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夢途

有商人,有小販,也有衣冠楚楚的紳士。許多平民赤着腳,踩着泥濘的地面,一邊跑,一邊喊着,敲開大街小巷的每一扇門。

許多人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他們顛三倒四的跟遇見的每一個人傳遞着他們得到的那個關於戰場的故事,和每一個人擁抱,擊掌,哈哈大笑。

不知道誰扯着嗓門吼了一嗓子滄瀾國萬歲,然後,這聲音就匯聚成了一道洪流,響徹雲霄。下樑城在這一刻徹底沸騰!

黑暗中一雙眼眼睛散發出妖異的黃光, 那是一種只要多看一眼,都會不寒而慄的邪惡。它就在那裡。就像有一個扒在裂開的幕布縫隙,往裡面窺看的惡徒,眼睛裡,充滿了貪婪和陰毒。它望着歡呼人們“多麼美妙精純的能量。”

穿越熱鬧非凡的人羣,葉塵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他與人羣不在一個世界,這個世界真孤獨,就像在暗無天日的深海,渴望那一絲光明。沒人聽得見他說話,即使放聲大喊,然而沒人在意。

這一刻葉塵像一個透明人,被人羣無視,被世界拋棄。

“你好!”葉塵試圖伸手拉住一個面無表情的路人的肩膀,那人像木偶一樣機械的向前走去,來到一個茶攤前與一個喝了一口水的人談笑風聲,他絲毫沒有主意到葉塵。

街道上葉塵咬着牙死死的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羣,就像茫茫大海上的孤舟渴望尋找陸地一般,茫然而又驚恐。

沒人等他,沒人陪他,沒人想到他,沒人站在葉塵的身後鼓勵他,這些都不值得抱怨,只是生命中一件又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沒有人關心不是孤獨,當葉塵站在大街上成了一個透明人,無人迴應,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

一輛花車從兩人面前駛過。隨着靈力的驅動,花車上不斷綻放出百花齊放的幻象。花叢中,五個穿着五色舞衣的女孩,正隨着美妙的音樂翩翩起舞。成百上千的幻象蝴蝶纏繞在她們身邊飛舞盤旋。

而這僅僅是第一輛。在後面,還有數十輛各種各樣的花車,更有鼓手,號手,舞者乃至於小丑組成的隊伍。狂歡的人羣相互交流,分享自己的故事。熱鬧的人羣中葉塵越發顯的孤寂。

“大哥哥我迷路了?你能帶我回家嗎?”

出現在葉塵身旁的,是一個只齊他腰間的紫衣小女孩,小女孩年齡似乎不過六七歲,一頭淡紫的長髮垂直而腰間,她的臉頰極爲白嫩,粉雕玉琢般的極爲模樣,一對黑水靈大眼睛彷徨的對着葉塵眨了眨,猶如有着一股魔力般,讓得葉塵心中的駭然頓時間便是消散了去。

這就向大海上獨自遠行的孤舟遇到了一艘同樣彷徨的小船,在這孤獨的世界結伴同行。

喉嚨滾動了一下,葉塵回想着周圍的異狀,心中忽然的涌上一抹震驚,這個小女孩,是何時來到自己身邊的。

紫衣衣小女孩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葉塵半晌,稚嫩的小手在葉塵還未反應過來時牽住葉塵手指,可愛的翻了翻大眼睛,白衣小女孩哼哼道。“能帶我去城門嗎?”

明明是稚嫩的聲音,可愛的容貌,但是這個紫衣小女孩所透露的那詭異氣息,卻是令得葉塵將神經緊繃了起來。與那雙烏黑大眼睛對視着,片刻後,葉塵有些惶恐的開口說“你是誰。”

紫衣女孩頓時大笑了起來,清脆的稚嫩笑聲,在大街之上徘徊不散“大哥哥,你都這麼大了,還怕我嗎?”

