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樣會不會太明目張膽了一點?”莫筱苒趴在白青洛的胸口,看向後方,百姓們儼然成爲了一個個石化的雕塑,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的看着他們,她嘴角一彎,勾起一抹充滿興味的笑,嘴裡時不時發出咯咯的聲音。
白青洛寵溺的看了一眼懷中的佳人,一邊夾着馬腹,一邊沉聲道:“是你誘惑我的,現在所有人都已經得知,你我二人的關係,你是否該給我一個名分了?”
名分?
莫筱苒錯愕的瞪大雙眼,他堂堂一個王爺,居然好意思找自己討要名分?
“怎麼?你不願意給嗎?”白青洛不悅的眯起眼眸,深深凝視着莫筱苒,神色略顯委屈:“佔了我的便宜,拍拍屁股就打算走?”
“我有嗎?”莫筱苒無辜的眨巴着眼睛。
“沒有嗎?”白青洛驀地勒緊繮繩,作勢要往回趕,莫筱苒見狀立即抓住他的衣襟,“你要幹嘛?”
白青洛頗爲委屈的開口:“我得找人爲我說話,省得你吃乾淨抹淨不認賬。”
“喂!”莫筱苒哭笑不得的阻止了他,這人,還真打算和她繼續胡鬧下去嗎?“還嫌丟臉丟得不夠?”
白青洛聳了聳肩,神色忽然變得正經起來,他輕輕挑起莫筱苒的下頜,深深望入她那雙清明的眼眸中,一字一字緩聲道:“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白青洛的女人,此生此世,都是屬於我的。”
莫筱苒心尖猛地一顫,只覺得這人太過霸道,但一顆心,卻彷彿丟入了蜜罐中,一路甜到了心底,她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從心房盪開的喜悅染上眉鋒,“什麼叫此生此世?我還沒答應你好不好?”
“難道你以爲,我會任你離開?”白青洛眉心一凝,臉廓不由得冷了下來,雙手將她用力抱緊,力道重得彷彿要將她的骨頭給捏碎一般,他喑啞的嗓音蘊藏着讓人心驚肉跳的危險,沉聲道:“你不要幻想了,這輩子,上窮碧落下黃泉,你永遠逃不開我。”
莫筱苒嘴角猛地一抽,“得了,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了是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剛扭頭,就看見後方一大幫士兵,還有文武百官,紛紛停了腳步,一個個瞪大雙眼看着他們,莫筱苒臉上的笑容驀地僵硬了,只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給埋進去。
這下子,丟臉可丟大發了。
默默的掩面,白青洛輕輕一笑,對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極爲好笑,湊近她的耳畔,略帶戲謔的問道:“害羞了?”
莫筱苒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這人,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彷彿是被莫筱苒此時的表情取悅,手臂一揮,用力抽打在馬兒的臀部,一聲直衝雲霄的嘶鳴,四蹄生風,駿馬飛快的朝着皇宮的方向狂奔而去,莫筱苒嚇得雙手忙不迭圈住他的脖頸,口中抱怨道:“你忽然加速做什麼?下一次能先提醒一句嗎?”
她的心臟可禁不起驚嚇。
白青洛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六道宮門外,留守的禁衛軍整齊的站立在紅牆外,排成一排,一個個身負鎧甲,看上去威風凜凜的,抵達六道宮門,白青洛抱着莫筱苒翻身下馬,身後的士兵井然有序的趕到,氣勢雄渾,身泛肅殺,如同一把把出鞘的鋒利寶刀。
“皇叔。”白墨也尾隨而來,在宮門外下馬,走到白青洛身邊,刻意不去看他和莫筱苒不曾分開的手,努力佯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可天知道,他此時的心,有多疼,多酸。
平生不會相思,還會相思,便害相思。
白青洛微微頷首,緊了緊手掌,頗爲埋怨的瞪了莫筱苒一眼,這女人,就會給他招蜂引蝶。
莫筱苒被他瞪得一臉茫然,摸不清自己又怎麼得罪他了,三人帶領着百官,緩慢走入皇宮,順着那寬敞的艾青石路,朝着御書房行去,十萬大軍被清風、逐月、隨浪三人帶往校場,以作安頓,明日早朝,再論功行賞。
莫青、廖克等重臣,也跟隨着三人步入宮中,整個皇宮的宮人幾乎換了一通,御花園內,百花奼紫嫣紅,各色花圃在明媚的日光下顯得尤爲顯目,清池邊的垂柳長青,柳條在風中自然的搖擺着。
衆人行過九轉曲折的紅漆長廊,抵達御書房外,白墨推門而入,白青洛、莫筱苒兩人坐於下首的第一個位置,莫青、廖克也隨之落座,太監很快奉上茶點,離開時,不忘將房門帶上,御書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莫筱苒手腕一翻,從白青洛的掌心將自己的手掌抽出,她可不想任由衆人看戲,漫不經心端起桌上的茶盞,掀開蓋子,慢悠悠抿了一口。
白墨的餘光始終注視着她,可偏偏她卻不知,如此明顯的目光,倒讓一旁的白青洛極爲不悅的擡起頭來,冷冷的看了高首的白墨一眼,暗藏着無聲的警告,宣告着他的主權!
