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昊想抱住王雨倩後仰的身體,但是一個人搶先了一步。
蒼璃穩穩的接住了王雨倩的身體,但是他的視線,一直都在玄昊的身上。這個人挑起他空前的怒火,令他非常想要違背上天的規條,將他殺死。
感受到了蒼璃身上的殺機,王雨倩擡起虛弱的手,扯住他的衣襟,輕聲說道:
“蒼璃,別殺他,他可以對我不仁,我不能不義。爲了是宿陰的百姓,他會成爲一個很好的帝王,他對不起的,只有我一個人,不要爲了我,影響太多人的因果……”
不爲了愛,只是不想天下大亂,王雨倩現在很累,已經無力再想別的。爲了不連累蒼璃,她必須留住性命,但是她不想再欠玄昊什麼,該還的,應該都沒有還清了吧?
“蒼璃,我們走吧我很累……”王雨倩微笑着對蒼璃說道,然後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蒼璃伸手拔出王雨倩肩頭的髮簪,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後抱起王雨倩,大步走出了玄昊的書房。
見他們要走,伸手想要攔住他們,他可以解釋,他可以贖罪,他可以用自己擁有的一切換取王雨倩的諒解。只求她不要離開,留下來,讓他有補償她的機會……
孟筱初旋身一擋,正好站在了玄昊的面前,阻擋住了他追逐的腳步。
她和蒼璃、泰堯,一直都在門外,讓王雨倩自己去問個明白。如今事情已經說清楚了,王雨倩也說了原諒玄昊,應該償還的東西,她都還給了玄昊,他和王雨倩之間,不拖不欠,沒有任何關係了。
“筱初,你幫幫我,我真得很愛雨倩,你讓叫她原諒我,我什麼都肯做的,只要她能夠原諒我,不要離開我,我可以……我可以……”
“你可以什麼?獻出你的江山,還自殺謝罪啊?鐵子說了,她已經原諒你了不是嗎?你還在糾纏什麼?”孟筱初似笑非笑着,語氣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樣,聽不出她任何情緒。
不過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經快要氣瘋了,要不是王雨倩一直攔着她,不讓她衝動的話,她早就殺會玄城,將玄昊砍成一段段的,然後丟去喂狗。
“她……她沒有原諒我,如果她原諒我了,就不會要走了筱初,她最聽你的話了,只要你說,她就會真正的原諒我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能幫助我”
玄昊抓住孟筱初的雙手,非常真誠的說道。孟筱初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他可以犧牲一切,換王雨倩的回頭。
不過,她不會幫助他的,她已經錯過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了
“玄昊,我相信了你,將我最好的朋友交給你了。不珍惜的人是你,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她原諒你了,她理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顧全大局,不過,她不能理解你的隱瞞,不信任,又何談愛呢?”
孟筱初一直都在輕聲的說着,彷彿說的是今天天氣有多好,有沒有云彩之類的事情。但是她的字字句句,都敲擊在玄昊的心上,讓他痛得快要死掉了。
“你放心吧鐵子不會恨你,因爲……她、不、愛、你不愛就不會恨,她不會記住你的”狠心的話王雨倩不肯說,她一直都在責怪自己。但是孟筱初卻沒有太多的顧忌,她恨不得玄昊因爲心疼而死,倒是省了她動手的力氣。
她不愛我?是啊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從來都沒有玄昊的心在流血,不停的流着,將他的情愛都帶走了,帶着那個被自己傷害的女子身邊。就算,她不愛自己,也請允許他用自己的愛,包裹着她,讓她在午夜夢迴的時候,能夠會心的一笑。
泰堯走到孟筱初的身邊,輕輕按住她的肩頭,不是怕她衝動的殺死玄昊,是怕她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身前是一位將軍,對上位者犧牲別人,鞏固地位的事情,見過了很多。千年的孤寂生活,他也看透了這些。
理智上,他還是很理解玄昊的,不管他利用誰,做什麼樣的事情,爲的都是宿陰的將來。
但是在情感上,他和孟筱初是同一戰線的,覺得玄昊該死。而孟筱初現在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他捨棄了理智,以情感的角度去埋怨玄昊。
“回去吧雨倩受了傷,你該回去看着她,別讓她再出什麼事情了。”泰堯輕聲勸道,希望孟筱初別傷身體。
冷哼了一聲,孟筱初轉身離開了玄昊書房的門口,帶着泰堯離開了這個她發誓一輩子不會踏足的地方。
玄昊看着孟筱初和泰堯離開的方向,但是眼中看的卻似乎不是孟筱初的背影,而是另一個女子,婀娜、活潑的身影。
呆板的轉身,玄昊緩緩的走回了自己的書案旁,看着堆積如山的奏章,他突然開始怨恨。突然伸手,將書案上的東西都揮到了地上,他雙手支在書案邊。
國家、政事、朝堂、帝位……
這些東西真的是他想要的嗎?如果是的話,爲什麼已經唾手可得,卻還是不能讓他真心的笑出來?
