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位神相的眼裡，楚雲亭雖然做出的選擇出奇不意，但自身的境界終究有限，而且在整個玄冥之河裡有着無數的惡魔，下一瞬間，楚雲亭必然會被沖刷成碎片。
那數萬具惡魔，每一具都是從這裡的血魂裡凝練，每一尊都失去理智，只知道殺戮與吞噬，而這樣無邊無際的惡魔之河裡，楚雲亭根本無法踏前。
這是一個死局。
而幾乎這時，這王者忽然目光一擡，向着那第五山的入口望去，嘴角忽然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來：“有意思了，居然來了兩位舉人。而且這一位新舉人居然擁有越階的能力，堪比進士巔峰……不過，哪怕就是她，進入這惡魔之河裡，也根本是無處前行的。我倒想要看看，這兩人之間，究竟是誰能更勝一籌了……”
對他來說，新進來的離玉，哪怕擁有越階能力，也不足以讓他動容，這般境界對他來說，永遠只是螻蟻。
想要通過這一山，想要得到完整文宮的傳承，哪有那麼容易！
除非他心情好，又看得順眼，就可以把一些獎勵從指尖裡漏出去，讓參與的人得到殘缺的文宮。
當然，殘缺的文宮就代表着，天賦被剝奪，氣運被碾壓，日後永遠無法成就大儒乃至更高的境界。
因爲這第五山，代表着的意義，可不是舉人試的文宮獎勵這麼簡單！
否則，歷來這麼多天才，哪怕有天才縱橫，比起那離玉甚至更強，也始終無法從這裡得到完整的文宮傳承，就足見一斑了。
而便在這時，面對着漫河的惡魔，楚雲亭卻並沒有如同那神相所想象的無助、驚慌失措，反而一臉從容淡然。
他如同閒庭信步地向前走着，身邊的惡魔一旦接近他，一下子就變得灰飛煙滅。
他身上有着聖龍珠，有着聖龍氣運，這些惡魔根本無法接近他。
聖龍氣運、聖龍血脈，足以碾壓一切。
只可惜，楚雲亭並沒有完整地掌握這聖龍珠，所以他剛踏了幾步，便發現，雖然這些惡魔無法接近他，但卻在莫名其妙出現了無數的惡魔漩渦，阻擋住了他。
只要敢上前一步，就有鋪天蓋地的殺氣沖決而來。
一時間，楚雲亭頓住了腳步。
而幾乎同時，遠處一道身影凌空而飛，很快掠到了這裡，赫然正是那離玉。
此刻，她整個人氣質燦爛如同黃昏，凝視了一眼這玄冥之河與那萬般朝拜着的衆人，毫不遲疑地做出與楚雲亭一樣的選擇。
逆流而上，踏上玄冥之河，向着天空飛掠。
她也看到了不遠處楚雲亭陷入焦灼的狀態。
她看到了那些恐怖而強大的惡魔。
這些惡魔，任何一隻的力量，都強大無匹，而這些惡魔堆積起來，更是如同一座翻不過去的大山一般。
但她不爲所動。
在她眼裡，眼前沒有楚雲亭，沒有那些惡魔，她想要的只有這天。
她需要得到這裡的文宮，從而強大自身，然後去找左青師戰鬥、復仇。
這是她的命運。
她無所畏懼。
這一刻，她整個人彎如滿月，衝擊而出。
進士巔峰般的力量，甚至催動着文寶的力量，一起爆發。
“轟！”
這一刻，有一隻玉手從她身上燦爛而發，天空彷彿都被碾壓，周圍萬里都顫慄，彷彿如同一位大學士誕生，玉手所至，無堅不摧。
眼前的惡魔被直接擊開。
天空之中，甚至出現了一片真空，整個玄冥之河甚至從中被劈成兩半。
離玉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來，猛地向前一踏。
但是！
她赫然發現，眼前的玄冥之河，居然以更快的速度組合起來，那些惡魔也瞬間凝聚出來。
一時間，她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原本那勢不可擋的氣勢，一下子被扼殺了。
她原本挾千軍萬馬之力，就是想要一氣呵成，所以一擊之下，動用了文寶，消耗了自身的精氣神。
按照道理來說，她這一擊，看破了惡魔的破綻，動用的文寶，專門針對這些惡魔的缺點而發出，專門這玄冥之河的弱點而攻擊，必然是無往而不利。
但此刻的她，變得啞口無言。
眼前的惡魔不僅重生，甚至還變得比之前還要強大，圍得更加水泄不通，這超出她的意料。
文寶之力，殫精竭慮，一天勉強施展出一次已經是極限，更何況，她並沒有凝出文宮，只是強行動用本源力量發出，本來就對自身有着極大的傷害。
所以此刻的她，已經感覺到窒息，感覺到無力。
她盡力了。但她此刻卻明白，她再也沒有希望了。
她最後向着楚雲亭的方向瞥了一眼，不由搖了搖頭，連她這般境界，挾文寶之力，尚且失敗，這一關，又怎麼可能會有其他天才能度過？
只是當她望向楚雲亭的時候，她忽然失神了。
不僅是她，連玄冥天空上的那位神相王者，看向楚雲亭，第一次露出動容的表情來。
因爲此刻的楚雲亭，正施展着驚人的奇蹟。
楚雲亭剛纔停滯不前，並不是束手無策，而是在感知這惡魔的氣息。
他的精神之力原本就極爲強大，在突破到陣法宗師後，更是到了一個精微的地步，很快就感知到這些惡魔的本源。
這些惡魔，寄託於這個世界上那些肉身的存在，最後朝聖而來，然後千里迢迢、一步一拜，最後卻都冤枉地死在這一條黃泉路上，何等的不甘。
尤其是當他們知道，這條黃泉之路，根本沒有終點，而這個世界只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只是爲了吸取他們的靈魂凝成惡魔而幻化出來的，他們內心的憤怒就更加到了極限。
所以這些惡魔的力量極爲逆天。
這種惡魔的力量，怒意惡意沖天，幾乎無法被消除。
所以剛纔那離玉的力量固然強大，能將這些惡魔短暫地毀滅，但這些惡魔只要惡念還在，就會借用這玄冥之河的力量源源不斷的重生。
而此刻，楚雲亭做的，不是去消除他們。
而是認同他們，與他們共鳴。
然後將自身豁達的浩然之氣施展出來，幫他們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