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一開始就已經認出了許溫涼,否則也不會擅自做主把她請進來,她猜樓上那個沉睡的人也一定想要見見她的。
前幾天看了報紙,說許溫涼就在普羅旺斯,露娜就覺得這一定是上天給她和尉遲冥的安排,很快他們就可以重新見面了。
只是到那時候,黎非夜和尉遲冥只能活一個……
許溫涼坐在院子裡,一直看着花田忘記了時間,別墅裡有古老的鐘聲敲響,許溫涼這纔看了眼手機,“已經這麼晚了,我該走了,謝謝你的茶。”
“有時間可以常常過來,這裡一年四季都會有向日葵。”露娜說道。
“好的。”許溫涼帶着幾分疑惑離開了,這個女人她一定見過的,只是到底在哪裡呢。
露娜看着許溫涼的身影走遠,才緩緩進了別墅,推開尉遲冥的房門,牀上的男人依舊在沉睡,那麼妖孽的一張臉,在陽光下也並沒有半絲的溫暖,相反的,溫暖的陽光似乎被他所同化了,泛着妖魅的光澤。
“冥還沒有醒,不要過早讓許溫涼知道他在這裡。”狄景寒從身後突然出現,低聲在她的耳邊開口。
“冥少在這裡躺了這麼久,一定想她了。”露娜是尉遲冥的下屬,他喜歡的任何東西,她都會幫她得到。
“冥在手術前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演戲,包括讓裴毅假扮他,就是不想讓許溫涼知道他真的手術了,更不想讓她內疚,你這樣做萬一被許溫涼知道了真相,就前功盡棄了。”狄景寒皺眉,他承認露娜對主子忠心耿耿,但是這樣做很可能會讓尉遲冥原本的努力成爲泡影。
“寒,你說冥少這樣做後悔過嗎?”這個問題其實她一開始就問過尉遲冥了,當時尉遲冥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困擾她了很久,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這麼偉大的愛情。
可以爲了一個人去死。
一個人,難道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嗎?
“將來有機會自己體驗一次就知道了。”狄景寒的語氣裡帶着悵然若思。
“你愛過人嗎?別否認,我從你的語氣裡聽得出來你愛過人,而且很愛很愛。”露娜主攻心理學,看穿一個人的表情是基本素養。
“愛過,而且一直都在愛。”狄景寒說完轉身就走了,他知道再待下去露娜一定會追問那個女人是誰,可是他並不想說。
每次說到櫻澈名字的時候,心裡都會陣痛。
露娜看着牀上的尉遲冥,語氣惆悵。“冥少,你愛的人今天來過了,她已經懷孕了,如果你再不醒來恐怕一切都晚了。”
露娜說完便退出房間,純歐式的大牀上,鬼魅般的男人依舊安靜的睡着,似乎從來就沒有屬於過這個世界一般。
許溫涼從別墅裡出來,就給黎非夜打了電話,電話是左司接的,這讓她有些疑惑。“黎非夜呢?”
“boss在開會,手機在我這裡。”左司小心翼翼的解釋着。
他的周圍很安靜,聽上去真的像是在公司裡。
“噢,那我過去照你們吧,我沒帶家裡的鑰匙,回不了家。”
“我開車給您送回去吧,工程這邊有點麻煩,開會會開到很晚。”左司的語氣裡有些慌張,似乎很怕許溫涼去找他們。
“黎非夜他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以前不管怎樣,黎非夜一定會把手機帶在身上的,加上左司的慌張,她很確定黎非夜一定有事情瞞着她。
手機裡突然傳來黎非夜的聲音,聲線低沉,“笨貓,我晚上要開會,可能會很晚,我往左司回去陪你。”
“那我去公司找你吧,沒有你我睡不着。”許溫涼找了個藉口,她總覺得黎非夜有事情瞞着她。
“乖,在家裡等我,你一個人過來我不放心。”黎非夜明顯在推脫。
“那好吧,你晚上早點回來。”許溫涼嘴巴上答應的挺好,腳步已經向街面走去,黎非夜一定有事瞞着她。
醫院裡,黎非夜剛纏好繃帶,在左司的幫助下穿上衣服。“你回去一趟,她沒帶鑰匙,如果問起來就說我在忙。”
“好的,boss。”左司退出去了。
黎非夜輕輕活動了下肩膀,他不能讓許溫涼知道他受傷,現在在努力調整狀態,不能讓她看出半絲破綻。
很快的,左司的電話便打過來了,黎非夜蹙着眉頭接起來。“喂。”
“boss,家附近都找過了,並沒有看見少夫人的身影。”左司報告着。
“我知道了。”沉默了下,黎非夜才掛斷電話,撥通了許溫涼的號碼。
許溫涼那邊很吵,聽得出來她是在車裡。“在哪?”
