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白墨,是東耀國國君衆多皇子中的一個,身份尊貴無比,從出生起就受人敬仰,可惜身在皇家,平常人最多的親情卻是他最缺失的,
雖然父皇諄諄教導,皇子要德才兼備,可惜在宮裡生存,從來都不講究什麼仁德禮儀,三綱五常,宮裡比的後臺,比的背景,比的是皇寵,
所以年幼,他們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去爭寵,爭奪一個人的寵愛,
白墨的母親嫣小月在生下白墨之前,只是一個貴人,因爲一次被後宮妃嬪奚落而被皇上憐憫,於是沐浴聖恩一夜,雖然只有一次恩澤,卻意外懷上了龍種,並且是個男孩兒,誕下白墨,貴人獲封奚嬪,
奚,奚落也,
這是後宮歷久彌新的笑話,白墨從小就知道,母妃不過是備受人奚落的奚嬪,他生性剛直不阿,見不得有人背後詬病自己的母妃,於是常常會惹來其他衆位皇子的嫌隙,受人欺辱也是常有的事兒,
一次三皇子和九皇子就在他背後嘲笑他是被奚落而出的兒子,他衝上去就將九皇子打倒在地,三皇子雖然年長他四歲,可是在他憤怒的氣勢震懾下,也嚇的屁滾尿流而逃走,周圍聞聲趕來的太監宮女救下九皇子,可是別有用心的人還是將這件事告知到皇上那裡,並且還添油加醋了幾分,
從此,奚嬪連奚字亦然失去,打入冷宮,母子相依爲命,
他反而覺得冷宮清淨,又不受外界干擾,是過日子的好地方,卻不忍母妃日日啼哭,漸漸長大,他也深知,母妃無非是因爲感到自己連累了兒子,讓白墨的前途也一併深埋冷宮,白墨當即在母妃面前立下誓言,一定要母妃過上好日子,讓萬人敬仰,
他的一番豪言壯語被偷偷跑到冷宮來玩的四皇子白子旭聽了去,於是白子旭提出來讓他加入他的聯盟,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這是唯一一位皇子向他拋來橄欖枝,亦是他生平唯一一次機會,他要的其實不是萬人敬仰,有時候只是一點點小小的親情,對他亦是奢侈,
從此,白子旭身邊有了一個小跟班,從此,他開始跟着白子旭的單人私塾,學天下之道,治國之道,統軍之道,
白子旭幼時貪玩,總喜歡調戲宮女和小太監,往往廢棄學業,他常常一人寫兩人的作業,久而久之,連白子旭自己都分不清哪個筆跡是他的,哪個筆跡是自己的,白子旭母妃淑妃,亦是宮裡舉足輕重的一個人物,
白子旭身份異常高貴,身邊常常有阿諛奉承之人,也常常有其它妃嬪安插的眼線,白墨跟隨在他身邊,常常幫他隔離眼線,讓白子旭能幹自己隨心所欲之事,
可是,他們還是迎來了共同的宿敵,三皇子,
其實三皇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母后,皇后娘娘,皇后知道白子旭貪玩,不務正業,於是安排了皇上庭試各位皇子,當場要每一位皇子寫一篇治國之路的散文,白墨先寫白子旭的文章,再寫自己的,卻因爲時間不夠,自己的只寫了一半就呈交了上去,
父皇對白子旭和他的文章都刮目相看,於是特意叫了兩人到御書房單獨問話,席間,白子旭讓他驚訝了一把,應對皇上,從善如流,治國之道說的頭頭是道,其間皇上也徵詢了他幾個問題,他也對答入流,頗得皇上賞識,
出來之後才知道,原來貴妃知道皇上會叫他倆來問話提前給白子旭備了功課,
不久,奚妃得以重見天日,還復封妃,卻是得的賢字稱號,賢妃,母因子貴,頓時傳出一段佳話,
即便是貴妃家室淵博,在宮裡也能呼風喚雨,可是白子旭的登基路途亦然兇險萬分,好事之徒逮着庭試的漏洞不放,硬是將他替白子旭寫試題的事兒桶到了皇后哪裡,皇后立刻決然的稟報了皇上,龍顏大怒,
整個後宮都陰雨漫步了好幾日,
最後還是貴妃和奚妃雙雙跪在御前三天三夜,他和白子旭亦跪在左右,淋了兩天的雨,皇上的怒火才得以熄滅,
最後將他兄弟二人叫道御前,細細端詳,終於看到了一點皇家兄弟和睦的顏色,龍顏大悅,雖然他不知道父皇高興什麼,可是卻漸漸意識到白子旭皇位之路必將順利下去,
三皇子和皇后見貴妃得勢,拼着魚死網破,勢要栽贓嫁禍給貴妃一樁命案,連帶着三皇子,都自吞毒藥,污衊貴妃下毒,皇上急的焦頭爛額,白子旭亦被怒火控制了心緒,無法冷靜自持,
