找看老朋友,看看那些老朋友,有沒有認識什麼法律界的人。”宋至成想了想道。
一旁的周桂蘭突然插口道,“與其找人說關係,倒不如直接讓顧曉曉撤訴來得好。”
“撤訴?”宋至成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麼可能,當初,我們沒給她三千萬,現在她怎麼可能會撤訴?”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可是她外公啊!難道她一個小輩,還真的敢不聽什麼嗎?更何況,宋月現在生死難定,要是哪天宋月真的去了,那她可得明白,宋家到時候可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要是真和宋家斷了關係,吃虧的可是她自己!”周桂蘭道,在她看來,現在宋月這個樣子,顧曉曉估計應該早已六神無主了吧。
若是現在能拿捏住顧曉曉的話,那麼將來很多事情,可就容易得多了。
在聽到“宋月生死難定”這幾個字的時候,宋至成的心中,多多少少有幾分愧疚,畢竟,當初是他自己關上了大女兒的生存之路,見死不救的,而現在,卻要再讓顧曉曉這個外孫女聽自己的話,似乎怎麼想,都不太可能。“曉曉她未必會聽我的話。”宋至成道。
“爸,難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妍珊就這樣蹲一輩子的監獄嗎?!”宋麗在一旁道,周桂蘭也連連稱着,“不能讓妍珊就因爲一時衝動,而付出一輩子的代價啊,再說你的那幾個徒弟中,小展不是和宋月關係還不錯麼,不如讓他也幫着勸和勸和。”
母女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宋至成在猶豫了片刻後,終於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我就拉下這個臉,去見一下曉曉吧。”
————
宋月手術後,已經過了5天了,宋月的主治醫生也對顧曉曉說,現在清醒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讓顧曉曉做好心理準備。
這五天以來,顧曉曉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低落着,雖然母親的各項生命指數都沒什麼問題,但是就是醒不過來。
這五天時間裡,有時候穆逸熙也會來到病房裡,會無聲地坐在椅子上呆着看着佛經,而到了夜深的時候,會讓她睡覺,而當她醒了之後,他會離開。
兩個人之間,很少說話,有時候,顧曉曉會覺得,他來這裡,好像純粹只是爲了讓她睡覺而已。
而牀頭櫃這裡,也不知不覺中,擱了兩本佛經。
甚至有時候顧曉曉自己也會在陪伴母親的時候,翻一下這兩本佛經。
從主治醫生這裡出來的時候,顧曉曉的心中沉甸甸的,如果不想讓母親這樣如同植物人一樣的活下去的話,那麼不管是繼續留在這家醫院,還是去更好的醫療機構,都勢必會要動第三次手術,可是同樣的,手術的風險性也會更大。
她有信心再賭母親的手術可以成功嗎?
如果賭輸了,那又該怎麼辦呢?
顧曉曉走到病房前的時候,卻發現有幾個人,正被護士給攔着。
“抱歉,這是重症病房,並不是可以隨便進入的。”
“你這是什麼話,我們是宋月的家屬,難道還不能進去看看不成。”
“可是我們之前並沒有見過你們,這……不如等宋女士的女兒回來後,等她確認了再說。”護士說着,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了走過來的顧曉曉,然後眼睛一亮。“啊,顧小姐回來了,你們請稍等。”
說完,其中的一個護士便迎上了顧曉曉道,“顧小姐,這幾位是你和宋女士的家人嗎?他們說是病人家屬,要探望病人。”
顧曉曉看向了那幾人,是宋至成、周桂蘭、宋麗,而還有一人,倒是有些出乎顧曉曉的意外,是展緋則,是她記憶中的展叔叔,之前宋至成的壽宴中,她和母親曾經遇到過。
展叔叔是宋至成的徒弟,也是個大導演,以前和母親關係不錯,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展叔叔也經常來她家看望她和母親。
“他們不是我和我媽的家人。不過,這位展叔叔,是我媽的朋友。”顧曉曉擡起手,指了指在最邊上的展緋則。
她這話一出,頓時讓宋至成一家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周桂蘭率先道,“曉曉,你這是什麼話,就算你不承認我是你外婆,不承認阿麗是你的小姨,但是你也不能不認你外公啊!他和你可是血脈相連的啊!”
“血脈相連?”顧曉曉嘲諷一笑,“如果他真的和我血脈相連的話,那麼他和我媽又是什麼?也血脈相連嗎?如果是的話,爲什麼在我媽需要錢動手術的時候,他會那樣的拒絕,要眼睜睜的看着我媽死?”
“那……那是因爲你一下子開口要三千萬,這錢哪兒是隨便能拿出來的啊!”周桂蘭趕緊找着藉口道,“更何況……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你媽病得那麼重啊!不管怎麼說,現在你媽昏迷不醒着,我們來探望你媽,也是一番好意啊!你外公可是你媽最最親的人啊!曉曉,難道你真要不認你外公嗎?”
周桂蘭說得動情,可是顧曉曉卻依然是冷然地道,“我沒有什麼外公!”
“你……你這是什麼話!”宋至成氣得臉色漲紅,他怎麼說也是一個大導演,平時多的是人對他奉承巴結的,他自認爲,今天他肯來主動看望宋月,這樣示好,已經是落面子了,而顧曉曉這個外孫女,不僅沒有順勢給個臺階,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簡直就是當衆甩他一巴掌,“我倒還不信了,我這個當父親的,今天居然不能看自己的女兒一眼!”
“我記得我媽,早就已經和你斷絕父女關係了。”顧曉曉道,“或者你希望我對媒體說,我媽生死危機的時候,你不曾來醫院探望一次,我媽動手術需要錢的時候,你不曾出過一分錢?”她知道,像宋至成這樣的人,最重視面子了。
果不其然,宋至成氣得渾身發抖,但是卻也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了。
周桂蘭趕緊輕輕拍着宋至成的胸口,幫忙順着氣,然後對着顧曉曉道,“你真打算要把你外公氣出病來嗎?他都已經是70的人了,你這是要揹負上不孝的名義嗎?”
宋麗也道,“曉曉啊,不管我們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樣的過節,但是總歸是一家人啊,你這樣做,不是憑白的讓別人看了笑話麼,你媽一直以來,都最敬重你外公了,她要是清醒的話,一定也會想要見你外公的。”她一邊說着,一邊朝着一側病房的門看了看。
此刻的宋麗,很想要親眼走進病房中,去看看宋月到底是不是如她所知的昏迷不醒。
宋月活着的事實,就像是一根刺似的,卡在喉嚨中,讓她坐立難安。只有親眼確定了,她覺得自己纔可以放心一些。
“不必了,我想我母親應該也不想要見到你們纔對。”顧曉曉道,“如果你們再來打擾的話,我也會和媒體說明宋家在我母親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袖手旁觀的事情。”
“好,我可以不看阿月,不過你起訴妍珊的事情,最好趕緊撤訴。”宋至成道,“她不過是一時衝動,才做了這樣的事情,再說,你也沒受什麼傷,這事兒就這樣算了,如果你想要一些補償的話,也可以,阿麗會替妍珊補償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