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苒聞言,雙目一瞪!拳頭在身側握得咯咯作響,管家的兒子?那管家欺善怕惡,明裡暗裡以前沒少剋扣自己的份子錢,也沒少在背後欺辱自己,他的兒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莫秋雨居然把小竹許配給了一個傻子?
見莫筱苒一副呆傻的模樣,莫秋雨自討沒趣,聳了聳肩,整理了下身上繚亂的衣袍,傻子現在是皇后,她奈何不了這個人,但傻子身邊的丫鬟婢女,難道她還做不了主嘛?
今天在傻子這兒被撂下的面子,她自然有法子討回來。
“娘娘,臣女既已見過妹妹,就先退下了。”莫秋雨心情極好,踏着蓮花小步,走到廖雪身邊行禮後,就想拜別。
“恩,本宮也乏了,”廖雪一臉疲色,冷冷掃了目光呆滯的莫筱苒一眼,“走吧。”
“貴妃娘娘起駕——”貼身婢女一聲朗呼,恭敬的攙扶着廖雪揚長而去,莫秋雨臨走前,還不忘朝着莫筱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目送三人離開後,莫筱苒死死握着拳頭,一拳狠狠砸在牀沿之上。
“該死!”
“娘娘?”青蓮送廖雪離開後返回寢宮,就看見莫筱苒一臉抑鬱,殺氣騰騰的坐在牀頭,渾身一顫,這傻子莫不是又要抽風了?看上去好生嚇人。
“我餓了。”莫筱苒傻乎乎的眨眨眼。
“娘娘請稍等,奴婢這就去讓御膳房送飯食過來。”青蓮不疑有他,急忙出去拐個彎朝御膳房走去,她未曾看見,背後,莫筱苒那張冷清的臉頰上,染上的層層寒霜。
小竹……
心底默唸着這個名字,腦海中便會翻騰起屬於莫筱苒身體的記憶。
因爲她的娘難產致死,以至於,丞相對她是多年不聞不問,小竹據說原本是孃親身邊的丫頭,卻在孃親死後,自願到自己身邊,十六年來的貼心照顧,因爲自己,她身上總會青一塊紫一塊,在下人裡,也時常受盡欺辱,卻從沒叫過一聲苦一聲累,甚至於,會在聽到旁人罵自己是傻子時,爲自己出頭。
一個有膽色,有忠誠的丫頭。
莫筱苒伸出手掌蓋住自己的面頰,她能夠感覺到胸腔裡涌起的絲絲暖意,那是屬於這個身體原本的感覺。
看來,在那個傻子心裡,小竹的分量不低,或者說,那是她黑暗的十六年中,唯一的一束光。
眼底一抹光亮一閃而逝,她絕不會放任小竹嫁給管家的兒子!絕不!
可是,她要怎麼做呢?
眼睛咕嚕嚕的轉動着,如今她被幽禁在鳳棲宮,外面時刻有禁衛軍把守着,皇帝看來一時半會兒是來不了了,更何況,就算他來了,難不成自己還能要到一份聖旨,爲小竹拒婚嗎?只怕自己一開口,僞裝就會被撕裂,得不償失。
那麼,就只有悄悄離開皇宮,再去丞相府偷偷摸摸帶着小竹,遠走高飛!
再不理會什麼丞相,什麼皇帝,管他們在謀算些什麼,都與自己毫無干系!
打定主意後,莫筱苒甚至謝謝莫秋雨特地給自己送來這麼重要的情報,堅定了要離開這座皇城的信念,用過午餐,她鑽進被窩裡好好的補了個回籠覺。
廖雪剛剛踏出鳳棲宮,便與急急行來的白子旭撞了個照面,想來,她獨自來鳳棲宮請安怎麼可能無人稟報皇帝呢?
“那傻子可有欺負你?”白子旭揮手止了她行禮,將人攔在自己懷中,眼裡的柔情彷彿能溢出水來。
衆目睽睽之下,廖雪忍不住紅了面頰,“哪有?”
“皇上,”莫秋雨突然出聲,“皇上請您爲娘娘做主啊,臣女的妹妹天生癡傻,得太后憐惜成爲皇后,卻目無法紀,貴妃娘娘恪守宮規,今日來向皇后請安,誰料……誰料……”她說得哽咽,擡起的面頰上,盡是一道道被指甲刮過的痕跡。
白子旭擡首看向坐落在雲端之下的鳳棲宮,嘴角滑開涼薄的弧度,“傳朕口諭,皇后莫筱苒目無王法,不守宮規,自今日起,鳳棲宮圈入冷宮,任何人不得隨意探視,欽此。”
“謝皇上。”莫秋雨難掩面上的喜色,嘲諷的朝身後的鳳棲宮看來了一眼,即使那傻子做了皇后又如何?一樣不得寵!一輩子翻不了身!
