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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笙和巫非魚發現第一層世界和第二層世界之間的傳送陣只可以往來這兩界之間,若真存在其他世界,得找新的傳送通道。
彼時第三層空間中,呼嘯的山風將整片森林往一邊兒吹,綠浪翻滾,似乎下一刻就會伏倒似的,唯其中一株參天古樹不動如山,頑強屹立着。
樹上分枝坐了一人,綠葉襯着冷寂的紅衣,自身也愈加暗淡,彷彿蒙上了陰沉的灰。
秦無衣懶散地望着起伏的森林,看着林中小獸被山風趕得滿地滾。
這裡沒有能令她興奮到戰慄的氣息,定是不存在石碑林的,那她爲什麼會獨自出現在此?
幾個準聖好歹是有尊嚴的,沒道理食言而肥。
說讓他們闖九絕殺陣、紅塵路、水陸法會、殘棋、石碑林五關,不可能再弄出第六關來。
是直接被投進了紅塵路?
那也不像,此方世界的天地力量看似強,實則弱,似是被虛構出來的。
那就剩一個可能了.....
山風不止,秦無衣嘴角勾着笑,懸空的腿搭上樹枝,改坐爲躺,且讓她看看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她果真悠然地躺了兩天兩夜,第三天樹下一前一後來了兩頭受傷的妖獸,前者似狼,後者如虎。
虎形妖獸一身黑毛,腹側皮毛打結,凝着血塊,眼中卻兇光畢露,旋風似地在林木中奔馳騰躍,倏然腿瞪樹幹,以狂猛之勢斜撲向逃竄躲避的狼形妖獸,將它壓在身下,噗嗤,獠牙刺入脖子,噴濺出大量血。
狼形妖獸的反抗越來越弱,渙散的目光順着面前古木向上移,看見了秦無衣,警惕與絕望糅雜,生出一絲哀求。
秦無衣冷漠地睨着二獸,看着狼形妖獸不甘地耷拉下了腦袋。
虎形妖獸叼起它,擡頭望了她一眼,忌憚地向後退了兩步,掉頭跑入森林之中。
秦無衣的神識一直覆蓋着方圓千里,知曉森林內外的任意一絲風吹草動,偏偏這二獸先前沒有被她感知到,是在靠近她幾十丈遠時,忽然出現在她神識中的。
她怎麼肯放過這點異樣,掩了氣息,跟上了虎形妖獸。
虎形妖獸七扭八拐奔出百里遠,來到森林中的一處湖畔,將狼形妖獸丟在地上,以利爪剖開了它的腹部,扒拉出裡面的臟器,撕咬開它的胃部。
這一下,猶如寶箱被開了鎖,綻放出珍寶的光華。
只見虎形妖獸從狼形妖獸的胃部,扒拉出一個靈氣濃郁的珠子。
奈何還有黃雀在後,它張着嘴還沒將珠子叼起來,便被秦無衣踩住了腦袋。
嗷!
“別動。”秦無衣隨手撿起一根枯枝撥弄了一這顆珠子,除了蘊含的靈氣多了一點,沒有特別的。
她又順便戳了戳那堆臟器,思忖着要不要把這頭虎形妖獸也剖了,卻在一截大腸上戳到一硬物,以神識感之,卻什麼都沒有。
秦無衣用枯枝將它劃開,露出一顆一模一樣的珠子,只不過它靈氣內斂,毫不外顯。
這倆珠子有何用?
