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奴婢最喜歡的首飾，奴婢看久了，自然認識。”覓香咬了咬牙，不得已繼續扯道。
“其實這是在空心的牀板裡發現的，你確定你是掉到那裡了？”王曇雅將覓香的思路引到牀板中，等着覓香承認。
覓香果然被王曇雅帶着走了，喘着氣肯定，“沒錯，奴婢擦拭牀板的時候撞了下頭，說不定就是那時掉下來的！”
王曇雅聽了這話之後，終於笑了出來。
王皇后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拍着扶手站起來，“蓁貴妃，一炷香的時間早就過了，你還有話說嗎？”
“皇上，皇后娘娘。”王曇雅眼中恢復了神采，第一次自信的叫了一聲皇上，“您應該聽到方纔覓香的話了，她十分肯定這珠子是從她首飾上掉下來的，還找了半晚。”
“那又如何？”王皇后不耐的反問。
“這珠子其實是臣妾讓汐兒到覓香房間中拆下來的，她根本不可能因爲這個而找了半晚！”王曇雅向汐兒擺了擺手，讓她把步搖拿出來。
掛着幾串珠翠的步搖隨着汐兒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獨獨裡側一截卻少了一顆。
覓香看得目瞪口呆，沒想自己急於否認，卻從否認的一開始就掉進了另一個陷阱中。
王皇后眼中閃過一絲憤恨，隨即扯出一個冷笑，“就算這樣又能說明什麼？”
“覓香爲何百般隱瞞自己偷偷進過臣妾的房間，如果只是不小心的話，臣妾根本不會罰她，她卻這樣說謊否認，難道還不能說明她與這件事有關嗎？”王曇雅仰頭對上王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道。
周圍的妃嬪也開始琢磨起來，私語聲又起。
覓香嚇得一頭冷汗，她實在想不到王曇雅竟在什麼證據都沒有的情況下，硬是將她拽了進來。
“覓香，若想活命，就聽我的。”
耳邊忽然傳來一句輕聲威脅，覓香一愣，呼吸都滯了一下，側頭看向王曇雅，卻只看見了王曇雅從容不迫的神色。
妃嬪們細碎的聲音掩蓋了剛纔的話語聲，覓香低下頭，思考着這句話的意思。
如果自己不聽，說不定會被王曇雅說成幕後兇手，然後被送走調查……如果聽了，那皇后娘娘也肯定不會繞過自己……該怎麼辦？
“就算覓香與這件事有關，你還是不能解釋玉瓏的死。”王皇后覺得再讓王曇雅說下去會對計劃不利，便轉開話題重新回到玉瓏身上。
“那麼皇后娘娘是認爲，小李子勒死的玉瓏嗎？”王曇雅主動問道。
“沒錯。”王皇后肯定。
“若是有人爲小李子作證，證明她確實一直在找人呢？”王曇雅反問，緩緩浮現在臉上的笑容讓王皇后心中一跳，暗中回憶莫非是自己漏了哪裡。
一直插不上話也不敢插話的小李子猛抽了一口氣，回想起他尋找玉瓏的那晚，自己在凝箬閣不遠便與其他人分開，根本沒有人可以爲自己作證啊。
“小主……”小李子猶疑的喚了一聲，前方的王曇雅將手
背到身後，豎起兩根手指擺了擺。
簫嬪眼珠轉了轉，視線停留在覓香身上，瞳孔一收，連忙轉頭看向王皇后。
可惜這時王皇后已經沒有時間再管簫嬪如何打眼色了，只是一個勁兒的盯着王曇雅，想看她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王曇雅側頭，眼神停留在覓香臉上，凜冽深邃如寒潭般的感覺讓覓香打了個哆嗦，慌忙避開。
“奴婢……”覓香囁嚅着，雙肩發抖的伏在地上，這一句話讓王皇后感到了一絲不安，終於想起簫嬪來，卻發現簫嬪撐着額角搖了搖頭。
“奴婢能證明小李子確實在尋找玉瓏！”覓香的語音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兩字幾乎是喊出來的，壓抑的情緒也如洪水般瀉下，眼淚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小李子緊繃的神經在覓香的喊話下嘭的斷裂，幾乎是勉強撐着身體不讓自己顯得可疑，覓香竟然會替他做假證？
詫異間，小李子收到了王曇雅側頭過來的眼神，讓他無從選擇的相信王曇雅，嚥了口唾沫告訴自己鎮定下來。
楚若宸皺了皺眉，神色間卻輕鬆了些。
王皇后一口氣梗在喉嚨，伸手指了半天，銀牙咬的咯咯作響。
“覓香！”
“皇后娘娘饒命啊！”覓香聽見王皇后慍怒的聲音，更是嚇得連連在地上磕頭。
“皇后娘娘，有覓香爲小李子作證，足以證明小李子並非兇手了吧。”王曇雅擡手輕拍覓香肩膀，惹得她更加劇烈的抽泣起來。
