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縈頷首將手裡的面具遞到了老奶奶手心裡。
她耐心的蹲在老奶奶面前：“奶奶，這應該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吧？”
老奶奶溫柔的撫摸着手裡的小丑面具。
“是啊，對我很重要的東西，只可惜，對我很重要的這個人，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她眯起了慈祥溫柔的雙眼，隨後看向了頭頂上的太陽。
當刺眼溫暖的陽光落在她那雙已經有些模糊不清的雙眼裡的時候，彷彿落下的無數的光輝。
也回憶起了當年的往事。
“當年，我還是一名芭蕾舞者，只是我天賦不高，永遠都是替補。那個時候的我很沮喪會常常一個人躲着偷哭，也就是在那一次的時候，我遇見了他……”
他是一個小丑。
一個一被人提到，就會鬨堂大笑的小丑。
一個總是不被人注意到的小丑。
在我最難過最悲傷的時候，我遇見了他。
他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我所有的黑暗和悲傷。
明明我們素不相識，明明我們互不相識。
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一直到現在，我都記得非常清楚。
“想哭的話，就看看我吧。”
鬼使神差之下，我看了他。
他是一個畫着大花臉的小丑。
在我面前表演着一個又一個滑稽的動作，誇張的表情。
我被逗笑了。
那一次，也是我唯一一次哭笑不得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忘記了所有的不開心和悲傷。
之後，我們慢慢熟絡了起來，成爲了很要好的朋友。
我也知道了，他是一個馬戲團的小丑。
馬戲團那個時候在我們那邊也算是一個很出名的馬戲團。
“這是馬戲團的門票，這可是VIP座，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
我去了。
我也看到了馬戲團裡各種各樣精彩的表演。
可是，對於那些，我都無心觀看。
我在等待，焦急的等待着小丑的出場。
因爲只有小丑纔是我的快樂。
小丑出來了。
他的表演，滑稽的動作和誇張的表情，一次次故意跌倒，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大笑。
可是，我卻心疼了。
臺上所有的人指着他罵蠢，還有不少的人朝着小丑扔東西扔垃圾，只爲了娛樂。
儘管是這樣，小丑也永遠是一副笑臉。
而我，卻很心疼。
小丑的身上有被砸的青菜葉，也有雞蛋。
狼狽至極。
可是他越是狼狽，觀衆就越是開心。
我也不知道我哪裡來的勇氣，竟然跑上了臺，擋在了小丑的面前。
喝止了在場的所有觀衆。
也就是那一天，我們在一起了。
他送了我一個代表着他形象的小丑面具。
這也就成爲了我們的定情信物。
聽着老奶奶所形容的一切，顧思縈也不由得覺得十分美好。
真正的純情愛情，應該都是這般美好的吧？
“那然後呢？”
老奶奶臉上的幸福逐漸被無奈和悲傷所代替。
“後來，馬戲團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演出。那是一場大型演出，那次演出之後會得到一筆不菲的費用。”
“他答應我，演出完之後，他就退出馬戲團。回來娶我，讓我成爲他的新娘，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說着說着，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了下來。
“但是，他卻再也沒有回來過我。這一生，我都在找他。尋人啓事，網絡尋找，我走遍了每一個地方，每一個城市，都沒能找到他。一直到我的腿斷了，我沒有辦法再繼續去找他了……”
“可是，我卻還是在期盼着，欺騙着他能來找我。”
顧思縈聽着，默默拿出了手機。
搜索了一下馬戲團的消息。
只是，一點相關的消息都沒有。
就好像是被人故意壓下了消息一般。
她想了想，這纔給秦少銘發去了一條短信。
不過五分鐘的時間，秦少銘就回了信息。
所回的信息就還有一個文檔。
文檔上的標題就是：馬戲團的慘案。
秦少銘：你要找馬戲團的消息做什麼？我可是利用南氏集團的權利幫你查到的，這個慘案當時牽扯到的死亡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所以被壓下去了……
點開文檔，一入眼的就是一些記錄的文字，還有一張放上去的黑白照。
黑白照裡可以看到一切都被燒成了灰燼。
只有一些殘垣斷壁。
慘不忍睹。
原來，在馬戲團在外表演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大火連着蔓延而開，而那一次的馬戲團表演盛大，裡面坐了太多太多的人。
足足有數千人。
而數千人裡，沒有一人生還。
全部葬身在了大火裡。
因爲死亡人數實在是太多，地方官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上報也只就報了寥寥幾人死亡。
所以老奶奶纔會一直查不到關於馬戲團的任何消息。
顧思縈頓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難怪老奶奶怎麼都找不到小丑，原來在那場大火裡，小丑已經喪命了。
而小丑的執念留在這裡不願意離去。
也是因爲他哪怕是在臨死前，都試圖一點一點爬出大火。
他執念太深，深深刻刻的記得。
家裡還有一個女人在等着他。
等着他回去迎娶。
他要回去娶她。
心，彷彿被揪着一樣的疼。
“怎麼了？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馬戲團的消息？”
老奶奶宛若看到了希望，這才一下子緊緊拉住了顧思縈的手。
顧思縈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
解釋小丑的事情，解釋馬戲團發生的意外。
安撫下老奶奶的情緒，顧思縈這才端着安靜異常的木盒來到一處角落。
“所以，你就是老奶奶故事裡的那個小丑嗎？”
小丑：“……她找了我這麼多年，找了我一生，她等了我一生，我怎麼值得？怎麼值得她這樣等我？我不配，不配回到她的身邊。”
顧思縈：“她等了你一生，尋了你一生，你就是值得。如果你現在不回到她的身邊，她也只會留下遺憾和執念。你想看着她成爲第二個你嗎？”
“在之後的時光，執念成狂，哪怕是死了，靠着執念也在尋你？”
她認真的看向了遠處的老奶奶：“你們需要一個好好的告別。”
小丑彷彿是下定了決心：“我要見她，請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