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然也很清楚她的性子,如果說之前,他也許會答應,只是現在——“諸憐夢她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我有些不放心,也許她還打算做些什麼,不如讓人繼續跟着你,保護你一段時間,另外,小賜這邊,我也準備加派人手暗中保護着。”
君容凡一聽,倒是沒辦法反駁了,因爲她也同樣的覺得,諸憐夢的突然出現有些問題。
“這次諸憐夢對你說了什麼?”穆逸寒問道。
“不外乎就是說她做過了,想求我原諒,說無論做什麼都可以,又是下跪又是哭的。”君容凡道,“不過我並不相信她是真心的。”她還沒有單純到那種地步,更何況,現在隨着年齡的增長,身份的變化,她遇到事情,所想的方方面面,也比以前要全很多了。
穆逸寒沉吟片刻後道,“不管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會讓她翻起什麼風浪來的。”
……
諸憐夢渾身疲憊的在小飯館的後門處清洗着一疊疊油膩的餐具,對於她來說,這個工作已經是相對而言輕鬆一些的工作了,至少不需要用到腿,可以坐在小板凳上,只用着兩隻手勞作。
可是她的手這樣大冬天的,泡在冰冷的水中,卻是一陣陣刺骨的痛。這些碗盤,就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似的,也不知道還要洗多久才能洗完。
每天,這樣枯燥又勞累的生活都在持續着,甚至比她在監獄中的日子更苦一些。原本她以爲出了監獄會好一些,但是結果卻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
這樣的工作,和她以前在穆氏集團那樣短暫的工作相比,猶如天上地下一樣。每當看到來小飯館就餐的一些外表光鮮亮麗的白領,她就會越發的懷念在穆氏集團的那段時間。
原本,她也可以像那些白領一樣,有着一份很體面的工作,有着不錯的收入,就算未必能夠嫁給逸寒哥哥,但是也許還會有別的不錯的男人來追求她。那時候,她的腿動了兩次手術,醫生也已經說了,只要過上半年的時間,她就可以如常人那樣了,走路再也不會被人看出腿瘸。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君容凡所打碎的。這時候的諸憐夢,只拼命的把所有的錯全都推在了君容凡的身上,彷彿只有以此,才能達到她心理中的平衡。
她一邊洗着碗,一邊恨恨的想着,渾然沒有注意到,此刻她在洗碗的後巷,不知不知覺中,已經沒有人經過了。在後巷的兩頭,都已經有車子堵住了後巷,同時,還有人緩步地朝着她走過來。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手中的碗差點滑出,當她想要朝着眼前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走過去的時候,已經有兩個男人,壓住了她身子的兩邊,阻止她往前,甚至讓她動彈不得分毫。
“逸寒哥哥……”她忍不住的喃喃道,對方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眼中是深深的厭惡。就好像她根本不該存在似的,彷彿連乞丐都不如。
驀地,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此刻的糟糕樣子,現在的她,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了,她的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廉價的舊衣服,一頭稻草似的頭髮只是用着一根皮筋扎着,她的臉蠟黃且有着皺紋,就連她自己都不想在鏡子中看到這樣的自己。
就算她明知道現在的他,對她再也不是以前那樣了,可是她卻還是不想讓他看到她的這副樣子。對於自己以前愛着,現在愛恨交集的男人,她依然希望自己在對方眼中,還是曾經更好一些樣子。
女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的奇怪。諸憐夢於是飛快的低下了頭,想要避開穆逸寒的視線。
可是就算她可以自欺欺人的不看他,但是卻依然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她的身上。
“倒是沒想到,你就連出獄了,都還不安分。”穆逸寒冰冷的聲音響起,讓諸憐夢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自然清楚,他所指的不安分是指什麼,“我……我只是想求君小姐的原諒,我沒有什麼惡意,逸寒哥哥,我……”
“我想,你最好還是稱我穆先生,至於逸寒哥哥這個稱呼,不是你可以用的。”穆逸寒冷聲道。
諸憐夢一陣狼狽,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抓住了衣襬,就像是要把衣服給扯爛似的。穆先生……君容凡也這樣提過。
那個小時候,會有着愧疚表情來探望她病情的小哥哥,那個讓她懷着公主夢,記掛了那麼多年的少年,現在卻是如此冷漠的對着她說話。
如果沒有君容凡的話,她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羞辱了。
“我……我知道了,穆先生。”諸憐夢低着頭啜囁地道。
“還有,從今以後,別再出現在凡凡和我兒子的面前,如果他們少一根寒毛的話,我都不會放過你。到時候你可就不止是廢一條腿,進監獄這麼簡單了。”穆逸寒道。
諸憐夢的身子猛顫了一下,那時候他讓人把她帶出了監獄,她以爲會是美好的未來,但是結果,卻是被廢了一條腿給扔回了監獄,他讓她體會到了墜入地獄的滋味,把她所有的幻想和期望都給打的粉碎,而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爲君容凡的關係。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諸憐夢猛然的擡頭道,臉上充滿着一種憤恨,“就算我當初真的對君容凡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這一條腿,還有我在監獄裡受的那些苦,也已經夠了。難道君容凡就是天上的仙女,我就活該是地底的塵埃嗎?難道你沒有想過,我之所以會做那些事情,只是因爲我愛你嗎?我只是想要站在你身邊而已……”
她的話還沒說完,穆逸寒已經皺起了眉頭,眼神一動,然後原本壓着諸憐夢的其中一人,擡起手朝着諸憐夢一巴掌揮去,也打斷了她的話。
諸憐夢的一側臉頰,頓時腫了。諸憐夢整個人愣住了,但是緊接着,又一巴掌朝着她臉的另一側揮了過來,打得她嘴角破裂,殷紅的鮮血,頓時從嘴角處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