目光再次掃視了紫衣女孩,覺得或許是自己多慮了,這只是一個迷路的小女孩而已,葉塵深呼了一口氣,捏緊女孩的小手帶她望城門走去。

牽着紫衣女孩,穿過一撥又一撥的人羣,不知爲何葉塵腦海中過去的記憶層層浮現出來。黃金一代的師兄們,清虛宗的生活,與靈兒在一起的日子,走在這一條街上彷彿穿越了記憶的長河。

摸了摸疼痛的額頭,葉塵看下紫衣女孩,女孩對葉塵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最醉人心懸。捂住有些眩暈的腦袋,葉塵步伐有些沉重,記憶越來越往前。

來清虛宗前殘缺的記憶碎片瘋狂的向葉塵涌來,“三王之殤”的血案,葉心,葉化等葉氏八王,大伯皇帝葉玄等一個個出現在葉塵眼前。

葉塵就像一個扯線的木偶一般,牽着紫衣女孩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亂串,已經分不清是誰爲誰帶路。奔走時,陽光迎面灑下來,讓他有些看不清這個斑斕的世界。但他能看見女孩的側臉,她的耳廓,還有細小的茸毛。

“大哥哥你知道嗎?孤是王者,獨是獨一無二的獨,獨一無二的王者必須永遠接受孤獨。”紫衣女孩笑盈盈的仰頭望向葉塵。“最美的雪蓮往往獨自綻放在人跡罕至的寒風之中。”

“孤獨是人的宿命,它基於這樣一個事實:我們每個人都是這世界上一個旋生旋滅的偶然存在,從無中來,又要回到無中去,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夠改變我們的這個命運。”女孩搖擺小手,抿嘴說出深邃的話來。

低頭時葉塵看見一雙照出他自己的清澈瞳孔,和一張完美無瑕的臉

很多年後葉塵才明白明白,或許人永遠是孤獨的,孤獨地前往一座陌生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而後離開踏上征途,孤獨地前往下一站,多少年風風雨雨跌跌撞撞,而當洗盡鉛華回到故鄉時,才發現自己依然是孤身一人。

雄偉的下樑城很快就出現在前方,葉塵一路走來彷彿重新回憶了自己短暫的人生,從他現在的到嬰兒時期的記憶在他腦中回溯了一邊,越到後面記憶越模糊。

最後葉塵看見一片血紅的天空,大地荒蕪死寂,這裡沒有任何生機,充滿了遊走的孤魂,這裡是亡者的國度。

在記憶要消失的最後一刻葉塵看見一個漩渦撕裂了血色的天際,一箇中年男子化作一枚光球穿入其中,光禿禿的山巔上一個老人魚尾人身,耳朵是深藍色魚鰭,面容蒼老,眼中透露着絕望與不甘。

“大哥哥!城門到了。”女孩鬆開手,小步挪移來到大門下,乖巧的行了個淑女禮“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葉塵。”

“我叫夢語獨斷,今天謝謝你了。”女孩擺了擺小手,轉身消失在前方。

“真是有趣的記憶。”從葉塵眼前離開後夢語獨斷立馬變成了一個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剛纔她用幻術讓自己在葉塵眼裡是一個六七歲的女童。而葉塵腦中出現的記憶也是她搞的鬼,目的就是竊取葉塵所有的記憶。

“囚心夢牢側泉聽,回聞涓涓忒流慘。 百年窅冥乎一息,永歲秋風飄零見。”雙眼中的黃金瞳閃爍着妖異的亮光。

女孩就像只紫***飛舞翩翩落在葉塵身邊,踮着腳尖,甜美的聲音,香味很特別。她又一個轉身飛離了葉塵的世界。

清河城城主莫立悠悠的喝了一口香菱茶,舒適的打了口飽嗝,這一碗茶可以抵得上一戶貧困人家一個月的吃穿用度。

懶懶散散的伸了個懶腰,昨天晚上他花了足足500金幣買了個姿色尤美的女奴回來當小妾,那可是辛苦了一晚上。他原本的妻子爲此和他大吵大鬧,然後被莫立亂棒打死了,有了更漂亮的還要這黃臉婆幹嘛。

