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雙人……
莫筱苒呢喃着這句話,臉上的喜悅幾乎快要抑制不住了,連旁人也能夠無比清楚的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高興勁。
清風捅了捅身旁隨浪的腰間,擠眉弄眼的問道:“你說,小姐這是怎麼了?都笑了一天了,還沒笑夠?”
隨浪茫然的搖着頭,整理了下腰間的佩刀,看着笑眯眯從他們眼前跑過去的莫筱苒,“大概是春天到了吧。”
“……”清風嘴角猛地一抽,擡手啪地一聲重重敲打在他的腦門上:“好哇,你敢說主子是畜生?”
“我可沒這麼說,春天本來就是交配的季節,你看莫小姐那笑,可不是少女懷春嗎?”隨浪指着莫筱苒連蹦帶跳的身影,神秘兮兮的開口,清風這麼一聽,也覺得有幾分相像。
“你們在說什麼?”身後,忽然有聲音傳來,將兩個正在背後嚼舌根的男人嚇得夠嗆,他們匆忙回頭,來人正是逐月。
“你怎麼來了?走路沒聲音的?”隨浪拍着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逐月聳了聳肩,指了指主帳的方向:“主子讓你們進去。”
清風和隨浪當即對視一眼,頗有種做壞事被抓了個現行的感覺,該不會主子知道他們在背後議論未來主母了吧?
兩人繃緊了神經,猶豫着進入主帳,白青洛身着一襲墨色的錦袍,三千青絲高高束在羽冠之中,身前的案几上,擺放着一杯冒着騰騰熱氣的茶盞,見他二人進來,吩咐道:“傳令下去,兩個時辰後,準備拔營回京。”
“現在?”清風和隨浪齊齊冷嘶一聲。
“恩,本王等的東西已經等到,無需再在此地過多糾纏,”白青洛抿脣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封剛剛收到的信箋,隨手拋到兩人面前,那正是從軒轅送來的書信,上面記載的,正是軒轅無傷自願割讓的五座城池的地形圖,以及聖旨,只需要帶回京師蓋上玉璽,條約便可生效!東耀便能吞併這五座城鎮,版圖又將擴大不少。
“那藍天賜……”清風遲疑地問道,他們難不成真的要帶着藍羽國的太子回京?主子這麼做就不怕引起兩國戰火嗎?畢竟,藍天賜在藍羽的身份地位,僅次於皇帝,在民間也有極高的民望,將他抓回皇城當做質子,恐怕會引起藍羽國上下的反彈的。
白青洛嘴角輕輕扯出一抹冷笑:“沒有軒轅國與他們聯手,區區一個藍羽何足畏懼?”
原本兩國結盟,纔將他打得極爲狼狽,可如今,這隻老虎斷了一隻爪牙,還是最爲尖銳的那隻,還有什麼可怕的?
“藍羽不僅不敢輕舉妄動,還會主動與本王和談。”
清風聞言,眼眸猛地一亮:“到那時,主子便可坐地叫價了。”
毒啊!先是瓦解藍羽和軒轅的聯盟,逐個擊破,讓藍羽孤立無援,卻又礙於藍天賜,只能向東耀低頭,到時候,他們不就可以漫天要價了?
白青洛微微挑起眉梢,對於清風眼中的崇拜,視而不見。
兩個時辰後,草草用過午膳,九萬八千餘士兵迅速拔營,收拾行囊準備班師回朝,逐月在後方看守身爲俘虜的藍天賜,他至今昏迷未醒,莫筱苒坐在馬車中,前後四周都有士兵嚴密把守着,飄舞的旌旗在風中翻飛,黃沙漫天。
白青洛坐在一旁的,後背墊着一個柔軟的類似綢緞的軟枕,一襲墨色錦袍,衣訣在膝蓋下方微微擺動着,他正低斂着眼眸,撥着銀盤中的葡萄,仔細的將葡萄皮褪去,送入莫筱苒的嘴邊。
“還有多久?”莫筱苒不安分的在軟榻上動來動去,時不時張開嘴巴,白青洛趁機就將葡萄塞入她的紅脣中。
看着她的嘴脣滲出一層淡淡的葡萄汁,紅脣漫開一抹淺淡的晶瑩,白青洛的眼眸不由得深邃了幾分,迅速低垂下頭,將那抹奇異的心悸,當即壓下。
“按照現在的腳程,應該還有四天。”他淡淡的說道,“怎麼?覺得無聊了嗎?”
