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男子品貌非凡,眉目間帶着逼人的英氣,眼中的笑意不自覺軟化了他玉脣的薄情。他身穿一襲月牙白長袍,外罩一件墨色的對襟襖背子,無形中把他的那份猖狂給壓下去幾分。
“這麼快就到了?”雲音從鳳塵臂膀探出腦袋,笑眯眯的問道:“紋姐姐呢?”
“剛纔路上碰巧遇到古靈,她便拿着衣服一同去找叮噹了。”
李烙的視線微妙的從鳳塵身上一晃而過:“這位是?”
“啊,忘了介紹。”雲音抱住鳳塵的胳膊:“他叫……”
“在下鳳塵。”
鳳塵轉身,雲音跟着也轉身,臉蹭噌鳳塵的胳膊,兩眼開心的眯成一條縫隙,一個勁兒的點頭附和他的話。
“鳳塵公子好,在下李烙。鳳塵公子的衣服這是……”李烙笑眸掃了一眼鳳塵的肩膀:“正好,前幾日,在下剛做了一套新衣服在包袱裡一直放着,還未穿過,用的也是新研製出的面料。看上去,鳳塵公子的身材和在下好像差不多,倘若鳳塵公子不介意的話,不如到在下的房中換上。”
“對吼!”雲音驚叫一聲:“我這豬腦子,鳳塵啊,你衣服怎麼破了?李烙不說我都沒有注意到。”
鳳塵眉頭抽了抽,無聲的後退一步拂開雲音的手。
雲音抿了抿嘴,碎碎念:“切!小氣!抱一下胳膊都不行。”
李烙目光微閃,做出“請”的姿勢。
李烙把鳳塵領到他常年住的房間,客客氣氣的將乾淨的衣服放在牀榻上後,便帶上門走進院中。
雲音坐在院裡的樹杆上,腿一晃一晃,嘴裡輕輕哼着歌,手指勾着玉佩甩來甩去。
她手中的那個玉佩李烙認得。
那玉佩的同心結
是三年前李烙特地從妹妹那裡學來的,女人的玩意兒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接觸到,好在他天資聰明,看一遍便學的差不多了。
起初他認認真真的編了幾個,等練的差不多了,又編了二十個,從這當中選出自己認爲最好看的那個,上面系的玉佩體積不大不小,乾淨純潔,晶瑩剔透,只有這樣純潔的好玉才配得上雲音。
李烙走到樹下,安靜的望着雲音,沒有打斷她的好心情。
倏地,一道亮光朝他拋來,他下意識的擡手接住,攤開手掌低頭看。
是雲音戴了整整三年的玉佩。
他親手打磨的玉佩。
思緒飛轉三年前。
……
“雲音,我們來打個賭。如果你能戴着這枚玉佩五年不離身,我李烙就娶你爲妻,此生此世,只忠誠於你。”
“我戴了五年算輸還是算贏啊?”水靈靈的大眼好像會說話一般,十二歲的她可愛的像個闖入凡間的小精靈。
“當然算你贏。我李烙還有李家旗下的所有資產都將是你雲音的。”
“那如果我沒有呢?”
“那就是你雲音輸了。”
“呸!我討厭輸。”
“你不敢接受這個賭注?”
“爲什麼不敢?反正輸了我也沒有什麼損失啊?不是嗎?這麼穩賺不賠的賭注我可最喜歡了。”
……
李烙用力握緊玉佩,陳舊的暗紅色同心結隨風飄揚。
“李烙。”雲音低頭凝望李烙的臉:“我輸了。”
“啊恩。我看到了。”李烙沉默了一陣,開口:“可是雲音,他並不適合你。”
“啊。我知道啊。”雲音搖晃着腿,笑的天真:“可是沒辦法
啊,誰讓他是我的未婚夫呢?爹孃定下的,我也沒辦法的。”
“噗嗤……”李烙嗤笑:“這話你能騙到別人,可這麼跟我說就沒意思了。你是最厭煩‘爹孃’這兩個字的,甚至,這不僅僅是單純的兩個字,更是你今生最憎恨的存在。我知道你喜歡做交易,雲音,我要你一次真心,換一個鳳塵的秘密。”
“很誘人的樣子?”雲音啃咬指甲,一副萬分糾結的摸樣,可看在李烙的眼中,卻讓他一陣心寒。
三年來,自己和她曾做過無數次的交易,今天是唯一一次,她的眼中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吶,李烙。我殺過很多人。”雲音低垂下腦袋,眼中一片清澈:“這雙手也沾惹過太多的鮮血。可我覺得我是乾淨的。因爲有人告訴我,不需要顧及他人,只要我想,那就去拿。其實,我也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
歪頭想了好一陣,雲音朝李烙燦爛一笑:“但我相信他。他還說,讓我這輩子自私自利,哪怕這雙手沾上多少鮮血,遇神屠神欲魔誅魔。只要我開心,那就好。”
“雲音啊。”李烙笑的發冷:“從你嘴裡說出的話,真的很難讓人相信。”
“彼此彼此。”
李烙轉身背對着雲音,笑聲溫柔,眼中卻冷得掉渣:“如果我是一匹土狼,那鳳塵就是能咬死獅王的獵豹。作爲生意上的夥伴,這是我的忠告。雲音,你人在這裡,心卻不知道在哪裡。可他卻是個連人都不在的。”
她雲音是驕傲的,他李烙又何嘗不是。謊話連篇是吧?他李烙等着她謊言都被拆穿的那一刻。可……
李烙脣角上揚,諷刺一笑。
自己也沒比她乾淨到哪裡去。
所以,他們註定是最合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