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玉公子,溫文儒雅,濯濯於濁世。
桂嬤嬤恭敬的將雕花房門推開,吱嘎的碎響,莫筱苒下意識將呼吸放平,僞裝出一副酣睡的模樣。
輕微的鼾聲,讓魚貫而入的衆人紛紛傻了眼,錯愕的看着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安穩躺在大牀上的少女。
古往今來,有哪一任皇后居然敢在大婚之夜不等帝王駕臨,不喝交杯酒,自個兒熟睡的?
不屑、嘲弄、幸災樂禍的視線一一落在莫筱苒的身上,即使隔着厚重的錦被,她依舊能清晰的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眼刀。
在沒有了解透徹現下的情況之前,僞裝是必要的!她可不想被人當做妖魔鬼怪一把火燒成了灰去,更何況,侍寢?和一個日後絕對會成爲種馬,播種天下的男人?和一幫女人爭風吃醋?這種事,在她莫筱苒的人生裡以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出現!
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在衆人彷彿在看微生物堪比激光的視線中,莫筱苒依舊保持着鼾聲,睡得格外安穩。
“皇上,這……”桂嬤嬤手足無錯的看向白子旭,期盼着她們英明神武、風度翩翩的帝王能夠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將皇室的顏面給補救回來,一張凋殘的菊花臉,皺紋擰成了一團,面露紅光。
白子旭嘴角清淺的笑容,驀地加深幾分,饒是這滿屋子喜慶、熾熱的紅,彷彿也在他這不自覺的風情中黯然失色,狹長的眼眸緩緩掃過牀上那一團圓鼓鼓的物體,擒笑開口,“既然皇后累了,你們也不必留在此處伺候,都下去吧。”
清潤的嗓音,帶着絲絲柔和的笑意,輕描淡寫化解了屋子裡尷尬的氣氛,好幾個宮女眼冒紅星,幾乎要被白子旭吸去三魂七魄,隨後,扎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牀榻上的錦被上,恨不得將這個玷污了她們美好皇帝的傻子用視線殺死!
東耀國新帝白子旭,登基雖只有一年,卻勤政愛民,又俊朗溫柔,不知是多少女人心中的夫君人選,可偏偏,後宮無主,頭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進入後宮的,居然是莫筱苒這個傻子!怎能不叫人眼紅?
“是。”桂嬤嬤恭敬的欠身,將手中爲新婚之夜準備的薄酒、以及水果悉數擺放在桌子上,這才領着衆人緩緩退去。
樹上月光冷清,退出鳳棲宮,跟着禁衛軍一起守在前院的桃花林,而屋內,此時一片靜默。
莫筱苒清楚的感覺到一束冰冷的目光猶如實質正紮根在她的身上,身體有短暫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復正常。
這個皇帝,絕對不是記憶中百姓口中溫文儒雅的性子!
“莫筱苒?”白子旭走到牀沿,試探性的柔聲一喚,迴應他的,是莫筱苒利落翻身,只留給他一個背影的動作。
眼眸中一道幽光迅速閃過,身體裡的酒氣緩緩漫上臉頰,冠玉般白皙的肌膚上,暈染開一層淡淡的粉色,爲他溫柔的臉廓更增絲絲媚氣,纖細的手指輕撫莫筱苒散亂的青絲,撲面而來的酒味,從四面八方將莫筱苒包圍,有一瞬間,她下意識想要避開他的觸碰,但是!她雖然身材濃縮了,但腦子裡的精華還在,怎麼可能做出這麼衝動的行爲?
鼾聲依舊,白子旭側身坐在牀沿,目光幽幽,許久,就在莫筱苒快要忍受不了他的視覺非禮時,他才緩緩開口,“哼,傻子就是傻子,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若你不是丞相的女兒,母后又欽點了你,朕怎會允許你一個傻子坐上皇后的位置?”
語氣陰沉,即使沒有回頭,莫筱苒也能夠想象出他此刻必定是一臉陰霾。
一隻披着羊皮的狼!這是莫筱苒在瞬間給白子旭下的精準判斷。
溫厚的手掌還在不停撫摸着她露在被子外的柔順長髮,與之相反的,則是白子旭那張佈滿陰冷之色的俊朗容顏,“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宮中,安穩的做你的皇后,若不然……”
手指停在莫筱苒的咽喉,只要稍一用力,就可折斷她的骨頭,立馬讓她死在此處!
莫筱苒五指一緊,不動聲色的嚶嚀一聲,嚇得白子旭急忙收手,以爲她要醒來了,定眼一看,她卻只是換了個姿勢,雙腿彎曲着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