這個女人是屬於他的,白墨清楚的在他的眼底看見了這句話。
嘴角染上幾分苦笑,搖了搖頭,將心思從莫筱苒身上移了回來,出聲道:“皇叔此番回京,朕準備爲你舉辦一場慶功宴,算是爲皇叔接風洗塵了。”
這也是歷朝歷代的規矩,得勝歸來的將士,都將出席。
白青洛點了點頭,神色八風不動。
“這件事交由禮部去辦。”白墨話鋒一轉,說起了正題:“聽說皇叔帶着藍羽國的太子一道回京了?”
瞬間,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白青落的身上。
他眼眸一顫,放下手中茶盞,漠然啓口:“不錯,藍天賜的確在本王手裡。”
莫青神色忽變,連廖克也在瞬間皺起了眉頭,出聲詢問道:“不知青王打算如何安置藍羽太子?”
是當做質子,日後用來換取利益,還是別的用途?
白青洛眉梢微微一挑,沒有回答廖克的問題,直接看向白墨:“皇上認爲呢?”
“皇叔究竟打算如何?直說吧。”白墨摸不清白青洛的想法,只能將皮球給踢回去,不過,他倒也是看出了白青落與廖克直接的不對盤,晦暗的視線匆匆掃過一旁把自己當做空氣的莫筱苒。
心底總有一個預感,皇叔對廖克的不滿,或許是因爲她。
莫筱苒察覺到一束不容忽略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當即擡頭,便與白墨未來得急轉移開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一個驚訝,一個深沉。
她默默低下頭,繼續把自己當做空氣。
“咳,”白青洛極爲不悅的乾咳一聲,眼刀刷地一聲刺向了上首的白墨,示意他不要太放肆!這麼大咧咧盯着自己的女人看,是何意思?
白墨面色訕訕,“皇叔,你到底打算如何處置藍天賜?”
“到時皇上便知道了,”白青洛沒有明說,言辭曖昧不明,他從袖中拿出了與軒轅無傷簽訂的那份條約,交到白墨面前:“這是軒轅國退兵後的賠款條例。”
白墨仔細一看,驀地,雙眼浮現了一層精芒,略顯激動的問道:“這件事可是真的?”
“自然。”白青洛眉梢一挑,他怎麼可能用這種事來哄騙自己人?“這是本王放他離開的條件。”
莫筱苒雖然不知那道聖旨上究竟寫的是什麼,可大概也能猜測出來,絕對是有利於東耀的!不然的話,白墨不會如此激動。
“好!”白墨當即仰天長嘯,難掩面上的喜色,他身爲曾經的將軍,如何不知軒轅國的強大?如今,皇叔能逼得軒轅無傷拿出此等喪權辱國的條約,今後,三國必然會以東耀馬首是瞻!有生之年,能夠看到東耀強盛,白墨已是於願足矣。
只可惜,若是皇兄還在的話……
心底劃過一絲惆悵,但下一秒,他就收斂了心緒,拿起龍案上的玉璽,在聖旨上落下一個紅色的印記,條約纔算是正式起效。
小心翼翼的將聖旨收好,他望向白青洛,出聲問道:“皇叔立下此等奇功,朕實在是不知賞賜你什麼好,皇叔可有想要的?只要你說,即便再難,朕也會捧到你面前。”
聞言,白青洛心底一動,目光匆忙掃過一旁的莫筱苒,涼薄的脣角緩緩揚起一抹笑。
白墨看在眼裡,心頭咯吱一下,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他接下來的話,絕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
“本王的確有一個心願。”白青洛慢悠悠的開口,深沉的眼眸中有一層微光逐漸蔓延開來。
白墨五指微微一緊,“皇叔請說。”
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心底,忍不住默默唸道。
可偏偏,天不從人願,白青洛緩慢啓口:“本王平生只有一個願望,”話語微微一頓,手掌握住莫筱苒擱置在木椅扶手上的手臂,她茫然的轉頭,正巧,撞入白青洛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眸中,心尖微微一顫。
便聽見他喑啞的嗓音,在偌大的御書房內盤旋不止。
“本王只願迎娶心愛的女子爲妻,生生世世與她相伴到老。”
“轟!”
白墨只覺得耳中一陣嗡鳴,他驚滯的看着下首的白青洛,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聽覺出現了差錯,皇叔怎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真的要迎娶皇嫂過門?
別說是他,即便是莫筱苒本人,此刻也驚呆了,這一路來,白青洛不止一次說過,班師回朝後,要和她成親,可莫筱苒都只是一笑而過,沒有放在心上,誰料到,他居然真的向白墨請旨。
莫筱苒整個人完全驚呆了,傻乎乎的看着白青洛,嘴脣蠕動了半響,也沒吐出一個字來。
莫青與廖克也是一副如同被雷劈過的表情,驚駭的看着語出驚人的白青洛,誰會想到,他立下大功,不求升官發財,不求權傾天下,竟只求一個女子?只求與她成親?
“皇上,你意下如何?”白青洛將視線從莫筱苒的身上移開,望向上首的白墨,沉聲問道。
其實,不論白墨的決定是什麼,白青洛都不會放開莫筱苒的手,只是,他希望着,能夠與她在無數人的祝福下,結成連理。
十里紅妝,只爲娶她爲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