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澗一腳把東源踢翻.雙手叉腰喝道:“閉上你的烏鴉嘴.我們是看着帝尊長大的.他的身子一向強壯.怎會有暗疾纏身.你怎不會用腦子想想.帝尊一定是在八年前那場變故中受傷了.他以強弩之末迎戰強敵.不消說肯定是打輸了.輸了就會受傷.否則爲何在史冊上留下主母殤了的記載.哎.這真是我們幽冥地域的恥辱啊.難道你要帝尊當着一衆下屬的面.把這事說出來.這讓他情何以爲堪.”
負傷妻喪.這對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來講.都是終身的恥辱.何況是傲視天地的皇者.
東源吼道:“你胡說八道.帝尊怎會打不過異域的妖孽.這不過是你的片面猜測.可別到處亂說.以免帝尊的威嚴受損.”
右澗神情嚴肅.他壓低聲音道:“放心.我絕不會亂說.可這不純屬猜測.你們仔細想想帝尊這八年的舉動.除了處理一些必要的政務外.他平日裡多是待在青鸞暖閣裡修煉.帝尊的能耐修爲已是幽冥第一人.爲何還要天天潛修苦練呢.”
東源道:“精益求精.有何出奇.你我一把年紀了.不也是每天入靜修煉三個時辰.何況帝尊.”
右澗用力在他額頭上一敲.沉聲道:“東源.你這老匹夫.爲何不這麼想.帝尊可能不是在修煉.而是在療傷......在療傷.你清楚不.”
一直垂頭望地的合興忽而擡起頭.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似的輕聲說道:“帝尊的傷勢一直未能痊癒.所以他不能進入姬芮山脈底下的裂縫內.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把青冥神劍懸掛在上面.用劍氣鎮壓着地心烈焰.是不是這樣.”
右澗在他面前蹲下.拍拍他瘦削的肩膀.低聲道:“老弟.我想是這樣的.”
東源翻身站起.一手拽住右澗的胳膊.啞聲道:“右澗.你的意思是-----帝尊在八年前受了傷.這傷勢一直沒有痊癒.所以不能修補地陷.”
右澗點頭:“正是.今早我到青鸞暖閣.帝尊告訴我.這地陷之禍一定會終結在他這一世.那就是說.這把火還會繼續燒下去......直到帝尊的傷勢調養好了.他才能出手修復.我們身爲顧命大臣.在這等重要關頭.不是爲主上分憂.而是在背後肆意猜測.誹謗主母.這是臣子的所爲麼.”
東源喃喃自語道:“帝尊今日還用血祭劍.將光幕的裂縫消去.言道可保數年平安.可他的傷整整八年還未能痊癒.如今又耗了真氣.那接下來的這數年.恐怕也痊癒不了......到時光幕被地心烈火燒熔.帝尊又要耗費精血祭劍.那他的傷勢勢必延綿下去.這不妥啊.”
合興忽而捶地痛哭:“帝尊.老奴無能啊.不能爲你分憂.反而添亂來了.”
右澗嘿了一聲.低聲咒罵一句:“合興你這個酒瘋子.滾出去.”
東源拉過右澗.道:“別管他了.右澗.如果帝尊真的有傷在身.確實是不能去修補地陷的.可這災禍一日不除.我幽冥永無安寧之日啊.你說如何是好.”
修天補地.唯有幽冥帝皇可以做到.可帝尊如今傷了.如果強行蹈險.不單地陷修補不了.還會加重傷勢.
右澗神情黯然.道:“只恨我等沒有這份能耐.能代替帝尊進入裂縫內修補地陷.如今之計.唯有聽帝尊的.按時巡視.讓帝尊安心靜養身體.只要這傷勢痊癒了.這區區的地陷之禍.在帝尊眼中.還不是小菜一碟.”
東源皺着眉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帝尊的傷已經將養了八年.可臉色看起來還是蒼白得很.今天情況危急.他割臂取血.肯定大大傷了元氣.未愈的傷勢肯定又加重了.否則爲何一行以血祭劍之舉.便要馬上在斷崖上調理氣息.
帝尊言道.光幕修補後.可保數年平安.這數年.是多少年呢.數年後......又該如何應對.
他忽而扭頭看着右澗.道:“你剛纔說什麼.嗯.是了.修補地陷......“
右澗哈了一聲.嗤笑一聲道:“你和合興一樣喝酒喝暈了頭.說起話來瘋瘋癲癲的.“
東源眸光閃爍着.似乎正在努力回憶着什麼.倏爾他緊鎖的眉心起了鬆動.雙掌用力相互一擊.大聲道:“我想起來了.地域裡還有一個人懂得修補地陷的.只要把那人找來.請她代替帝尊出手修補姬芮山脈的地陷.這樣既可抑制地陷往外蔓延之禍.帝尊也可騰出時間來調理傷勢.這不就可以解決眼下的大麻煩嗎.”
