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離婚協議都已經簽了,這樣也好,我葉沐暖的身份終於可以結束了,現在開始我可以做回我的許溫涼了。”她曾經那麼想要拜託葉沐暖的身份,可是現在擺脫了,卻開始懷念那時候黎非夜每一次叫她“暖暖”的時刻。
“我先出去幫你調配藥物,你好好養着,如果冥那邊有消息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你的。”狄景寒出去了,許溫涼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狄景寒去了黎家,在狄景洛的房間裡擺弄着他研究出來的藥物,“厭食症你有沒有特效藥。”
“誰厭食了?許溫涼?”狄景洛扯掉臉上的面膜,上面還殘留着精華液,看上去水水嫩嫩的。
“不是,是一個朋友。”許溫涼不想讓黎非夜知道,可是狄景洛這個脾氣肯定藏不住事情的,只能跟他撒謊了。
“你別逗我了,你身邊的朋友我哪一個不認識,難道是那個櫻澈?”他笑的曖昧。
“有沒有,趕緊拿出來。”狄景寒有些不耐煩,他還要趕回去查一下尉遲冥那邊的情況。看樣子,尉遲冥一天沒有消息,許溫涼就打算一直把這個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一天。
他有點後悔當初把這件事告訴她了。
狄景洛從櫃子裡找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這個拿去。”
“謝了。”狄景寒大步邁開,準備走。
“這個藥有副作用,不要吃多了,如果人的身體上有過傷口的話,可能會導致傷口無法癒合,即便是老傷也會疼的死去活來。”狄景洛對着他的背影喊道。
“那你給我這個幹什麼!趕緊給我配點新的。”狄景寒的語氣不好。
狄景洛壞壞的勾脣。“我就說是許溫涼吧,我說狄景寒你也太不道德了,我是你親弟弟,你對我還隱瞞什麼。”
見事情被拆穿,他也就不瞞着了。“這件事不要讓夜知道。”
“這種事當然要告訴他了,難道你想看着樓上那個魔鬼每天把自己鎖在房間裡24小時看文件?”
“是許溫涼拜託我的,她不想讓夜覺得她是在求他的同情。”狄景寒解釋道。
“這個許溫涼,真是恨不得掐死她,這是多好的機會,同情怎麼了,先見了面,總會有轉機的。”狄景洛鬱悶的撓着頭。
“許溫涼一向倔強,你也不是不知道,也許夜當初喜歡她也是因爲她的特別吧。”
“特別個球,她就不能低個頭,女人一點,我們都可以幫她搞個曖昧的氣氛什麼的,只要夜把她吃掉了,什麼事都沒了。”狄景洛出着損招。
“你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夜這次已經不是生氣了,而是放棄,放棄你懂嗎?她的死活跟他都沒有關係了。夜已經跟許溫涼簽了離婚協議了。”狄景寒說出這個事實,狄景洛顯然不能接受。
“不行,這事兒我得去找夜。”狄景洛向來心裡藏不住事情,他把許溫涼已經當了朋友,所以她的事情他一定會幫。
“暫時不要插手了,這裡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即便是現在讓夜跟許溫涼見了面,許溫涼也不會跟夜在一起的。”狄景寒覺得事情越來越棘手了。
“到底怎麼回事?”狄景洛知道這裡面一定有別的事情。
“冥爲了許溫涼去動了手術,活下來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什麼!”狄景洛震驚的張大嘴巴。
狄景寒聳聳肩,“看吧,夜和冥都瘋了,一個爲了她冒險捐腎,一個爲了她連百分之三十活下來的機率都要嘗試着爲她做一個普通男人。”
“所以那天婚禮上許溫涼執意要去找尉遲冥是因爲這個?”狄景洛好像明白了什麼。
“是。”
“事情越來越亂了,本來夜和許溫涼的事情已經很煩了,現在又多出個尉遲冥,這樣下去,尉遲冥能不能活着不知道,夜和許溫涼這輩子都甭想有什麼交集了。”狄景洛沮喪極了。
“所以我說這件事不能急,你也不要讓夜知道許溫涼現在的情況了,把藥給我吧,我還得趕回去。”狄景寒跟他伸出手。
狄景洛把剛剛那個藥瓶塞給他。“拿去吧,這藥沒有副作用。”
狄景寒皺眉,“有你這種弟弟,我真是……”
狄景洛擺弄着手裡的麻醉針。“你怎樣?”
