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年少的時候,在君家的祠堂中,她注意到了那把刀鞘,刀鞘上那種美麗而繁複的花紋,就像是有着一種魔力似的,吸引着她。
然後,她纔去留意着把刀鞘留下來,擺放進祠堂的那位君家先輩,去看了他留下來的手札,這才知道了這刀鞘背後的故事。
在看完了那份手札後,她心中會有着一種遺憾,原本好好的一對眷侶,卻因爲陰差陽錯,因爲誤會,最終天人永隔。明明已經找到了命依,明明也已經愛上了命依,並且被命依愛上了,但是最後卻並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車子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到了君家的祠堂前的不遠處。君家的祠堂,是在郊外一處綠林掩映之中矗立着。
這裡很是幽靜,這一片山地,都早已被君家買下來了,而且君家在祠堂的周圍,都佈置了嚴密的防護措施。
因此就算是此刻看着,只是在綠林之中的一座祠堂而已,但是真正想要進入祠堂,恐怕就是來上一對有着高科技的特工人員,只怕也會無功而返。
君家的祠堂,被君家視爲最重要的存在,除了君家的人之外,外人是極少有資格入內的。
君容凡對着穆逸寒道,“那我先下車進去了,你在這裡等我下。”
“好。”他應着,君家的祠堂,他並沒有進去的資格。
君容凡抱着裝有匕首的盒子,走進了祠堂。
祠堂裡,靜悄悄的,寂靜得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君容凡入目所及的,是那一個個的牌位,牌位上,都是歷代以來,繼承君家血咒的那些先輩的名字,大部分的牌位,只有孤單單的一個,只有少部分牌位,在這些牌位的旁邊,還擺放着並非君姓名字的牌位,那是這些君家先輩們的命依的牌位。
再往裡面走,則是一個像是陳列室一樣的大廳,在大廳裡面那些陳列着的東西,都是君家那些先輩們,在臨死之前,放進祠堂裡的東西。這些東西,往往是他們最心愛之物,或者是最爲執念的東西,
君容凡走到了其中的一個陳列臺前,那上面,放着一個刀鞘,而刀鞘的前面,豎着一個小牌,上面寫着一個名字:君復涯。
這是……那位君家先輩的名字。
君容凡把罩着刀鞘的罩子打開,從裡面取出了那把刀鞘,然後再從盒子中,取出了那把匕首。
就像是歷經了千年的等待似的,當匕首緩緩的進入着刀鞘時,終於……嚴絲合縫。
這亦代表着,這把匕首,真的就是當年和那位命依一起陪葬的匕首。
在歷經了那麼多年後,刀鞘和匕首,終於又重新合在了一起。
莫名的,君容凡的眼中,涌出了淚水,那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不斷的滾落下來,連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爲什麼哭呢?是感動嗎?感動着這兩樣東西,在經歷了千年之後,終於又重新在一起了。
還是在遺憾呢?遺憾着君復涯和他的命依,終究是到死都沒有在一起。歲月可以掩埋太多的東西,到現在,留下來的不過是這匕首和刀鞘,還有君復涯留下來的筆記而已。
當君容凡走出祠堂,回到了穆逸寒車上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紅的,眼中還有着未乾的淚水。
“怎麼了?”穆逸寒一凜,手指拂過了君容凡的眼眶,她眼底的溼潤,沾溼着她的手指。
“只是突然有點傷感。”君容凡道,“那把匕首,和留在君家的刀鞘,是一套的,是那個命依帶走的匕首。”她突然把頭埋在了他的懷中,聲音悶悶的道。
“那不是很好麼?”他道,身體有着一種不自覺的僵直。就算他在面對別的事情上,可以運籌帷幄,可以凱凱而談,但是面對着這樣的她,卻讓他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從小到大,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是很好,但是還是覺得有點難過,就算是誤會,就算是陰差陽錯,但是也不需要選擇這樣的結局啊,那個命依,以爲君家的這位先輩背叛了她,所以她要殺了對方,然後再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她喃喃着,“這個故事,它真正的結局我剛纔還沒來得及說……”
“那好,你說。”他道,僵硬的擡起了他的手,一下一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彷彿他能做到的,只是這樣的安慰而已。
“君家的這位先輩,知道自己的命依已經去世之後,把那個孩子,交給了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家臣,然後在一個滿月的夜晚,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最後的遺言,只是希望把自己葬在命依的旁邊,就算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後,也可以待在她的身邊,守護着她。”她喃喃着道。
年少時候,在看到手札,瞭解這位先輩的結局,她也曾唏噓過,也曾少女般的多愁善感過。
而現在,隨着年歲的增長,看待同一件事物,也會有着更多不同的看法。
“寒寒,爲什麼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卻還是會有誤會呢?爲什麼不能說清楚呢?爲什麼一定要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離開呢?”她的頭依然還埋在他的懷中,聲音悶悶地道。
“也許是因爲愛得太深了,所以纔會這樣的激烈吧。”穆逸寒道。
“如果是我的話……”她的聲音突然一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卻忍不住地問道,“如果是你的話,會怎麼樣?”
她埋在他胸前的腦袋動了一動,然後擡起頭,眼眶還紅紅地道,“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求個清楚明白,就算真的是愛錯了人,也不會採取這樣激烈的方式,大不了把這個人徹底的忘了就好,從此以後就當個陌路人就好,沒必要把自己的命去搭上。”
“有時候,就是因爲愛得太深了,所以在以爲被背叛後,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穆逸寒道,“好了,別難過了,這終究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一邊說着,一邊從一旁抽了紙巾,擦拭着她臉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