唯有他頭腦冷靜清晰,一篇陳情賦,將他和白子旭以及貴妃的冤屈說的樸素生動,感人肺腑,皇上當即下令,此事不再追究,任何人不得再提,
最後三皇子因病告終,皇后一氣之下得了失心瘋,頹然倒塌,相應的一幫勢力在宮裡土崩瓦解,貴妃得以揚眉吐氣,白子旭以太子之尊順利登基爲皇,
他因爲一直輔佐皇兄,爲其鋪路,大殿之上,皇兄授以攝政王的稱號,譽滿天下,
新帝登基,道路亦然崎嶇,好事之徒在京畿之地散佈謠言,煽動民心,朝堂之上,也有官員企圖伺機而動想要將他的皇兄從那九五之尊之位上下馬來,
他氣,他惱,顧不得剛從邊疆平定戰火歸來的疲憊,
當夜,率領麾下士兵圍堵參與妄想改朝換代的朝臣府邸,
那一夜,他手中又增百千條性命,
那一夜,他雙手送皇兄穩坐帝位,
攝政王威儀,從此鞏固,
卻不知曉,皇上還是那個皇上,可是皇兄卻不再是當初的皇兄,
世事變幻,滄海桑田,雖貴爲攝政王,亦不可避免,
那年梅子黃時雨,冷宮之中只有炎涼臺還算乾燥清幽,小小的白墨最喜歡在這裡看書,各類歷史書籍,或者兵書,是他的最愛,
忽然,一個小石頭從遠處丟過來,不偏不斜,正中眉心,
白墨擡起頭來,看見一個少年,眉目清秀,臉上稚氣未脫,卻帶着天然的高雅和雍容,身邊有太監給他撐傘,他站在雨中,竟然將漫天的雨水都比了下去,那樣的高貴,那樣的的卓爾不凡,
小子,你看的什麼書,這麼認真,他開口,語氣傲慢,卻不容拒絕,
白墨許久沒有在冷宮裡見人了,忽然看見一個,還是自家兄弟,當然,貌似對方還沒有認出他來,
身後的太監忽然向他發難:看見四皇子,還不跪下請安,哪裡來的不知禮數的傢伙,
白墨看了他一眼,雖然爲奴才,卻仍然有些狗眼看人低,不由冷哼一聲:哪裡來的不懂規矩的奴才,見了本皇子,也不下跪問安,
皇子,一聲不確定的呢喃,對面兩個人都愣了,
白墨轉回頭,繼續看自己的書去,
哼,大不了又去父皇哪裡告他的狀就是,反正已經都貶到冷宮了,還能再降到哪裡去,
本以爲對面的人會惱怒,不曾想,卻聽來陣陣喝斥,
該死的奴才,連皇子都不識,壞我大事,自己去司刑局領罪去,這是四皇子的聲音,
白墨忍不住轉過去看他一眼,對方顯然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來,兩人四目相對,竟然有些窘迫和不自在,還是白墨首先轉過了頭,看向一邊去,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白墨漫不經心,看着書,心卻神遊天外:一個男孩子,跟女人一樣唧唧歪歪的,真煩,
四皇子居然被人說成像女人,,
炸毛了有木有,
喂,你……你敢再說一遍,,四皇子不爽,非常不爽,
白墨收起書,提着自己帶來的傘撐開來,完全將某人視作空氣,悠閒的說道:你說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我幹嘛那樣聽話,
好,很好,你等着,四皇子暴跳如雷,
暮春,
白墨在榕樹下跟着書中的劍譜練劍,雖然他沒有劍,不過額娘給他刻了一把木劍,實木的,其實也挺重,
額娘說,男子漢,一定要練劍,才能夠身強體壯,不輕易受制於人,
他正在專心致志研究其中的變化之招,忽然,劍譜從地上被人撿了去,瞬間跑的飛快,白墨要上前去抓他,卻發現竟然是四皇子,
這個皇子挺閒的,味口還挺重,沒事往冷宮跑,
四皇子發現他不追了,轉過來,昂揚着頭:咦,幹嘛不追啦,怎麼,難不成你還怕我,
白墨難得理他,鼻孔望天,冷哼一聲:小人得志,
哎喲,真酸,四皇子忽然抱着肚子笑抽筋,然後才合上書籍一看,居然是劍譜,不由鄙夷道:學這個,敵一人,有何用,
白墨不爽他對自己練劍的否定,當下辯解道:有沒有用不關你的事,做你的高高在上的皇子吧,書還給我,
四皇子翻白眼,將書一扔:誰稀罕,有本事,學萬人敵,
萬人敵……
白墨沉默了,對,學萬人敵,
如今他已然會了萬人敵,可當初說着讓他學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