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氣很熱,尉遲冥一整天都不太舒服,許溫涼到家的時候,就看見他倒在地板上,地面上是冰塊化成的水。
“尉遲冥,你怎麼了?”許溫涼上前,想要把地上溼漉漉的他扶起來,卻被他推了一把。
“走開。”尉遲冥的語氣很糟。
“你在發燒。”許溫涼剛剛觸碰到他的皮膚,溫度很高。
“不需要你多事。”尉遲冥踉蹌着站起來,許溫涼不知道,在她回來之前他已經昏迷了兩個小時了。
腳步有些虛無,許溫涼咬了咬牙走上前,架起他的胳膊,那個時候尉遲冥已經很高了,許溫涼顯然有些吃力。
尉遲冥輕輕勾脣,吐出四個字。“不自量力。”說着便準備推開她。
許溫涼翻了翻白眼。“你最好存着點力氣,我怕我支撐不到醫院。”
聽到“醫院”兩個字,尉遲冥狠狠的推開她,許溫涼的腰間撞到桌角疼的齜牙咧嘴的。“尉遲冥,你不知好歹!”
尉遲冥笑的邪妄,“所以你最好不要靠近我。”
他掙扎了幾次想要爬起來,卻奈何不了腳下虛浮,許溫涼上前,拼盡了權利把他扶到浴室。
“喂,我說過我不去醫院。”即便是去醫院他的病醫院也治不了,他最討厭醫生們用那種看怪物一樣眼神看着他,好像他生下來就該死一樣。
“不想去醫院就老老實實待在這裡。”許溫涼說完便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幾條冷毛巾,還有幾個冰包。
“家裡就剩下這麼多冰包了,砸冰箱裡凍了冷水,一會兒應該可以用。”許溫涼說完便把冷毛巾放到他的頭上,還解開了他衣服的扣子。
尉遲冥看着她漲紅的小臉,勾了脣角。“第一次看男人的身體?”
許溫涼咬牙,“你最好別說話,我怕我忍不住拍死你。”
“呵呵。”尉遲冥笑的很開心,這是他來到葉家以後第一次。
許溫涼沒有想到冰塊在他的身體上融化的這麼快,冰箱裡的水還沒有冷卻好,可是尉遲冥身上的溫度越來越燙,她一咬牙,去了廚房,把自己的手放到冰箱裡,森森的寒氣把她凍的臉色發青,然後回到浴室裡,放到他的額頭上,聽說人的手降溫的速度是最快的。
尉遲冥在有意識的時候,最後一次的記憶停留在許溫涼那雙澄澈的眼眸上。
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浴室的浴缸裡,有冰涼的水流漫過他的身體,面前的葉沐暖脣瓣凍得發青,一次又一次的在浴室和廚房之間穿梭着。
許溫涼再次把凍僵的手放到他臉頰上的時候,尉遲冥有些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冷的駭人。“許溫涼,你不要對我好。”
“家裡就我們兩個人,你選擇死在這裡,還是讓我救你?”許溫涼不卑不亢的問道。
她的目光堅定,漂亮的黑色水眸裡,尉遲冥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許溫涼,你不應該招惹我的。”
“嗯?”許溫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之後的日子裡,兩
個人的關係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尉遲冥對她很好很好,妖孽的愛情,就像是一株藤蔓,一旦纏繞上,就將她纏繞上一生,除非藤蔓死去,否則就註定了一生糾纏……
“許溫涼,我們該走了。”狄景寒從回憶裡把許溫涼拉回來。
許溫涼從地面上緩緩起身,“狄景寒,我不能走。”
“許溫涼,冥也希望你可以回到夜的身邊,他……不知道多久纔會醒,冥是不會讓你流落到危險的範圍裡的。”狄景寒勸說着。
“狄景寒,這是我的責任,讓我去做吧。”她目光灼灼。
“好,那我送你去尉遲家。”狄景寒答應了她的要求。
許溫涼轉身的剎那,狄景寒一個手劈便把她打暈了,直接用扛的把她送上了飛機。
“對不起,我答應過冥,在他回來之前要讓你待在夜的掌控範圍內。”狄景寒嘆了口氣,關上機艙的門。
飛機在蔚藍的天空中穿梭着,再也看不見那片金色的向日葵在尉遲莊園裡盛放……
此刻,尉遲冥已經消好了毒,躺在尉遲家的醫院裡,那個原本跟他一起演戲給許溫涼看的洋妞,穿着白色的大褂,帶着口罩,眨巴着碧藍色的大眼睛。“冥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個手術風險真的很大。”
“爲了能夠以正常人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我願意冒一次險。”他的脣弧染着鬼魅,卻也夾雜了些許溫柔,想到許溫涼那張小臉,眼眸都跟着溫柔起來,手術其實並沒有進行,他怕狄景寒拉不住許溫涼,最終衝進來。
“冥少,這樣做真的值得嗎?”女人不懂,她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在她的世界裡,只有兩種人,敵人和友人,至於其他的,她一概不知道。