“皇上這……”廖雪似想要爲莫筱苒求情。
白子旭伸出一隻食指擋住她的紅脣,繾綣的低語響徹在她的耳垂邊上:“雪兒,那傻子不值得你爲她分心。”
“皇上!”溫熱的呼吸噴濺在她的耳垂上,廖雪渾身一顫,身體猶若無骨,媚眼如絲,癱軟在白子旭的懷抱中。
“走,朕送你回朝陽殿。”說罷,袖袍一揮,將人攔腰抱起,邁開步子朝着朝陽殿行去。
只一下午,鳳棲宮被圈入冷宮,皇后被幽禁的消息,風一般傳遍了整個皇宮,所有人暗暗嘲笑莫筱苒慘淡的下場,連太后竟也是視若罔聞。
莫筱苒睡得昏昏沉沉的,絲毫未曾講這個消息放在眼裡,冷宮?她巴不得這輩子不要有人來打擾到她,更不要有人入這鳳棲宮來,更方便她離開!
等到夜涼如水,蛙鳴聲在鳳棲宮外此起彼伏,風聲徐徐,整個皇宮宮燈高掛,高低錯落的殿宇,在夜幕下猶如張牙舞爪的猛獸。
莫筱苒穿着貼身的長裙,提着裙襬,小心翼翼推開鳳棲宮的大門,吱嘎的碎響,嚇了她一跳。
遙遙可見在鳳棲宮外的高牆處,有一排舉着刀劍的禁衛軍正嚴陣以待。
視線在四周一掃,最後落在右側高牆死角處,一個圓石上,漆黑的眼眸掠過一絲微光。
她踮着腳尖,躲閃過禁衛軍的視線,從他們視野死角的位置,小心翼翼朝着圓石挪動過去,步伐輕盈,想當年,她揹着負重行囊,掛着衝鋒槍,一個人抹黑從越南毒梟的住宅逃出,那麼精銳的高科技防衛系統也沒抓到她,更何況是在這個冷兵器時代?
莫筱苒秉着呼吸,將呼吸吐納與空氣融合成一團,嬌小的身影在桃花林間幾個翻滾,速度快得好似一隻野豹!頃刻間,便利落的抵達了圓石處,耳朵警戒的留意着四周的動靜,確定安全後,雙腿站到圓石上,搓了搓手心,冷眼看着面前這座紅漆高牆,雙手扣住牆壁頂端的縫隙,手臂一個用力,身體靈巧的翻身從內往外躍下,繡花鞋踏在高牆下方的草坪上,有咚地碎響傳出。
“什麼聲音?”一名禁衛軍警備的出聲,與同伴對視一眼,三個一羣,五個一黨,朝着草坪這方走來。
莫筱苒心頭一跳,安耐住心底的慌亂,雙手貼在脣邊,“咕咕咕……”
“嘿!是隻癩蛤蟆,瞧你給嚇的。”一名禁衛軍樂呵呵的往身旁的同伴身上拍了一掌。
“我不是害怕有刺客嗎?”那名禁衛軍摸着後腦勺,也是暗罵自己大驚小怪。
“刺客會跑到這冷宮來?把你心收肚子裡去,什麼也沒有。”
“哈哈,那倒是。”
……
等到他們原路折返回防御的位置,莫筱苒才暗暗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供着身體,儘量避開頭頂上的月光,踮着腳尖,身體貼着牆壁悄悄離去。
竟無一人發現,身爲一國之母的皇后居然離開了。
話說回來,這皇宮還真大得出奇,莫筱苒早在大鬧婚禮時,就已經暗暗記住了北邊院落的路線,想要偷偷出宮,走六門明顯不可行,六道宮門只怕是有禁衛軍在嚴密把守的,爲今之計,只有找暗道,悄悄離開。
在皇宮中來回打轉,莫筱苒一邊主意着侍衛巡邏的動靜,一邊分心小心翼翼尋找着暗道。
這麼大的皇宮,承載了多少冤魂?皇朝基業,白骨皚皚,這裡是最骯髒也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地方,要說沒有密道,她頭一個不信!
子夜時分,南方破敗冷宮外,莫筱苒踮着腳尖,順着紅牆一路緩慢走來,夜幕下,她嬌小的身體幾乎與漆黑的景融爲一體,若不細細打量着,只怕很難發現她的身影。
“啊……慢一點……”讓人臉紅心跳的shen吟,從落敗深幽的院落裡傳出,莫筱苒心頭一跳,豎着耳朵仔細聽去,除了女子微弱的嬌喘,還有shen體碰撞的啪啪聲,以及男人的低吼與悶哼。
氣氛彷彿隨着兩人身體的動作變得火熱,她理了理衣襟,雙眼放光,不知道究竟是誰這麼膽大,居然敢在皇宮裡tou情?
腳踩在青苔遍佈的青石地上,雙手攀住掉漆的灰牆外那株高大的古樹,手腳並用,三兩下就爬上了枝頭,撥開蔥綠的枝椏,藉着月光,只見院落中,那方山石後的花圃叢中,女子環住男子健碩的腰部,被遮擋住的面容看不真切,背對着大樹的男子,身上的盔甲還沒有褪去,只褻褲退到了膝蓋上。
看這打扮,分明一個是宮中的宮女,一個是禁衛軍。
莫筱苒看得起勁,這樣的場景,比起她以前在碟片裡看的影片還要精彩,等他們完事,自己可以來個黃雀在後,用他們tou情作爲要挾,逼迫二人帶自己出宮!
邪惡的念頭在莫筱苒的腦子裡紮根,她暗暗點頭,坐在樹幹上,饒有興味的注視着下方。
“我不行了……啊……”
“說!昨天你是不是故意gou引皇上?怎麼?我滿足不了你,想要踢了我攀上高枝?”那男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