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縱觀全場,兩千人組成的防線居然能被兩個先天闖過去,她說不上意外,也不符合預期,只拿筆將這幅景象記錄下來,“換陣,步兵上。”
令旗再變,又一千人從兩側衝殺出來,截住司巡府修士後路,盾兵與弓箭手持長槍挺進,將他們包圓。
鄒廷危有種被螻蟻啃咬的氣憤和輕蔑,大聲道:“五行八卦陣!”
五人五個方位,祭出陣旗,霎時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力量滌盪開去,八卦之象若隱若現。
“離火!”
“坎水!”
“震雷!”
無名之火.無垠之水.無根之雷,甚至還有山澤罡風,隨着他們的咒令快速變幻,凡是踏入的人,不是被烈火焚燒,就是被雷劈,一個處在巔峰狀態的後天進去不到幾息就去了大半條命。
嶽昆等人激動了,這纔是修道者的手段!
湛長風眼微闔,快速地寫下幾行字。凡間修士和修道界的修士,戰力確實存在相當大的差距,影響因素主要有功法心經的高低.外物的強弱,以及最重要的一點,凡間修士缺少眼界和能力。
“上炮。”
十門神武大炮被炮手推出來,列於點將臺下。能力不足只能武器來湊。
近處的岳家衆人恍若雷劈,“大大炮?!”
嶽昆的臉扭曲了,大炮是不會交到地方軍隊手中的,只有在皇族的特許下才能調出一門,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喪心病狂地連大炮都運來了。
這就喪心病狂了?
嶽昆想得還是太天真。
“先一門,開火。”
這門大炮的裝藥量在3.7公斤,火球半徑4.3米,常規能炸平一座20米高的小山丘。
正好司巡府的五行八卦陣清出了一片空地,目標明顯。
“鄒執事,好像有點不對。”一名當陣眼的修士蹙眉說道。
“他們怎麼在撤退?”
“不好,快跑!”
鄒廷危飛快從陣中抽身,背後的灼熱之息鋪天蓋地襲來。
轟~!
“嗯?”湛長風回想鄒廷危抽身瞬間,其他陣眼的表情,快速記下一筆。五行八卦陣陣眼之間應當有關聯性,一人突然放棄成陣,會造成陣型無法維持,其餘陣眼也會受到不同程度反噬。
闇火濃煙散去,八九米的範圍內一片漆黑,斷手斷腳先不計,鄒廷危受了重傷,還有一人在爬動,其他沒有活物。
“目前階段,炮攻可行。”湛長風做了結論,吩咐玄武衛,“將那人給我抓過來。”
“回稟殿下,活捉刺客三十一人,刺客頭目一人,逃跑十七人,可需派人追拿?”
“不用,等會兒還會回來的。”
刺客頭目·鄒執事,“.....”
“無知小兒,你會爲此付出代價的,我乃司巡府執事,識趣的話現在就放了我!”
湛長風今天用魂印遙控兩頭鷹隼,精神有點虛,也就不打算搜魂了,“將他帶下去,查清他和公孫反賊的關係。”
“是!”
嶽昆看着鄒廷危像是拖死狗一般被拖下去,只感荒誕非常,這就是司巡府?!這就是李瑁給他的天大助援?!這就是藏雲澗世家的幫手?!
嶽昆又哭又笑,蒼涼地望向自己的血親心腹,胸口悶得幾乎嘔吐,他到底被迷了什麼心竅,爲了一個還沒看見影的未來,賭上了岳家百年的基業,他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大叫,“殿下,罪臣懇請將功贖罪,罪臣萬死難辭其咎,唯請殿下饒他們死罪!”