合興從地上一躍而起.幾步上前扯住東源的衣襟.喝道:“胡說.普天之下.只有帝尊纔有修天補地之能.你這玩笑開得未免過頭了.”
東源瞪着合興.罵道:“放手.老匹夫.除了整天瞎嚷嚷.你還會啥.我說的這人確實存在.而我也親眼目睹她修補過小型的地陷.此事千真萬確. 那時帝尊也在場.他還親自下去查看過.”
右澗忙上前把合興拉開.他一臉訝然.道:“東源.此話可真.”
東源頻頻點頭.他迴轉桌前坐下.提起酒壺淋下三杯酒.緊繃的臉容多了幾分如釋重負的輕鬆.對愣在地上的兩位同僚招手道:“過來過來.我們今晚好好喝一場.明早我偕同你們同去西南山麓一帶.拜會一下那位紅衣女子.”
“女子.那人是個女子.”
東源笑眯眯地點點頭.道:“然也.這幾年的變故紛沓而至.把我們各個都擺弄的昏昏然.我幾乎忘了這人的存在了.”
合興和右澗乖乖圍坐在桌前.一邊喝酒一邊聽着東源娓娓道來-----
“**年前.我例行巡視西南山麓那片區域.碰巧遇上一場小型的地陷.好好的山體忽然開裂.轟鳴之聲驚天動地.冰火不間歇擁出.情況危在旦夕.我馬上把這個訊息反饋給帝尊.可帝尊遲遲未至.我唯有落到山腳下查看.正在此時.來了父女兩人.“
那個紅衣姑娘對我喊了一聲----你退下.這裡危險.說完就砰的一聲跳下了開裂的縫隙內.我嚇了一跳.要知道這地陷非同小河.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跳下去.不是自尋死路嗎.”
他擡眸看了合興和右澗一眼.兩人神情緊張.正聽得入神.
東源掀了掀嘴角.續道:“我正要跳下去把她拉出來.身後有人攔住我.我看那人的裝束.應該就是掌管西南這一區域的王者.他以爲我是路過的閒人.告訴我他女兒正在下面修補地陷.他將我拉到一旁.說別站在邊上礙事.”
“我覺得奇怪.修補地陷唯有幽冥皇者方可爲之.爲何區區一個下界女子有此能耐.”
合興馬上附和道:“對啊.一個普通的下界女子.斷然不會通曉這項皇族父子相傳的本領.莫非----那女子有皇族的血統.這絕不可能啊.老帝尊只生了帝尊一個兒子.這......”
他向右澗擠擠眼睛.呵呵笑道:“老弟. 你說是不.沒可能的事呃.”
右澗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沉聲道:“別打岔.聽下去.”
東源微微一笑.也不理會兩人.自顧往下言道:“我便用話語套那老者的實情.那老者倒也爽快.言道他的女兒天生稟賦奇高.在十歲那年無意跌落此帶的幽谷中.喝下了上古聖賢留下的聖水甘露.自此無師自通曉得此項能耐.這片區域最近幾年一直不間斷髮生着輕微的地陷.都是由她去修補的.這次的規模看起來比前幾次的要厲害得多.不過不要緊.他女兒自會修補完好.不過是耗時長點而已.”
“果然.大約十個時辰後.那個紅衣女子從山內破腹而出.山體自行癒合.我大爲驚奇.上前與她交談.驚覺此女見識甚博.細觀她的容貌.長得也頗爲秀麗大方......哎.”
他無端拉扯了一下花白的鬍子.一臉可惜了的表情.
那個西南女子苾玉.不但身家清白.容貌可喜.況且自幼便心慕上界仙境.渴望能侍候在帝尊身旁.她還給了一副肖像給東源.希望能以此爲臺階.覲見帝尊.可惜那時帝尊已對主母生出了情意.根本沒有留意這個西南之女.
合興一拍手道:“上古聖賢留下的聖水甘露.究竟是什麼.”
東源瞪瞪眼.道:“我怎麼知道呢.那時我把肖像給帝尊過目.可惜帝尊不入心.沒有接納那位姑娘.否則何來這地陷之禍呢.過了這些年.那位姑娘可能早已嫁作人婦了.真真可惜啊.”
右澗眸光一亮.低聲道:“這事兒說不準.既然她身懷異術.稟性必是奇佳.加之自幼便仰慕帝尊.眼界當然是高人一等.**年的光陰並不算長.肯定還是待字閨中.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她已經成了親.哪也無所謂啊.我們首要的只是一個可以代替帝尊修補地陷的人.倘若冥冥中這女子和帝尊有緣.尚未婚配.那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