虛空中,爛柯祖師看着她將兩顆珠子收起來,從容如故,甚至玩笑道,“觸及野獸眼中的哀痛,少有人能狠下心腸,其中強者更易動容,此話不準啊。”
“強者也不缺這點共鳴。”湛長風同樣玩笑道,“但秦道友可能連共鳴也沒有,僅僅是認爲鬥敗的弱者不值得救。”
“哈哈誰說不是呢。”
在三人一鳥進入四關之前,四層世界其實是他二人的主場,他們必須就“關卡”、“線索”、“傳送臺”、“闖關者”四個關鍵進行攻防拉鋸。
其中關卡和傳送臺的具體地址是兩位下棋人都知曉的。
而三人一鳥什麼都不知道,需要湛長風將一點點訊息送到他們面前,而爛柯祖師要阻止訊息傳遞。
就如妖帝從第一層逃到第二層,就是爛柯祖師對訊息的一種切斷——事實上,妖帝作爲暗中守護傳送陣和九絕殺陣的強者,有個隱藏設定,妖族不滅,它不出。
原本巫非魚敗了那頭挑釁她的大妖,事情就告了一段落,不至於引發妖族跟她死鬥,引得妖帝出世。
偏偏,湛長風先是令附近的一株靈草提前成熟,惹來其他大妖的爭奪。
這些大妖雖各自爲營,相互間情分稀薄,只遵從少有現身的妖帝的命令,但看到一個人類,敗了與它們同級別的大妖,當下就點燃了鬥志,於是一個個敗在了巫非魚手中。
至強者令人敬畏,也令妖敬畏,數頭大妖皆敗,另外的大妖理當避着她,可湛長風將人族陣營中鄙視妖族的風氣愈演愈烈,誘發了整個妖族對巫非魚的敵視。
要不是知曉巫非魚是在她陣營裡的,爛柯祖師都以爲她搶了自己的活,把闖關者往死裡整。
然清楚各自籌碼的他知曉,湛長風這麼做是爲了讓巫非魚殺得妖族瀕臨絕境,逼出妖帝,對她說出傳送陣和九絕殺陣的位置。
巫非魚不按套路當真趕盡殺絕,湛長風還在旁煽風點火,攻勢兇殘,爛柯祖師便唯有稍稍影響了一下妖帝的念頭,讓他一敗即逃,下到第二層世界。
又讓本不用以身爲餌的幼妖,偏用以身爲餌之法投入九絕殺陣,除了誘她入陣這一表面原因,更重要的是除掉能開啓傳送陣的血脈,將她困於此。
甚至此前,那被廢的大妖會因爲承受不了打擊而一頭撞死,也有他的痕跡在裡面。
但一脈相承的三妖,兩死一逃,造成了第一層的困局,卻不想早兩天前,湛長風通過各種因素促成了一夥獵人進入山林打獵的決定,讓他們遠遠目睹了妖帝的降臨,以巧合之姿,將消息傳遞給了餘笙。
爛柯祖師深以爲湛長風能步步算得如此精準,是因爲對她們的熟悉,如果巫非魚在妖族的針對下避讓了,如果餘笙遠離妖族的自爆現場,而不是出手將它鎮壓,一切都會不同。
還有這次,秦無衣如果救下那頭狼形妖獸,又或將它們都殺了,又或沒有拿着枯枝亂戳,結果又兩樣了。
話且說回來,此次,他二人爭的不是傳送陣、關卡,而是破陣“線索”。
線索由另四位上尊藏到棋盤世界,手持阻止通關結局的人可以知曉它們的具體模樣和位置,手持助力通關結局的人僅知曉它們的大概位置。
他二人不僅圍繞着傳送陣和關卡相鬥,也圍繞着線索在鬥。
今回便是湛長風根據棋盤世界中的細枝末節,推演到了某個線索的位置,暗裡促使虎形妖獸去偷取,但爛柯祖師識破虎形妖獸是受她驅使的,誘來狼形妖獸相爭。
隨即,湛長風又改變天氣,颳起了怪風,森林生靈寸步難行,爛柯祖師認爲她此舉是要留住從林中穿行而過的秦無衣,就將二獸蹤跡遮掩了。
但怪風從南往北吹,一點點將僵持的二妖獸吹向秦無衣的方向,而秦無衣竟真的停了下來,優哉遊哉等了足足兩天兩夜!
現在,他只能賭湛長風和秦無衣看不懂這兩枚珠子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