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仔細幫沈婠把手擦乾淨,對她笑了笑,又將帕子疊好,放在貼近胸口的位子。
沈婠還沉靜在“妮卡走了”這一消息裡,呢喃着問道:“她還會回來嗎?”
惜朝彷彿卸下了什麼擔子,輕鬆的說道:“不會了,她應該尋找屬於她的生活,而不是跟在我身邊,活的那麼不快樂。”說着,又衝沈婠笑了笑說:“你別擔心,她那個人,走到哪裡都不會吃虧的。離開我,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沈婠嘆了嘆,道:“希望吧!”想了想,又問道:“你這個時候進宮是有什麼事嗎?”
惜朝一臉凝重,說道:“四哥要對西國用兵了,正在大量籌集軍餉,前一陣子通州爆發瘟疫,幸好疫情並不嚴重,縱然如此,還是花費了不少銀子,現在國庫能拿出來做軍餉的並不多。”
沈婠蹙眉道:“蕭無冕前幾日去了江南,江南一直都是富庶之地,到可以讓他來想想法子。”
惜朝也點頭道:“正是,鎮南侯此次前去想必也有這個打算,不過水師那邊也需要銀子呀!西陲這邊,還是朝中想法子了。”
沈婠笑道:“我在江南那許久,自然知道那裡到底有多富有,不光是銀子,就是米糧也不成問題。既是爲了攻打西國,他也不會吝嗇的。”
惜朝道:“這樣最好了。”
沈婠又問:“皇上可有說什麼時候開戰?”
惜朝道:“快則七月,慢則九月,十月之前,是一定要打的。四哥說了,打完這一張,好歡歡喜喜的過年。”
沈婠奇道:“他有必勝的把握?”
惜朝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沈婠陷入沉思,這時春兒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哎呀,娘娘,總算找到您了,該吃晚飯啦!”說完了纔看到惜朝在,忙向他行禮。
惜朝笑了笑,擡手讓她起來,對沈婠說:“你快回去吧,我還得去趟四哥那兒。”
兩人便各自轉身走開,沈婠回到宸宮中,看到滿滿一桌子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還未坐下,就讓崔尚宮擬旨:“自明日起,後宮所有用項減半,妃嬪月例減半,包括這些菜式,穿的衣料,戴的首飾,全部減半!宸宮也一樣!”
崔尚宮一驚,忙問:“出什麼事了嗎?”
沈婠淡淡道:“沒出什麼事,不過是想起了我們北國向來勤儉,只不過這幾年的好日子過得太順了,所以也開始變得驕奢起來。防微杜漸,免得滋生太過奢侈的毛病,明日起按照本宮說的做。”
崔尚宮一頭霧水,訕訕答道:“是。”唉,這道懿旨下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找皇上去哭訴了!
哭訴倒是沒有,不過有人在若嬪跟前偷了個口風,若嬪和惜塵在一起時,便將此事說了出來。惜塵聽了並沒有說什麼,只道既然是皇后的懿旨,你們照辦就是了。若嬪一派天真爛漫,無所謂的樣子,加上惜塵額外給了她許多賞賜,她便歡天喜地了。
惜塵隨後招來小石子問道:“皇后是不是知道國庫現在拿不出那麼多軍餉的事了?”
小石子樓頭巴腦的說:“奴才也不知道啊。”想想不能錯過這個給皇后買好的時機,又道:“指不定鎮南侯臨走的時候告訴過皇后吧?鎮南侯不是上摺子說南邊兒得了不少的稅銀?”
惜塵道:“確實有這道摺子,他留了一部分給水師,其餘的正派人押送回京。”
小石子訕笑道:“可不就是,大概皇后還不知道,所以就下了那道懿旨。”
惜塵靜默,沒再說什麼。小石子見他這樣,也不敢再說什麼,悄悄的退了出去。
蕭無冕遞來的摺子,不光是說餉銀的事,另外還送來一個盒子,盒子裡面是兩條珍珠項鍊,一條是紫色的珍珠,另一條是粉色的珍珠。這種色彩的珍珠實在罕見,他將珍珠送回京城,無非是想讓惜塵轉給沈婠。
他這個人,倒是大膽的很!
惜塵撫摸着這兩條珍珠,卻遲遲都沒有讓人送到宸宮的意思。
婠婠喜歡粉色,他是知道的,何況粉色的珍珠比紫色的更罕見,想必,蕭無冕也是這個意思。
“啪”的一聲,他將盒子重重蓋上,對外叫道:“小石子,擺駕!”
小石子忙不迭的過來問道:“皇上這是去哪個宮裡?”宸宮,宸宮,一定是宸宮皇后娘娘那裡!
惜塵愣了一下,隨即道:“去沉夢軒。”
小石子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喪着臉道:“是,奴才這就去傳話。”
第二日清晨,沈婠剛穿戴好,就聽到外面說端嬪求見。她笑着讓人進來,自己照了照鏡子就出去,香茗猶豫着說:“娘娘這個樣子……”
沈婠笑道:“端嬪是自己人,不礙事。”她不過穿了件白色繡金銀絲線碎花的長裙,頭髮只挽成最簡單的墮馬髻,髻上一致金步搖,再無旁的修飾。
走出去,端嬪正好進來,看到沈婠這簡單的裝束,先是吃了一驚,隨後拜倒在地。
沈婠扶她起來,笑道:“何必行如此大禮,你有好長時間不來看我了。”
端嬪臉一紅,囁嚅道:“臣妾無顏見娘娘……”
沈婠笑道:“我並並不是怪你,你今日能來,也不枉我們過去姐妹一場。”
端嬪眼圈一紅,忙道:“臣妾今日來,是特意來感謝娘娘的!臣妾收到家父的書信,得知家父被人所救,如今在揚州老宅裡,過得還算安逸。”
沈婠笑了笑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要謝等改日鎮南侯回來,你好好謝謝他就是。”
端嬪點頭道:“侯爺是要寫的,不過最該謝的還是娘娘。”看了看沈婠身後的人,問道:“娘娘這是要出去?”
沈婠道:“趁着早上天氣好,到湖邊走走。”
端嬪忙道:“那臣妾陪娘娘一起吧?”
“好啊。”沈婠笑着應了,只帶了春兒和輕月,便同端嬪一塊兒出去了。
兩人走到湖邊,還未說上幾句話,就瞧見對岸遠遠的走來一羣宮裝女子,宮裝女子簇擁着一人緩緩而來。
端嬪眼尖,看到是最近頗爲受寵的若嬪,瞥了一眼沈婠,見她興致極高的樣子,便沒有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