湛長風講了一個驢和蘿蔔的故事,嶽昆自己就是那頭驢,那頭不想原地餓死的驢。
他不知道湛長風爲什麼一開始會給他一個請罪的機會,但他知道不論農夫是想省飼料還是壓榨驢的力氣,驢的眼裡只會只能有那根蘿蔔。
希望再縹緲,那也是希望。
但比起李瑁給他的希望,讓湛長風手下留情也許更切實些。
司巡府
這一天,司巡府的氣氛委實難以描述。先是上午突然有一個衣不蔽體的老頭來闖門請見他們的執事,成爲一則詼諧笑談,再有下午一羣修士逃難似的奔回來說鄒執事連同四十幾人被活捉了,彷如一個玩笑。
執事堂中,一名從校場逃回來的修士戰戰兢兢地訴清來龍去脈,在八名執事的注視下,頭都快埋到地縫裡去了。
林釗眼瞪得跟銅鈴大,似怒非怒,比畫上的門神更加兇威,“你是說你們鄒執事帶一羣先天去挑釁軍隊,讓人家一炮轟回老家了?”
三絡清須的玉禎咳了一聲,告誡道,“林釗,注意言辭。”
他還沒說完,就有人開口諷刺,“挑釁,哼,事情還未清楚,你就將錯誤定給了鄒廷危,不知道的還以爲那個軍隊主事受你庇護。”
“呸,崔姑娘,出門漱口了嗎,要不要林某帶你去河裡涮涮。”
崔固被踩了痛腳,擼起袖子就是要幹,“你才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
“姑娘礙你們事兒了?”
衆人還來不及勸架,門口便輕輕淺淺傳來一聲兒。
“見過堂主!”諸位執事屏息退讓一旁,拱手行道禮。
“行了,別給我來虛的,我記得邪修那事兒還沒解決吧,現在又出什麼事了?”曳地的長袍鬆鬆垮垮地披在來人身上,啪嘰,被自己的袍子絆了一跤。
幾位堂主默默按住想要去扶的手,不忍直視地移開了視線。
醇厚的酒香蔓延蔓延,薰得未沾酒的衆人都快醉了。
堂主自己爬了起來,沒事人似地癱在了交椅上,拎起酒罈,一線入喉。
他們豪放的堂主.不理事的堂主.醉生夢死的堂主.疑似被上面貶下來的堂主,有一個充滿味道的名字,叫做君問酒。
司巡府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堂主一般都是上面派下來歷練的弟子或者做錯事的弟子,待不長久,所以真正的實權核心還是在兩位副堂主身上。
劉昭副堂主已經被派出去調查修士失蹤一事了,這會兒只剩另一位副堂主玉禎在場。
今天的事,該他處理。
所以玉禎站出來道,“稟告堂主,我等正在商討鄒廷危鄒執事被抓一案。”
崔固:“我看這也沒什麼可討論的,這件事,就是修道界修士打着朝廷的旗號干擾凡間秩序,鄒執事出勤被擒,我等理該立即救援,並將案犯捉拿歸案。”
“崔姑娘,我不理智,你就理智了嗎,稟堂主,與小寒鎮有關的修士皆無異動,我不認爲是有修道界修士在軍隊背後。”
“如此說來,嶽烈的求援又是怎麼回事?”崔固質問。
林釗哼了一聲。
玉禎朝君問酒解釋,“岳家是凡間武修世家,因其知曉小寒鎮存在,受司巡府監控,防其利用小寒鎮作威凡間官場,幾十年來並無異常。所以在這件事上,我更傾向於,岳家欲借亂世崛起,策劃了煌州軍演,但殷朝來使中有先天修士,岳家認爲這些先天修士來自修道界,故讓嶽烈來此請鄒執事調查。”
君問酒撐着腦袋嗯嗯了兩聲,“接着說。”
“鄒執事攜五十八名修士隨嶽烈前去調查,逃回來十七名,其餘生死未卜。”玉禎沉重道。
崔固:“堂主,此事實在有損司巡府的顏面,我請命立即去將鄒執事營救回來。”
“噓,等等。”
衆人嚴肅地看着君問酒,他們的堂主認真思考的樣子還是挺美的,直到...某堂主打了個瞌睡。
等等,其實是讓我們等你睡一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