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揭開的一剎那顯然比想象中來得更加殘酷,夏桐滿臉淚痕,她看着眼前的肖伯伯,聲音裡帶着粗重的喘息聲:“肖伯伯,您實話告訴我,是不是雅芳的事情您早就知道了……”
肖蒼雲看看悲傷欲絕的夏桐,他渾濁的眼睛裡不由得擠出幾滴眼淚,燈光下他的頭髮愈加花白,這更增加了一種淒涼的氣氛,肖蒼雲喘了口氣,這才嘆道:“怪我啊,雅芳的死都怪我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肖蒼雲是什麼意思,並納悶地盯着他想繼續聽下文。只見肖蒼雲抹了把眼角的淚水,緩緩而道:“當年兒子被李嫂子帶走,後來我們一家三口也終於僥倖活下來,這麼多年來我夫人一直以爲這就是她的親生女兒,所以待她視如己出,卻未曾想,幾個月之前的一個電話卻打破了這種平靜。”
“記得那是一個深夜,我都快睡下的時候卻接到了沙市陳旭的電話,我們並不認識,他是從朋友那裡打聽到我的手機號。我納悶的同時問他有什麼事情,當時陳旭也不拐彎抹角,只是說想請我出山看寶貝,後來我問他是什麼物什,可他卻死活不說。並說這東西是罕見的物什,他不可以輕易透露,不過絕對值得一看”
肖蒼雲的眸子黯淡下來,他的聲音也愈加低沉:“你們都知道,凡是喜歡古玩的人對寶貝都有一種天生的敏感,我能隱隱感覺陳旭嘴中說得那個東西非同一般,只是他卻守口如瓶這讓我寢食難安。再說了,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如果不詳細說明這東西的來歷,大家誰也不會貿然去看,雖然陳旭許諾到時候會給我一大筆錢,但當時我並沒有應允。”
“後來的一個決定,卻是我後悔終生的決定啊,看到我愁眉不展,雅芳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我就把這個莫名的電話說了出來。桐桐,你知道雅芳那孩子就喜歡驚險刺激的事情,她聽完後卻咯咯一笑,並拍着胸脯說這事情交給她來辦。當時我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很將陳旭的手機提供給了雅芳。”
“只是誰也沒想到的是雅芳竟然偷偷愛上了陳旭,雅芳談了好幾個男朋友都無疾而終,並說現在的小男孩都靠不住,只有那種事業有成的纔會有安全感。當時我就感覺到了隱隱不妙,猜都能猜出,陳旭肯定對雅芳百般獻媚,並下了狠功夫,他的意圖非常明顯,先擺平我的女兒,然後讓女兒到時候來說服我。”
“想到這點後我非常驚慌,並在一個深夜偷偷警告了陳旭,不過我萬萬沒想到的他竟然是個無賴,當時他似笑非笑的說道,現在雅芳已經愛上了他,爲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並且答應了幫他看物件。還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答應他的條件,到時候痛苦的就是我的女兒我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這個傢伙碎屍萬段,不過這時雅芳卻給我帶來一個天大的消息,那就是陳旭要幫忙看的是龍鳳墨玉。”
“當時我就被震驚了,因爲這東西曾聽父親提起過,並且它的由來和歷史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當聽到這罕見的物什時,我竟然按耐不住喜悅的心情,並暫時將雅芳的事情和陳旭全都放到了一邊。又從雅芳的嘴中知曉,這是陳旭喝醉酒後不小心吐露出來的。”
“唉,都是我的錯啊,如果我當時及時制止雅芳就好了,可當聽到龍鳳墨玉的時候我腦袋裡一片興奮,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拋之腦後了……後來我慫恿雅芳繼續和陳旭接觸,然後套出更多有關龍鳳墨玉的消息,雅芳做到了,不但如此她和陳旭也變得形影不離。”
說到這裡,肖蒼雲已經是泣不成聲:“再到後來,也就是雅芳去找陳旭的最後一次,陳旭當時吃了蛇櫻組織放在瓶中的藥物所以產生了錯覺,這纔在幻覺中殺死了雅芳。等清醒過後看到了死去的雅芳,陳旭已經是驚駭萬分,爲了毀屍滅跡他這才把雅芳砌在了牆壁中,當然還包括那本非常重要的賬本。”
“不過,卻在陳旭收拾妥當一切的時候,蛇櫻組織假扮的雅芳又出現了。陳旭已如驚弓之鳥,驚愕萬分,過的緊張導致了心律失常,處於極端恐懼後死亡,這就是陳旭的真正死因。”
“後來,蛇櫻組織爲了達到更好的恐怖效果,他們讓夏桐看到了最後的真相,也就是播音室裡的幻覺,由假扮雅芳的女體插進了陳旭的腦殼中,這驚險駭人的一幕深刻在夏桐的腦海中,播音室裡和現實情況不差毫釐,並引起了所有人前所未有的恐慌感,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原來,這些你早就知道了。”夏桐喃喃自語。
肖蒼雲搖搖頭,似乎有些淒涼的笑意掛在嘴邊:“不,我也是剛剛知道而已,也就是在卡諾爾死之前,我把所有的事情串起來,這才找到了事情的癥結所在。因爲我一直感到非常納罕的是,怎麼會有兩具雅芳的屍體?直到現在才終於明白,原來是蛇櫻組織,一個邪惡的組織,原來是他們操控着一切。”
“我害了雅芳,害了自己的老婆,我愧對她們啊”肖蒼雲的臉上充滿了更加沮喪的神情,此時他的傷心是發自內心的,雖然雅芳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但生活了這麼多年,從小到大曾帶給了他無數歡笑,也許在內心深處,他早就把肖雅芳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不過夏桐卻有些疑惑:“肖阿姨不是因爲雅芳才瘋的嗎?”
