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倩驚訝的看着柳無棲,他竟然爲了救自己,而擋下了他父親的一掌。看他的樣子,受傷應該不輕,她是不懂醫,但是看他一直吐血的樣子,很可能會有性命危險。
雖然,王雨倩覺得他實在沒有必要擋這一掌,以蒼璃的本事,要化解柳傑的攻擊是輕而易舉的。他突然跑出來保護她,被打成了這樣,讓她有點不知所措了。
“你……你這是……爲什麼啊?”王雨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開場白,但是看到柳無棲不斷的嘔血,她卻說得斷斷續續的。
“爲什麼……是啊……爲什麼呢?呵……呵呵……咳咳……雨倩……你……你能……原諒我嗎?看在……看在我……我已經……已經快要……不行……的份上”
柳無棲擡起手,想要夠到王雨倩,但是他的力氣在緩緩的抽離,他的手指擡到了一半,就無力的垂下。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爲何要到了自己彌留之際,才肯多看自己一眼呢?
曾經,有沒有一時一刻,她對自己有過好感,或者覺得自己是個值得喜歡的人呢?
沒有吧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她都不曾與自己言語,又怎麼會對自己動心呢?
這一生,柳無棲按照柳傑的要求,兢兢業業的好一個接替人該做的事情,從不曾忤逆柳傑的任何要求。
唯一的不聽話,就是因爲王雨倩,爲了自己愛的女人,他偷偷的違背了自己父親意願,多次自作主張。甚至以玉璽爲交換條件,只爲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到頭來……到頭來,不是自己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不知是何人說過的,強求無用,放下是真……
可是,放下……又談何容易
執着瞭如此之久的情,說要放下,就算是聖人也不能輕鬆做到吧不過也沒有關係了,他……就要離開這個世間了,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現在只想讓王雨倩原諒他當初的衝動,對她做出了很多非常過分的事情。希望,下一世,他們還能夠相遇,那個時候,他會用自己全部的溫柔,全力的去愛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我……原諒?”王雨倩被柳無棲弄糊塗了,他們之間的交集不過是幾面之緣。說起來還是孽緣,他綁架自己的時候,兩人的確有一段時間的接觸。
可是她連話都沒有跟柳無棲說過多少話,連交談都沒有。幾乎可以算是沒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談何原諒不原諒的?
王雨倩想了想,終於明白柳無棲指的是什麼事情了,那次綁架,他曾經對自己……
這人真卑鄙,臨死之前讓自己原諒他,當初他可是差一點點就得逞了,那個時候他爲什麼不想想,自己有一天會落到這步田地,會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祈求自己的原諒呢?
嘆了口氣,王雨倩心想,還是算了,一個陌生人踩了你一腳,雖然道歉道晚了,但是也沒有必要咬着人家不放。更何況,人家因爲踩了你這一腳之後,搞的已經要截肢了。
“我……我原諒你了”希望你下輩子不要這樣了,最好就是下輩子不要讓我遇見你。王雨倩在心裡默默的想着。
不管王雨倩心裡是怎麼想的,她這一句原諒,讓瀕死的柳無棲,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也許這種執着是不對的,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做出更正了。
轉動着乾澀的眼眸,柳無棲看向遠處自己的父親,視線在瞬間朦朧了。也許,在這個世界上,他最對不起的人,最該祈求原諒的人,就是柳傑了,畢竟,他所做的一切,並不是一個孝順兒子應該做的,忤逆了父親,是不孝啊
“爹……孩兒不孝……辜負……辜負了……您的……您的一片苦心。兒……兒先行……一步了……”柳無棲的聲音,幾乎是哽在喉嚨中,就算是離他很近的王雨倩,也沒聽清楚。
但是幾丈外的柳傑,卻聽的清清楚楚,因爲他的世界,除了柳無棲的聲音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了。
鮮血蔓延在柳無棲的臉上,他卻是在笑着的,只是那樣的笑容,卻讓人怎麼也沒有喜悅的感覺。
看着在王雨倩腳邊的親子,柳傑突然覺得自己世界在逐漸的崩塌,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照射在陽光下的積雪一樣,慢慢的消融這。一點一點的,直到整個時間空間都消失了,而他的眼前,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兒子。