貪婪的舔了舔舌頭,想到那個小賤人可真帶勁,這500金幣沒白花。今天晚上要好好的再次大展雄風。

外面突然傳來騷亂聲而且越來越響,莫立不耐煩的爬起來大吼道“誰敢在這裡鬧事。”

但當天看清來人時嚇得目瞪口呆,這是龍戰國的親衛。

“清河城城主莫立貪贓枉法,無惡不作,奉大元帥龍戰國命令將其逮捕歸案。”幾名親衛上前將莫立拿住,城主府的守衛在一旁瑟瑟發抖,這可是親衛軍團,他們都是一羣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豈是區區清河城守衛能夠阻攔的。

“不!我是城主,我是帝國勳爵,是貴族,你們沒有權力逮捕我。”莫立驚恐不已,想要掙脫,親衛加大腕力將其死死控住令其動彈不得。

“有什麼事情貴族法庭上說去吧!。”貴族不同於平民,不會被送人官府,當貴族犯法時就會有當地的大貴族們集體組成一個法庭對其進行審判。

以莫立那累累罪行上了貴族法庭那絕對是死路一條,他絕望的喊到“完了”,眼睛無力的閉上,想不通龍戰國怎麼會來找他麻煩,那些和自己同流合污的人斷然不會爲了他得罪風頭正勝的龍戰國。

腦子一閃,莫立突然想到,在白馬城保衛斬中有一名叫葉塵的少年力挽狂瀾,挽救了敗局,原來是他!當初就應該直接把他弄死在牢裡,真沒想道自己會栽在他手裡,莫立萬分後悔的想到。

“啊!救命!。”

緊閉雙眼的莫立聽見親衛的慘叫,然後身體被鬆開倒在地上,鼻子浸泡在血液裡,傳來血腥的氣息。莫立艱難的睜開雙目,看見剛剛還威風凌凌的親衛軍全部倒在血泊中,失去生機,僕人和守衛沒驚慌逃串。

眼前一個人伸出舌頭在沾滿鮮血的刀上舔了舔“你就是清河城主。”

莫立嚇得渾身發抖,魔修者,放棄人性墮入魔道的無惡不作之徒,不知道魔修者爲何要救自己,但起碼不用在上貴族法庭了。

“我是魔修者青藝,你就是清河城城主莫立。”青藝蹲下抓起莫立的頭髮,眼神裡隱隱透入殺氣。

“對對對,打人我就是莫立,清河城的城主,不知道您有什麼事情要我效勞。”莫立嚇得打了個冷顫,連忙獻媚的說。

“我問你,你曾頒佈了一個關於清水村的事情,那是誰做的,又是誰屠光了清水村,我的青兒是誰殺的。”青藝兩眼暴怒,像是要將地上的莫立生吞活剝。

殺氣一股腦兒的撲向莫立,嚇得他兩腿發軟,褲襠裡竟尿溼了,哀求的說“大人,是一個叫葉塵的傢伙做的,對!對!就是他喪心病狂屠滅了清水村,還殺了青兒姑娘,對於這件事我也很是深感痛惜,畢竟都是我的子民,我對他們都是當作親兒子女兒一般對待的。

我當時已經將他逮捕入獄了,本來都想將他問斬的,誰想到趕上了軍隊繼續補充士兵,沒辦法只能將他送入敢死營。”

這時候莫立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葉塵身上,實際上貪圖享受的莫立根本不瞭解清水村的事情,只是知道兒子死在了那裡,然後想着怎麼弄一筆錢來瀟灑一番。他甚至連青兒是誰都不知道,看見青藝的神情就想到八成是他的相好。

“啊啊啊啊!葉塵我與你不共戴天。”青藝仰天長嘯,奔往帝都的方向。

地上的莫立見青藝走遠鬆了一口氣,癱瘓在地上,“哈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滄瀾國已經呆不下去了,還好我收羅了不少財寶,趕緊跑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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