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旭雖然自負.但他有自知之明.如何看不出莫筱苒對他幾次三番的無視與厭惡.
“難不成她心裡頭有人了.”他輕聲的呢喃.卻嚇傻了李泉.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後面的太監們刷拉拉整齊的跪了一地.這話.白子旭能說.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卻不敢聽啊.
“都起來.跪什麼跪.朕不過是隨口一說.”白子旭煩躁的揮了揮手.“李泉.”
“是.”李泉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等候着白子旭的吩咐.要命喲.也不知皇后哪兒引起了皇上的注意.這下可苦了他們這些當差的.
“去把攝政王和丞相請進宮.朕在御書房等着他們覲見.”白子旭一瞬間便將莫筱苒拋在了腦後.他還有正事需要辦理.
“嗻.”李泉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讓一個太監出宮去請莫青和白墨進宮.
得到白子旭的口諭.兩人不敢怠慢.立即出發.進入皇宮.六道宮門大開.二人在宮外碰頭.結伴而行.進了御書房.雙雙行禮.
“臣弟(老臣)拜見皇上.”
“起來吧.”白子旭虛擡了一把.穩坐在龍椅之上.臉上掛着如沐春風般輕柔的笑容.“朕今日去了鳳棲宮.”
白墨眼眸一沉.心尖微微一顫.有些不是滋味.
丞相一愣.不知皇帝讓他們進宮.卻提起皇后來是什麼意思.是敲打呢.還是另有打算呢.
“朕本是想去問皇后.有關於火槍的線索.”白子旭溫和的笑着.雙眼眯成兩道彎月.視線落在下首的二人身上.晦暗不明.“不過.皇后沒有告訴朕.”
“這……”莫青一時間有些惱怒莫筱苒的不識趣.皇上大駕光臨.她竟敢不尊聖旨.真的嫌命長了嗎.她想找死.可不要牽連到丞相府啊.
將莫青臉上的驚疑與錯愕看在眼底.白子旭心裡的火氣倒是散了不少.看來.被莫筱苒嚇住的.惱怒的不止他一個.“這火槍.朕與你們同樣未曾見過.朕已經明裡暗裡試探過淑妃好幾次.她卻不曾說過半點有價值的線索來.攝政王.”
白墨微微擡首:“臣弟在.”
“派去軒轅的探子可有消息傳回.”不知道軒轅國國內.對這火槍的瞭解有幾分.
“臣弟派去的探子飛鴿傳書.在軒轅國.除卻皇室外.火槍的存在幾乎是無人知曉的秘密.百姓、官員從未聽過這神兵利器.”白墨將得到的消息上奏給皇帝.不敢有絲毫的隱瞞.畢竟這涉及到東耀國的安全.不能有絲毫大意.
“難道軒轅果真將那火槍當做了秘密武器.想要日後大批生產.投用到戰場上嗎.”雖然他已經與軒轅聯姻.但這種政治把戲.只不過是做給面子功夫.若是兩國戰火燃起.軒轅可會在乎一個公主.又可會在乎他這個駙馬.
“臣弟認爲.有這個可能.”這種未知的東西.讓白墨不敢放鬆警惕.不論是否如自己當日所說.這火槍不易生產.不易操控.但早作防範.是有必要的.總不能等人家打到了家門口.再來尋找方法吧.
“讓探子進入皇宮.秘密收集有關火槍的線索.”白子旭吩咐道.“朕依舊以皇后爲突破口.希望從她哪兒能得到些有用的東西.”如今.也只能依仗這個用過火槍的女人了.可一想到她提出的要求.白子旭就覺得頭疼.看她的樣子.是不會退讓半步的.難道真要開個先例.准許她可以進出皇宮.
“皇兄可有煩心事.”白墨見他臉色陰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沉聲問道.難道還是在爲火槍的事煩心嗎.
“朕沒事.”白子旭可不想親手揭他的傷疤.要是被旁人知道.他被自己的皇后要挾.那麼.他這個皇帝就真的淪爲天下人的笑柄了.
“皇上若有吩咐只管告訴老臣.老臣雖人微言輕.但也能爲皇上排憂解難.”莫青不落人後.急忙向白子旭表達自己的忠心.
“恩.”白子旭嘴角一抽.難道要他告訴莫青.他是被他的女兒給逼成這樣的.傳揚出去.豈不是笑掉旁人的大牙.“攝政王.明日.兩國使臣將動身回國.朕派你爲先鋒.護送他們離開皇城.相送一百里.以彰顯我東耀的國威.”
白墨當即領命.“是.臣弟定不負皇兄重望.”
他剛毅的面容流淌過絲絲激動.能夠被皇兄再度重用.即便是這樣的小事.他也很難保持平靜.這是不是說明.在皇兄眼裡.他還是有用處的.還是重要的.還是有可能將關係修復到曾經的無話不談.