“在車上。”許溫涼並不打算瞞他。
“回去。”黎非夜的語氣很冷。
“見到你我就會回家。”許溫涼依舊固執。
“你在哪,我去接你。”黎非夜不放心她一個人。
“我馬上到你們公司了,不用來接我了。”許溫涼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黎非夜迅速從病房裡走出去,他距離公司還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許溫涼在前臺詢問了下,前臺小姐之前見過她,所以也就沒有什麼瞞着她的了,操着生疏的中文跟許溫涼解釋道:“boss上午的時候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沒回來?”前臺小姐的答案讓許溫涼的心都沉了下去。
沒回來,就代表黎非夜剛剛撒了謊,他說他在開會。
再結合左司的慌張,她可以斷定的是黎非夜一定出了事情,手指哆嗦着撥通了黎非夜的手機,好半天才被接通。“黎非夜,你在哪?”
她的聲音都在抖。
“你在哪?”黎非夜聽得出來她的慌亂。
“我在你公司。”
“站在那裡別動。”黎非夜放下手機,加速……
黎非夜到的時候,就發現公司門口蜷縮成一團的許溫涼。他從車子上大步邁下來,迅速走到臺階上,單手把許溫涼抱進懷裡。“笨蛋,怎麼不進去等。”
許溫涼擡起頭,仔細打量着黎非夜,好半天才鬆了口氣。“我想早一點看見你。”
“笨蛋。”他擁緊她,今天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可是這些黎非夜隻字未提。
“走吧,我們回家。”他牽着她冰涼的小手,握緊。
“你不是還要開會嗎?”許溫涼不解。
“沒關係,會議可以明天開。”他給左司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他。
他的右手不能用力,怕許溫涼看出破綻。
“沒事你忙你的,我就在你休息室裡等你就好。”只要看見他沒事,她就放心了。
“不是特別重要的會議,走吧。”黎非夜看見左司的車子向他們駛來,牽着許溫涼的手走下臺階。
左司停好車子,打開車門,許溫涼鑽了進去,黎非夜微微彎腰,隱忍着疼痛。
“以後不準一個人出來,想去哪讓左司送你。”黎非夜上了車,便對她下了命令。
許溫涼撇撇嘴,“今天是個意外,本來我就想在別墅附近走走的,結果鑰匙落在房間裡了,才說想要來找你,黎非夜,以後你的手機都帶在身邊好嗎?就算你不能接電話,你發個短信給我也好。”
她抓住他的右手,上面的溫度很燙。
“你的手怎麼了?”這絕對不是正常人的體溫。
“沒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她,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
“黎非夜,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她凝着他的眼睛,想要從裡面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書上說孕婦很喜歡胡思亂想,看來是真的。”他勾氣薄脣,露出淺淡的弧度。
“給我看看你的手。”他剛剛遞給她棒棒糖的時候,她不小心碰到他的左手,和右手的溫度截然不同。
“沒什麼可看的。”他避開她。
“我想看。”
黎非夜沒辦法,解開衣服的扣子。
許溫涼見他有些費力,就動手幫忙。
胸前白色的繃帶一直纏繞到肩膀處,上面還有幾絲血痕。
“這是怎麼弄的?”許溫涼不敢碰。
“不小心碰到了。”黎非夜單手繫着釦子。
許溫涼按住他的手,看向前面開車的左司。“他不說,你說。”
她的語氣那麼冷,讓左司有種錯覺。
“左司。”黎非夜的眼底浮着碎冰,分明是在警告。
“傷成這樣,黎非夜,你覺得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就能打發我了嗎?”許溫涼的眼睛紅紅的。
“今天去工地的時候,一根廢掉的鋼筋從上面砸下來了,我躲得快,只砸到肩膀。”他解釋道,中間還省略掉一大部分,生怕許溫涼會擔心。
許溫涼重新掀開他的衣服,看着裹着紗布的肩膀。“爲什麼要瞞着我?”
“並不是什麼大事。”他避重就輕的解釋道。
許溫涼幫他繫好釦子,眼淚撲簌而落。
黎非夜伸手把她抱進懷裡,許溫涼趴在他的胸口,動作很輕,眼淚打溼他的襯衫。“以後如果去工地,讓我陪你一起。”
“不行,太危險。”他拒絕。
“那你就讓我在家裡提心吊膽的等你嗎!”她瞪着紅彤彤的一雙眼睛,很生氣。
“笨蛋,男人受點傷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的大掌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髮。
“別的男人我管不着,你是我老公,不管做什麼,我都要跟你一起。”她之前也是去過工地的,知道工地是多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