“三生有幸。”狄景寒咬着牙開口,然後快速離開黎家。
晚上的時候,許溫涼的東西就都已經被送回了葉家,蘇芩站在門口,看着許溫涼木訥的打開袋子,似乎在找什麼。
“溫涼,先睡覺吧,已經很晚了。”許溫涼今天只打了營養液,看樣子依舊沒有什麼精神。
“媽,我想回許宅住。”那裡有黎非夜的味道,如果註定了是這樣的結局,她寧願在有他味道的地方住下來。
“那好,我陪你回去。”蘇芩讓張媽把這些東西放到了車裡,用車子拉去了許宅。
一路上許溫涼都靠在蘇芩的肩膀上,那些熟悉的路邊的景色,曾經是很美好的粉色,可是現在的北城已經是冬天了,她能看見的只是光禿禿的樹枝上,偶爾飄落下來一片黃葉。
她想起那句煽情的話:樹葉的離開究竟是風的追逐,還是大樹的不挽留?
是什麼呢?她想不出。
車子停在許宅的門口,許溫涼下了車,撫摸着那扇做舊的門板,這裡是黎非夜和尉遲冥一起復原的,曾經黎非夜說過她只負責做夢,而他負責造夢。
可是他不知道,她最幸福的夢裡就是有他的存在。
推開紅棕色的大門,走在覆蓋着一層薄薄積雪的院子裡,這個時間月光照下來,有一種銀光素裹的美感,可是卻跟黎非夜臉上的溫度如出一轍。
許溫涼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東西都整理了出來。
蘇芩有些心疼,“溫涼,明天再收拾吧。”
“沒事,媽,我收拾一下就睡。”許溫涼繼續手裡的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那你不要睡太晚。”蘇芩拉開門出去了,去了另一個房間。
“嗯。”許溫涼蹲在地上,從袋子裡面的東西一一取了出來,東西收拾的很細緻,大到她的衣服,小到她的那些小玩意,都拿過來了。
許溫涼蹲在地上,默默的流着眼淚,這些都是黎非夜買給她的,可是她要的並不是這些。
她只是想拿回那個被黎非夜碾碎的模型,她只要那個。
她把裡面的東西裝好,明天她會把這些全部用車拉回去,這些不屬於她,只屬於那個叫葉沐暖的身份。
洗了把臉,在從牀上躺了許久,也沒有辦法入睡。
蘇芩房間的燈已經關了,她躡手躡腳的去了蘇芩的房間,慢慢爬上她的牀,從背後抱住她。
蘇芩一直都沒有睡,感受到許溫涼冰涼的手,轉過身,把她抱進懷裡,像小時候一樣。“怎麼跑過來了?”
“媽,今晚讓我跟你一起睡,行嗎?”許溫涼晶亮的眼眸裡是淡淡的憂傷。
“好。”蘇芩摸着她的頭髮,“睡吧,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來,什麼事都沒了。”
“嗯。”許溫涼淡淡的應了聲,閉上眼睛,腦海裡不斷的飄出和黎非夜的點點滴滴,眼淚順着眼角緩緩落下。
聽到許溫涼的抽泣聲,蘇芩用手幫她擦掉眼淚,“溫涼,要不媽陪你出去旅行吧,這樣下去人會瘋的。”
“我沒事,媽。”她還不能走,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葉氏上班了,她打算明天去上班了,畢竟還有一個葉氏需要她打理,那是葉空達的心血。
“都是媽不好,當初不應該讓你替兮兒嫁給非夜的。”蘇芩很自責。
“媽,你別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七歲那年不要偷吻黎非夜,後面便不會有這些事情,或者她再次遇到黎非夜的時候,就應該坦白一切,不應該騙他,命運總是像是一個輪盤,慢慢的又轉了回來。
她和黎非夜現在似乎回到了沒有再次相遇的原點,唯一不同的是,心碎了……
“媽,你唱催眠曲給我聽好嗎?像小時候那樣。”人在傷心的時候,總是覺得媽媽的懷抱最溫暖了。
躺在媽媽的臂彎裡,似乎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
“好。”蘇芩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唱起來:“快快睡啊,寶貝,窗外天已黑,小鳥回巢去,太陽也休息,到天亮,出太陽,又是鳥語花香,到天亮,出太陽,又是鳥語花香……”
許溫涼聽着蘇芩的歌聲,慢慢進入睡眠,這是她從出事後開始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陽光在房頂上露出第一絲曙光的時候,許溫涼就睜開眼睛了。身邊的蘇芩已經不見了,她跟黎非夜一樣,有早起的習慣,只不過黎非夜是晨練,而蘇芩是做早點。
許溫涼換了一套衣服,洗了臉,站在廚房的門口,看着裡面的蘇芩扎着圍裙幫她做早飯,那一刻眼睛澀澀的。
以前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總能吃到一份早餐,是出自黎非夜的手……
許溫涼,不要再想了。
她拍打着額頭,揮散掉那些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