“瑞恆……”柳傑的嘴張了幾張,最後吐出的,卻只有自己兒子的字。
他爲什麼要這麼傻?落月世家是江湖第一世家,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可比擬的財勢,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爲什麼這個女人會讓他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他是他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希望,落月世家爲什麼的繼承人,將來,會成爲整個武林的至尊,真正的天下第一
可是沒了,全沒了,他快要……死了
是她是他們,是這些人害死了自己的兒子,他們都該死,一個都不能留
柳傑面部表情突然變得猙獰,手中殘破的劍一挺,直直的刺向王雨倩。
蒼璃始終站在王雨倩的身前,甚至沒有讓柳無棲接近她的腳邊。當看到原本驚愕萬分的柳傑,神情出現了很多變化之後,他就開始加了小心。
柳傑提劍攻來,蒼璃只是微微一帶,就將王雨倩隱藏在他的身後,單手一揮,柳傑到在近前的攻勢便被他化解,而柳傑也因爲蒼璃的力道太大,雖然沒有受傷,但是卻被一股莫名的氣流,送出了很遠。
“殺……殺了你……你這個賤人若不是你,我瑞恆不會死的殺我要殺了你”柳傑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揮舞着手中的劍,衝着王雨倩一陣大喊大叫。
他要殺了這個女人,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兒子既然柳無棲喜歡她,就讓她下去,先一步到地府,等着自己的兒子,陪着他一同長眠
柳傑的雙眼赤紅,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不管王雨倩身邊有多少人,他好像都看不到一樣,只是一心想着,要將她殺死,好讓自己的兒子,黃泉路上不孤單。
蒼璃瞪這柳傑,這傢伙說話太難聽了。你兒子是禽獸畜生,原來都是你這個做爹的人教壞的。上樑不正下樑歪,說的還真有道理。
“孟筱初,交給你了”人界的事情,蒼璃實在是懶得管,看着柳傑那瘋狂的樣子,似乎一定要殺死王雨倩一樣。他的工作是保護王雨倩的安全,殺人的事情,還是留給孟筱初的好
神劍一甩,孟筱初沒有任何異議,身形一晃,到在柳傑身前,擡手就是一劍。
老匹夫,你兒子要死你也不說給他收屍,竟然還在這裡大放厥詞,要殺她的好友本來同情他即將失去自己的兒子,孟筱初還考慮要放他一馬,但是他那句“賤人”,徹底點燃了她的怒火
“滾開我要殺了她,你給我滾開”柳傑此時沒有任何招數可言,完完全全是胡亂的揮舞着手中的劍。
對孟筱初的招式,他視而不見,也不管她有沒有傷到自己,就是一心想衝到王雨倩的身邊,將她殺死。
“殺死她……我要殺死她,我要爲瑞恆報仇……我要報仇”柳傑不停的喊着,放棄了一切防禦,一直在想孟筱初揮着手中的劍。
孟筱初微一用力,將柳傑的劍架住,另一隻手抓住了柳傑的手腕。她冷笑着,輕聲問道:
“你要報仇?你的兒子,是誰殺死的?是誰,打出的那一掌?”
柳傑原本還很瘋狂,但是,孟筱初的話卻奇異的進入了他的腦海。
“是……是我……”柳傑下意識的回答了孟筱初的問話,然後,他突然安靜了下來。準確的說,他是僵在了原地。他的瞳孔開始變得渙散,似乎是陷入了什麼迷局,難以自拔一樣。
是啊那一掌……那一掌是自己打的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是我……是我親手打死的我的兒子,是我親手打死的怎麼……怎麼會這樣,我那麼的疼愛瑞恆,爲什麼,爲什麼我會打死他呢?
孟筱初迷幻的聲音再次進入了柳傑的腦海,若有似無,虛無縹緲,時遠時近,卻引導着柳傑的思緒。
“對,就是你,是你害死你的兒子,不是別人你殺死了你唯一的兒子,一掌,只用一掌”
柳傑的眼神變得更加的混沌,神情也開始漸漸的萎靡,手中的長劍落地,他跌坐在了地上,失焦的雙眼,這次連他的兒子都看不到了。
“我殺了瑞恆……是我殺了瑞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在哪裡?瑞恆,瑞恆……”
看着柳傑這副模樣,他手下的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不約而同的轉身,四散跑了開去,連頭都沒有回。
笑話,他們有幾斤幾兩,他們心裡太有數了,對方是孟筱初,還有天淵門的門主,他們這種角色,根本和人家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再說,兩個僱主,一個快死了,一個瘋了,他們再拼命是爲了誰啊?
還是早走早好,晚走,哼哼,命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