肖蒼雲擡起頭,他的淚水滾滾而下:“當時你肖阿姨的確受了很大刺激,不過這並不是致命的,也許是我太蠢了,竟然在那個時候將真相告訴了她,竟然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她……我讓她不要太過傷心,並說雅芳不是她的親生女兒,當時她聽了驚駭萬分,當明白了事情真相後,你阿姨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打擊,她不但沒有釋然,反而在一剎那爆發了,她大叫一聲就昏倒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就變得瘋瘋癲癲。”
聽了這話大家頓時唏噓不已,而夏桐則沉默着低下頭,她不知道該不該恨肖蒼雲。旋即,夏桐回頭望了望鍾致遠的那雙眼睛,雖然眼睛變成了血紅色,但眼中的內容沒變,四目相對,更多的則是無言。鍾致遠的眼角已經緩緩流下了一行眼淚,也許是紅色眼球襯映的緣故,夏桐怎就感覺那行眼淚也變成了紅色,鮮紅欲滴的顏色讓她忍不住心神一顫,再也不敢對視下去。
“肖伯伯,雅芳死了,伯母瘋了,現在致遠是您唯一的兒子,肖家唯一的血脈,難道您還要拿槍口對着他嗎?”夏桐不忍再看鐘致遠,而是轉頭對肖蒼雲喊道。
“啊”
肖蒼雲回過神來,發現他手中還拿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槍在對着鍾致遠的腦袋,他幾乎條件反射般抽了回來,手指在微微顫抖,看着不遠處的兒子,肖蒼雲有些望眼欲穿。
不過,肖蒼雲旁邊的一雙秀眼卻已經是怒目圓睜,她看着身旁的肖蒼雲,真害怕他下一刻就衝了過去尋找自己的兒子,又看看破壞自己好事的夏桐,湯彥恨得牙癢癢,她突然斷喝:“夏桐,你不要在這裡妖言惑衆,如果你再胡亂說話,我第一個先殺了你”
夏桐一驚,看到那槍口正對着自己她不由得一驚,而張叔則嚇得面如死灰,他第一時間又將夏桐拉到身旁,並怒視着湯彥。感到一雙滿是老繭的粗糙大手握住了自己,夏桐側頭看到了滿頭白髮的張叔,她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暖流。
“你這個老東西快給我滾開,否則我讓你腦袋開花”湯彥看到張叔擋在了前面,有些咬牙切齒。
情形急轉而下,湯彥手中的槍隨時都會危及大家的生命,站在她面前的這些人猶如待宰的羔羊。夜,突然沉寂下來,而人的呼吸卻越來越急促。
“你們不要爭了,龍鳳墨玉是贗品。”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愣住了,這是龍叔發出的聲音,大家側頭看去,眼睛裡更多的是驚駭和納悶
“師傅,您說什麼?”胡騰最先反應過來,他的聲音有些迫不及待。這怎麼可能?鍾致遠千辛萬苦拿回的東西,卡諾爾殺死這麼多人爲了得到的東西怎麼會是假的?尤其是鍾致遠,他似乎遭到了晴天霹靂,看看懷中的龍鳳墨玉,半天沒回過神來。
龍叔向前走了一步,這才沉聲說道:“鍾致遠剛剛把物件給我的時候,我先看到的是龍鳳墨玉的底座,那的確是以前的物什。但是當我手裡拿到龍鳳墨玉的時候卻吃了一驚,因爲我發現那東西是高仿的贗品。”
眼見大家不吱聲,龍叔的聲音愈加低沉:“過去有一種說法,叫羊玉、狗玉。就是作僞的人把羊或狗的後腿拉開一個口,把玉縫進去,擱上一兩年。這期間羊別被狼吃了就行。最後把玉再從動物的後腿里弄出來,它裡頭就含有血沁了。”這說法似乎有些殘酷,大家不禁愕然。只有肖蒼雲不動聲色,他自然懂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