也許,這些都是他想要的,但是,他是想和愛的人一起享受這些,並肩看大好的河山和天下最美的風景。而不是在愛人離去之後,自己獨對這些繁複、冗雜的東西
杜旋的心一樣在痛,只是他沒有資格表現出來。他後悔,後悔當初因爲玄昊的關係,而放棄了王雨倩。
如果,如果他當時沒有那麼懦弱;如果,如果那時他坦白的承認,自己有多愛她;如果,如果他能夠再堅強一點,抱住她,說出心裡話,那麼現在,是不是就不會看到她傷心絕望的神情?
如果?人生沒有那麼多如果,她已經走了,恐怕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作爲一個男人,他到底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
杜旋的身影微晃,但是最後還是站住了,看着滿地的狼藉,他下意識的蹲下身,將玄昊扔在地上的奏章,一本一本的撿起來。扶掉每一本上的灰塵,杜旋將它們都整齊的放回了玄昊的書案上。
以後,他將會心無旁騖,一心輔佐玄昊,成爲宿陰最傑出的帝王。而他,也將終身不娶,只爲那個女人,曾經交出自己的心,卻被自己狠心打落。
如今,他的心已經被冰封,他已經無力再愛別人了。
王雨倩,一個刻在了心底的名字,將會伴隨他的一生,直到生命的盡頭,他閉眼的時候,都會深深的鐫刻,永不蒙塵……
也許,書房中的兩個人,這個時候的心情都差不多,但是,他們選擇的路卻是截然不同的。
杜旋選擇將心愛的女人永記心中,一生都不會或忘。而玄昊,則想着如何勸動王雨倩,讓她對自己重拾信心。
玄城,儷人行館。
蘇年坐在王雨倩的房間裡,十分無奈又擔心的看着王雨倩。她前幾天的傷還沒有好利索,今天她自己又來個傷上加傷。雖然髮簪的傷害不大,但是蘇年發覺,她的傷更加嚴重了。
留下了傷藥,蘇年起身走出王雨倩的房間。孟筱初、傅炎、蒼璃和泰堯都在門外等候,只等蘇年出來,給他們一個結果。
“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們姐妹兩的,堂堂神醫,被你們當成走訪郎中一樣用”蘇年點了下孟筱初的頭,半開玩笑的說着。
“誰讓你是我義兄的,既然是我哥哥,自家的本事當然不用白不用了別廢話了,鐵子怎麼樣?”孟筱初心急王雨倩的傷勢,不讓蘇年打馬虎眼,催着他說出實情。
“有點麻煩。她的傷無礙,我的傷藥絕對可以治好她。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原本早就該好的傷口,一直在反覆。我仔細的檢查過傷藥,沒有任何問題,但是……”
蘇年也不能理解,爲什麼小小的傷口,用了他的藥之後,竟然還是沒有好全,偶爾還會有惡化的傾向。
“但是什麼?義兄,你自己也說了,你是堂堂的神醫啊那麼點小傷治了多久了,還說會反覆。你神醫的招牌拆了算了”孟筱初一臉不高興,認了個神醫哥哥到底有什麼用啊?什麼幫助都沒有。
“妹子,這不是你哥哥我問題,是你鐵子的問題”蘇年雖然有點束手無策,但是他還是能分析出一點頭緒的。
“你什麼意思啊?你是說,我鐵子故意不讓自己的傷好起來?義兄,是你瘋了還你覺得她瘋了?有人受了傷,會不想自己好起來嗎?”孟筱初第一次聽到這樣荒謬的理論,真不知道蘇年是怎麼想的。
“妹子,你以爲你哥我是在推卸責任嗎?我是意思是,雨倩心裡有很多問題,情緒上鬱鬱寡歡的,身體上也會有反應的。”這是蘇年的推測,但是卻是最大的可能。
孟筱初皺了皺眉,想了想覺得蘇年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那天柳傑瘋狂的一劍,雖然沒有傷及王雨倩的要害,卻讓她流失了大量的血氣。孟筱初當機立斷,讓蒼璃帶着他們去找蘇年。
那個時候,蘇年同大隊人馬正在一處驛站休息,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蒼璃就找到了他們。
經過蘇年的處理,王雨倩的傷很快就沒有大礙了,當時他說敷幾天藥就沒有事了。但是她卻整整昏迷了三天,醒來之後,神傷寡歡的,笑的都很勉強。
回到玄城,他們只是會儷人行館放下了東西,王雨倩就執意要來找玄昊問清楚。最後得到的,卻是王雨倩的自殘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