“值得。”他堅定的開口,“來吧,給我打麻醉。”
他緩緩閉上那雙妖孽的狐狸眸,整個手術室裡瀰漫着一種瀕臨死亡的沉寂。
女人有些下不了手,麻醉針早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她始終下不去手,尉遲冥是她的老闆,她不想看見他冒如此大的危險。
尉遲冥緩緩睜開眼眸,看着她。“麻醉儘可能少打一些,我不希望我沉睡太久。”
他不可以睡太久,他答應過許溫涼,要回去找她的。
他不想要等到許溫涼白髮蒼蒼時,他纔可以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我回來了。
女人微微點了點頭,對着一旁一直沉默的幾個大夫做了個手勢,幾個人便開始動手了。
麻醉師把麻醉劑注射進尉遲冥的皮膚裡,一點點的滲透進去。
暖暖,等我回來。
尉遲冥閉上眼眸,一切都在沉睡中漸漸消失……
北城,葉家。
許溫涼回來的時候,就被狄景寒直接送回了葉家。
許溫涼緩緩睜開眼眸,看見熟悉的一切,眼淚決堤。
蘇芩本來是進來給她送杯水的,看見她哭成這樣,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溫涼,你受委屈了。”
許溫涼搖頭,咬着脣瓣,她不能告
訴蘇芩尉遲冥動手術的事情,她一定受不了的。
她真沒用,當時爲什麼不多留一會兒,只要多待一會兒也許就能想明白今天尉遲家多麼反常。
那些不過是演給她看的戲碼,她竟然會那麼笨的相信了。“媽,我好疼。”
“媽知道你疼,是媽對不起你。”蘇芩也哭了,抱着許溫涼,她真的不應該讓她嫁給黎非夜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現在不會這麼疼。
許溫涼趴在蘇芩的身上,眼淚落在蘇芩的肩膀上,“不是這樣的,媽,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無論如何,她也沒有辦法把尉遲冥手術的事情告訴蘇芩,這一切就讓她一個人來扛吧。
她待在葉家,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吃也不喝,別人叫她,她也很木訥的反應,蘇芩以爲許溫涼是因爲黎非夜,所以受了太大的刺激,就準備親自去找黎非夜談一談。
左司來的時候,蘇芩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打量了下左司的身後,並沒有黎非夜的身影。“非夜呢?”
“夫人,BOSS讓我來找下少夫人。”左司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是要接她回去嗎?”
“不,是找少夫人簽訂離婚協議的。”本來這份離婚協議早就應該簽了,可是因爲這幾天許溫涼去了法國,就耽擱下來了。
蘇芩愣了愣,有些不相信他的話,“你說非夜要跟溫涼離婚?”
“是的。”左司心裡也不好受,他已經認定了許溫涼就是黎家的少夫人了,可是現在卻要離婚,他也有些接受不了。
“怎麼會這樣,非夜當初親口承諾過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跟溫涼離婚的,他說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沒有她。”蘇芩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分貝,惹來了廚房裡的葉空達。
葉空達的手裡端着剛做好的牛肉麪,蘇芩看見葉空達便想要說些什麼。
葉空達對她搖了搖頭。“老婆子,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我相信有一天非夜會想明白的。走吧,我帶你去見溫涼。”
葉空達給左司帶路,敲了敲許溫涼的房門,並沒有任何聲音。
“少夫人不在嗎?”左司詢問道。
葉空達嘆了口氣,“她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出過門了,一直都是這個狀態,這幾天滴水未進,好像神情也很恍惚。”
葉空達說着,推開房間的門,許溫涼背對着他站在牀邊,眼睛望着院子裡那片空地,這裡已經很冷了,原本那片坑坑窪窪的空地裡種着她最喜歡的向日葵,現在只剩下殘留的積雪。
“溫涼,吃飯了。”葉空達輕輕的喚着許溫涼,可是回答他的卻是沉默。
葉空達放下手裡的麪碗,走到許溫涼的身邊,“溫涼。”
“爸,你叫我。”許溫涼側過身,臉色奇差,目光也有些呆滯。
“溫涼,你這樣下去不行的,爸帶你出去走走吧。”葉空達很心疼,不過是幾天的光景,她已經瘦了一圈了,原本就單薄的身體,現在看上去更是讓人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