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白墨心裡終究還是對白子旭存了幾分希望.希望着有朝一日.他的皇兄能夠看清自己的心思.看清他這棵赤膽忠心.
只不過.蒼天最喜歡的.就是給人希望.再讓人絕望.
“對了.皇城的侍衛統領朕記得.他已是四十三歲高領.朕想.將統領換人.新老更替.攝政王認爲如何.”白子旭忽然想起了.目前隸屬於九門提督麾下的一名守衛皇城的統領.從四品武官.也是攝政王以前的舊部.
白墨臉色驟然間變得黯淡.一抹苦笑悄然爬上嘴角.四十三歲.正是一個男兒的大好年華.可皇兄卻要將他從職位上拖下來.爲的.只不過是不讓自己坐大.想要從朝堂中.將他的權利分散開.再一步一步吞噬掉他手中握有的兵力.
之所以不敢一次性吞下自己.也是怕邊境.以自己爲尊的百萬雄師發生騷亂.引起不必要的政變.
白子旭的一席話.讓白墨除了苦笑竟不知該做何表情.“皇兄.那名統領跟隨臣弟多年.勞苦功高.他四個兒子.兩個昔日戰死沙場.剩下兩個.一個斷了左手.目前在翰林院做一名行走.一名就在九門的士兵中服役.那統領雖四十三歲.卻身子骨硬朗……”
“攝政王.”白子旭冷聲打斷了他的話.眸光陰沉.轉瞬.又是一副淺笑盈盈的模樣.“朕也是爲了皇城的安危着想.朕明日便會下一道旨意.所有服役士兵.上了三十五歲.便要在兵部解除原籍.返回家鄉養老.爲了不虧待他們.朕會給他們撫卹金.讓他們回去光宗耀祖.”
如今服役的士兵中.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白墨麾下的舊臣.白子旭這道聖旨一旦下去.君心必亂.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這是在消弱白墨的權利.
莫青餘光瞥到白墨臉色陰沉.暗叫不好.唯恐白子旭惹急了他.急忙進言:“皇上.此事不可操之過急.當由兵部、戶部以及衆位朝臣一起商討後.再做定論.”暗地裡.他朝着白子旭暗暗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雖然平日.攝政王白墨一聲不吭.對白子旭的聖旨沒有過絲毫怨言與反抗.但這次若當真一口氣將他的勢力瓦解.難免會讓此人有反心.到那時.只怕朝綱大亂啊.
被莫青這麼一提醒.白子旭也冷靜下來.笑了笑:“是朕考慮得不周到.此事就先擱下吧.以後再議.”
白墨悄悄鬆了口氣.朝莫青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不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但至少方纔爲自己解了難.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御書房.天色漸沉.已是落日時分.白墨尾隨在丞相身後.沉聲道:“方纔多謝相爺.爲本王求情.”
雖然即便莫青不出聲.他也可以拒絕白子旭的旨意.但這份情.白墨認了.
莫青老神在在的笑了笑:“都是一朝之臣.攝政王何必如此客氣.老臣府中還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告辭.”他抱拳拜別.擡腳離開.
白墨回頭看了眼被夕陽的餘暉包裹着的御書房.琉璃瓦在暗紅色的晚霞下.閃爍着美麗的光暈.他彷彿還能夠看見.就在十多年前.他和白子旭手拉着手.跑到這兒來.只爲了見父皇一面的日子.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皇兄.以前的日子你當真都忘了嗎.如今.你心裡就只剩下想要除掉我這個念頭.是不是.
心冒着苦澀的泡泡.白墨臉色暗沉.轉身.朝着宮外走去.焦急的步伐.倒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在其中.
白子旭趴在龍案上批閱着奏摺.燭光閃爍.將他俊美的容顏籠罩上一層朦朧的光輝.揉了揉痠疼的肩膀.就看見李泉捧着綠頭牌走了進來.
“皇上.該翻牌子了.”他低聲道.
白子旭的視線在牌子上來回巡視.最後終究是定格在皇后的綠頭牌上.隨手一翻:“就去皇后那兒.”
她不是不稀罕他嗎.不是不在乎他嗎.
他就不信.憑着自己的能耐與本事.還收復不了一個莫筱苒.
李泉怯怯的擡起頭.看着白子旭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心頭一顫.他莫名的彷彿看見了.白子旭再一次在皇后手裡吃癟.最後氣急敗壞的離開的場景.
難道果真是應了那句古話.不打不罵不相愛.越打越罵越相愛.
李泉被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給嚇了一跳.急忙搖頭晃腦.將這古怪的念頭給甩到腦袋後頭去.他得差人去朝陽殿和落月殿分別通傳一聲.免得兩位娘娘深夜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