“坐在馬車裡人都會被搖晃得散架的好不好?”莫筱苒瞪了他一眼,“不如待會兒我們騎馬吧?加快腳程,我有一段時日沒有見到父親了。”
那個她在這個世上,最後的一個親人。
這段時間,戰事讓莫筱苒根本分不出一份心去寫家書,即便是清閒下來,提起筆,她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也就擱置了這件事。
“也好,”白青洛笑着,將最後一刻撥開的葡萄丟進她的嘴裡,正巧此時,隨浪拉開車簾,撞見這一幕,他身體猛地一僵,進也不睡,退也不是,只能保持着挑簾的姿勢,目瞪口呆的看着車廂內的兩人。
主子不是有潔癖嗎?目光落在白青洛沾滿葡萄汁的手指上,他嘴角微微一抽,再次打定主意不能得罪莫筱苒,得罪主子或許會死,但得罪未來主母,恐怕真的會生不如死。
“什麼事?”白青洛略顯不悅的斜睨了隨浪一眼,沉聲問道。
“主子,要歇息嗎?我們已經日夜兼程兩天了。”隨浪詢問道。
白青洛看着車外疲憊的士兵,緩緩點頭:“也好。”
在官道上稍作歇息,日頭正烈,清風取下馬匹上的水壺恭敬的遞給白青洛,他隨手擰開蓋子,親自送到莫筱苒嘴邊,不少張望着這邊的士兵,一個個雙眼幾乎脫窗,難以相信,他們仰望的王爺和幕後軍師,居然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麼曖昧的舉動。
要知道,此時的莫筱苒可是一襲銀色錦袍,男子打扮。
本就在軍中瘋傳的,有關他們二人的姦情,這一刻,彷彿得到了證實。
或多或少的,看向兩人的視線裡,多了幾分曖昧與瞭然。
“你不覺得這幫士兵的表情很奇怪嗎?”返回車廂,莫筱苒放下手中的窗簾,一手託着下顎,略帶疑惑的問道。
她怎麼覺得歇息之後,這幫士兵看她的表情,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就像是在看什麼外星生物。
白青洛嘴角微微扯出一抹淺笑,擡手揉了揉她的髮絲,“理會他們做什麼?”
“也對。”莫筱苒聳了聳肩,五天五夜的行軍,在七日後的黎明時分,他們總算是抵達了皇城外的官道,兩側一字排開的白楊樹,在黃沙中傲然聳立着,整個皇城被霧色籠罩,如同身處雲端的龐然大物。
只不過是離京一個多月,再度返回,不知爲何,莫筱苒心底竟有了一種重回故土的感覺,高大的城牆,矗立在霧色之中,城頭上飄舞的旌旗,大氣磅礴,不少守城的士兵依舊站立在各自的崗位上,城門大開。
當隊列行到城門外,遠遠的,便看見有一羣密密麻麻的人羣,站在城外。
負責趕馬車的清風當即拉住繮繩,馬兒雙腿凌空一蹬,仰天嘶鳴一聲,便停了下來。
“主子,攝政王率領百官在城門恭迎主子回朝。”他朝着車廂內稟報道。
白墨登基爲王的消息還未傳入邊關,如今乍一看到他身着鵝黃色龍袍,站在百官前列,清風委實嚇了一跳。
白青洛輕輕挑開車簾,身影一閃,便翻身飛下馬車,隨後,站立在馬車旁,伸出手,靜靜等待着莫筱苒。
她慢悠悠從車廂內走出,將手擱到他的掌心,白青洛手臂一拽,將她直接攬入自己懷中,抱了個滿懷。
不遠處的白墨臉上淌着的那抹笑,猛地僵在了嘴角,深幽的眼眸中隱過一絲黯淡。
莫青更是嚇得雙腿一軟,百官中,已有不少人認出了莫筱苒的身份,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議論着,畢竟,當日她朝堂休了一國之君的舉動,至今,衆人還記得一清二楚,誰會料到,只不過是得勝歸來,她竟會和如今的權傾朝野的青王廝混在一起呢?
且看他們的舉動,分明是格外親密。
這……
他們可是叔侄女啊。
百官對視一眼,紛紛屏氣,不敢再看前方的動靜,這皇室的秘辛,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能夠坐上他們這個位置的人呢,豈會沒有眼色?一個個恨不得將頭垂到地上去。
白墨深深吸了口氣,將心底那抹抑鬱狠狠壓住,擡腳迎了上去,“皇叔。”
白青洛始終握着莫筱苒的手腕,他已經無需再隱瞞什麼,他要讓天下人知道,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白青洛心愛的女人。
深幽的視線緩緩掃過白墨身上的龍袍,涼薄的脣角揚起一抹笑,調侃道:“看來本王日後該尊稱你一聲皇上了?”
“皇叔,我已下旨,封你爲一字平肩王,這東耀,我要與你同分!”白墨心知肚明,這個皇位,是白青洛不要的,是他迫不得已才接下的,僅憑他一人,根本不可能鎮壓住朝堂,東耀缺不了白青洛。
莫筱苒複雜的視線從白墨身上掃過,極好的掩飾了心底的驚訝,沒想到,只不過是一個多月沒見,他居然當上了皇帝!
就是不知道白子旭九泉之下看見這一幕,會不會氣到吐血了?他在時,一直提防着白墨,唯恐他會搶走了這把龍椅,可兜兜轉轉,最後,這個帝位,還是落到了白墨的手中。
何其可笑?
百官緩慢踱步到白墨身後,一個個目不斜視,裝作未曾看見莫筱苒和白青洛袖口下十指緊扣的雙手,莫青站在百官前列,神色略顯矛盾,略顯掙扎,彷彿被什麼難聽困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