玉琮默默的看着這一切，先前如墜冰窖般的感覺散去一切，冷靜分析一番之後，玉琮事情或許並非這麼簡單。
王曇雅這步險棋也是臨時想到的，利用已經失去防線的覓香，反將王皇后一軍。
“皇后。”
楚若宸沉聲提醒了一句，王皇后猛然回過神來，卻是已經氣得臉色發白。
簫嬪悄悄豎起三根手指放在腿上，然後另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一切被王皇后看在眼裡，雖然心有不甘，但眼下也着實不易再耗下去。
反正還有後招，就不信王曇雅逃得過初一，還逃得過十五。
王皇后嘆了口氣，翹起沒帶護甲的手指，然後輕輕按在額上，作勢呻吟了一聲。
“本宮忽然感覺頭痛的厲害，此事也疑點頗多……”
王曇雅握了下拳，看來王皇后是打算暫停了。
“蓁貴妃若是無罪，本宮定然會還你一個清白，三天之後，坤寧宮再審。”王皇后往椅背上靠了靠，語調拉長顯得十分疲憊，“諸位妃嬪有什麼意見嗎？”
衆人左右看看，也知道這種事最好不要攙和，當然提不出什麼意見，簫嬪覺得事有不妥，便站出來施了一禮。
“臣妾認爲，應該讓凝箬閣的宮人在三天之內不得離開宮裡，否則若是有心人想要陷害蓁貴妃娘娘，隨時都可以出宮，這對娘娘十分不利。”簫嬪回頭看了一眼王曇雅，表面是爲王曇雅着想，實際則是封鎖了她的一切消息來源，讓她
在三天內無從調查。
王皇后也想明白了，便點點頭，“好，就按簫嬪說的辦。”
王曇雅暗中冷哼一聲，覺得簫嬪更加麻煩，此回幸好負責審查的是王皇后，若是換做簫嬪，那自己一定不會如此輕易就套了覓香的話，讓她作假。
“臣妾多謝皇后娘娘。”王曇雅低頭，淡淡的說了一句，起身打算離開坤寧宮。
轉身的一刻，王曇雅注意到楚若宸的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緒，那是王曇雅從未見過的，就像小孩子得到一件心愛的禮物，小心翼翼的不讓它破碎一般。
說到底，楚若宸還是起了疑心，否則根本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而是從容到底。
王曇雅的視線沒有在楚若宸身上過多停留，徑自轉身走出正殿，覓香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出了門，踉蹌跟上，被汐兒狠狠瞪了一眼。
玉琮眼神複雜的看着玉瓏的屍體，最後嘆了口氣，選擇跟上王曇雅。
門外一隊侍衛在王曇雅離開後緊緊跟上，用着保護的名義，行着監視的事實。
坤寧宮離凝箬閣的距離本不會讓人覺得太過遙遠，王曇雅一步步踩在地上，卻覺得沉重非常。
王皇后見勢不妙故意拖延時間，定然還留有後手，簫嬪心機深沉手段狠辣，她給皇后出的主意自己若不全神防備，定會輸的很慘。
楚若宸在王曇雅走後也離開正殿，站在殿門口的臺階上，剛好能看見王曇雅在石板路旁伸出的枝葉間挺直的背影。
“皇上，切不可袒護有罪之人哪。”王皇后出現在楚若宸身後，低聲說了一句。
楚若宸沒有回頭，暗中握緊了雙拳，“皇后秉公審查即可。”
“皇上聖明。”王皇后低頭稱道。
“但若要朕抓到此事的一絲蹊蹺，休怪朕不講情面，哼。”楚若宸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王皇后躬身的動作僵了僵，隨即直起腰來，脣邊勾出一絲冷然。
“簫嬪，接下來……”
“皇后娘娘，這一回，務必小心。”簫嬪在離開坤寧宮時，路過王皇后身邊提醒一句。
“本宮明白。”王皇后轉路和簫嬪錯身而過。
臨近正午，凝箬閣內的普通宮人已經開始各忙各的，廚房沒有了玉琮和玉瓏，平時負責打下手幫忙的婢女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切些簡單的蔬菜。
王曇雅推開凝箬閣的大門時，跟在身後的一隊侍衛已經有序的分散開，將凝箬閣包圍起來。
長槍在陽光下閃着寒芒，縱然天氣炎熱，披甲戴胄的侍衛也絲毫沒有任何鬆懈的樣子，王曇雅心知皇后必然是派了精銳前來。
不動聲色的關好門，汐兒緊跟在王曇雅身後，顯得略微不安。
“小主，咱們該怎麼辦？”
王曇雅動了下臉部肌肉強顏歡笑，“以前不是有比現在還糟糕的情況？咱們那都挺過來了不是？”
汐兒抿着脣，她碰了下王曇雅的手臂，緊繃的感覺傳來微微的顫抖，顯然王曇雅也在緊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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