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在製作這個炸藥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到了萬一她要是被抓,被制服的話,她也要拉着別人陪葬。
而現在,有君容凡,有穆逸寒還有他們的孩子和她一起陪葬,很好很好!只是遺憾的是如果君容凡再發現晚一些就好了,現在被君容凡發現,還是早了些。
君容凡看着炸藥上的倒計時,當機立斷的對着穆逸寒喊着,“她身上有定時炸藥,只有20秒了!”
20秒的時間,很短,甚至連仔細的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幾乎是完全靠本能來行動了。這一刻,君容凡幾乎是在說話的同時,飛快的奔到了兒子此刻所在的那個矮櫃前,抱出了兒子,然後朝着門口的方向奔去。
要快,要儘快的跑出去!
寒……寒他當時距離門更近一些,而且又少帶一個人,應該會比她更快跑出房間的!
不管她和小賜如何,至少……寒應該會更安全一點吧……
這一刻,她的腦海中如此的想着,可是緊接着,她的眼睛倏然睜大着……那抹熟悉的身影,不僅沒有更朝着外面奔去,反而還向着她奔過來。
“別管我們,快跑!”君容凡只來得及喊出這句話,下一刻,震耳的爆炸聲驟然響起,她只感覺到一股衝力和熱浪驟然襲了過來。
她下意識的把兒子護在了懷裡,只能祈禱綁在兒子身上的炸藥不會就這樣受到震動爆炸。
巨大的衝擊力,讓君容凡整個人都昏厥了過去。
會死嗎?她會死在這裡嗎?是和小賜一起被炸成碎片,還是會被那些隨着爆炸而破碎的建築物砸死呢?
都說,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會在腦海中閃過她最放不下的事情。
那麼她放不下的究竟是什麼呢?是……是……
那曾經被藏獒襲擊的一幕,這一刻就像是電影中的快鏡頭一樣的掠過着,那時候在最危險的時候,她看到了寒保護了諸憐夢。
這……難道這是她心中最放不下的事情嗎?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眼前的畫面,如同破碎的鏡面一樣在碎裂着,隨之而來的,是寒在要爆炸的最後一刻,朝着她奔過來的畫面。
她不要他跑過來呵,他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朝着她折返過來,他的生存機會會低很多嗎?這個時候,他最該做的,是往外跑啊,離爆炸的地方越遠越好。
這樣,至少他會多上一些活下去的可能。
突然,她感覺有什麼力量,在挪動着她。是誰?!是誰在動着她?
動?這個字眼,就像是一道驚雷一樣,砸在她的腦海中,這代表着她現在還沒有死?她還有感覺?
君容凡艱難的睜開眼睛,只感覺到身上痛得要命,眼皮和嘴巴里,全都是沙子灰塵……而此刻,自己是趴在了一個寬闊的肩膀上。
就算此刻的他,看不到揹着她的人的正面,但是卻可以感覺得出,此刻揹着她的人,是寒!
此刻的他,背幾乎要被她壓彎似的,彎的很低很低,他的一隻手託着她的身體,託得很牢,似乎深怕她會掉下去似的。
“寒……”她艱難的開着口道,一說話,喉嚨一陣難受,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難聽的就像是鴨子叫一樣。
“再忍一忍,馬上就安全了……”他的聲音傳了過來,原本清雅的聲線,此刻卻如同被沙子碾過一樣。
“小賜……小賜呢……”她道,
“我抱着他,他還有氣息在。”他回答道。
也就是說,兒子這會兒還活着嗎?她心中的一塊大石才稍稍落下,隨即卻有臉色一變,“小賜身上綁着炸藥,你……你放我下來,我抱着小賜,你……你先走……”
雖然現在沒有爆炸,但是天知道那炸藥什麼時候會爆炸,尤其是經過剛纔那樣的衝擊。
他突然笑了一聲,卻因爲笑,又咳嗽了幾聲,這才道,“你是要我把你和兒子就拋在這裡嗎?”
“我……”她張了張沾滿着塵土的脣瓣,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凡凡……我不會拋下你的,也不會拋下小賜的,我會把你們都帶出去的。”他吃力的說着,在艱難的一步一步從那些碎石塵沙中走着。
一股血腥的氣息,衝進了她的鼻間,她這才感覺到她臉頰貼着的那一片後背,彷彿有什麼液體在不斷的涌出來。
那是——血!是他的血,他的背在流血!
她陡然間發現着這個事實,倏然,她一個激靈,對了,在爆炸的前一刻,他朝着她撲過來了,所以當時爆炸的衝擊,更多的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怕他的傷,其實遠比她要重得多吧,而她鼻間聞到的血腥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強烈了,貼着他後背的臉頰一側,也在變得越來越溼潤。
她清楚,他還在不斷的流着血。
“寒……你……你放我下來……”君容凡喃喃地着道。
可是他卻依然還是揹着她在往前走着,儘管每一步,都挪動的那麼艱難,“凡凡,你知道嗎……當年我母親也這樣的揹着我妹妹,在那爆炸後的混亂中不停的朝前走着,那時候,我母親受了傷,以她的狀況,沒有辦法同時帶着暖暖和逸熙一起離開,所以只能做出了艱難的選擇,先帶着受傷更重的暖暖離開了……”
穆逸寒喃喃地說着這一段往事。而君容凡又怎麼會不知道呢?穆家的這段往事,她很清楚,也知道這段往事後來影響了穆家十幾年,帶給穆家的傷痛,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場爆炸而已。
“我很慶幸……我可以不用像我母親那樣做那種二選一的選擇,我可以帶着你和小賜,一起走出去……”
他的聲音,在斷斷續續的響着,她臉頰的一側,已經滿是他的鮮血了。君容凡只覺得鼻子酸得厲害,眼淚,順着眼眶涌了出來,和他背上的鮮血,融在了一起。
寒……這是她所愛的男人,用着整個生命在愛着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