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藍羽兩國派使臣前往東耀,準備三國和談的消息,如同一陣風,迅速吹遍天下,無數百姓拍手叫好,他們誰想要連年征戰?他們要的,只不過是一個安穩、寧靜的生活,一時間,一手促成三國和談的白青洛、白墨兩人,名望成直線上升,甚至有老人在家裡爲他們做起了長生像,日夜供奉。
禮部井然有序的着手準備着三國和談的一切事宜,兩國行宮,藍羽國的使臣對同住一個屋檐下的軒轅無傷視而不見,畢竟,他們可沒有忘記,這人在暗中埋伏,殺死他們多少手足兄弟!
軒轅無傷慵懶的坐在花圃旁的躺椅上,一襲紅衣從椅子上柔順的滑落下去,姿態妖嬈、隨意,彷彿身處自家庭院。
“你叫清風?”邪肆的嗓音從他的紅脣中輕輕吐出,帶着淡淡的笑意。
守在梨花樹下的清風應了一聲,他這三天,被派來貼身保護此人,但實際上,卻是爲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跟了青王多久了?”軒轅無傷打了個哈欠,眉梢微微挑起,斜睨着他。
“自幼追隨。”清風言簡意賅的說道,想着,難不成此人想要挖角?
“給孤說說,你家王爺是如何與莫筱苒認識的。”他撥開被風吹得飛揚的鬢髮,笑眯了眼,似對他們兩人的相遇,很感興趣。
清風眉心一凝,沉聲道:“奴才不知。”他就是知道,又幹嘛要告訴這個人?他可沒忘記,此人是主子的情敵,對王妃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明。
“你在怕什麼?”軒轅無傷笑盈盈的反問了一句,“怕孤知道後,對莫筱苒不利?還是怕你的王爺輸給孤?”
“奴才從沒這麼想過,主子和王妃情比金堅,絕不是外人能夠破壞的。”他忍不住警告道,此人不過是主子的手下敗將,還敢說什麼主子會輸給他?笑話!天大的笑話!
“呵,不愧是他的狗,”軒轅無傷神色晦暗不明,嘆了一句,“真夠忠心的。”
清風依舊是那副不爲所動的模樣,彷彿沒聽見他的嘲弄,跟在白青洛身邊,或許他沒學到什麼,但至少這臨危不亂,他卻是學了好幾分。
軒轅無傷討了個沒趣,無奈的聳了聳肩,閉上眼,繼續曬着他的日光浴,曚曨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將那一襲紅衣,照得豔豔的,十分絢爛。
整個皇城內外戒嚴,隨處可見負責巡邏的九門士兵,一連三天,莫筱苒都乖乖的待在丞相府,自從她私自進宮,搗亂了三國第一次聚首,莫青就在府中下達了死命令,在院落外派了十多人,日夜守衛,就怕她繼續惹事!
現在正是三國和談的時候,一旦有絲毫的異動,都會引出不少後患,莫青這麼做,也是怕莫筱苒會惹出什麼禍事來,她也沒反抗,反而是待在院子裡,要麼鍛鍊身體,要麼練字陶冶情操,小日子過得是極爲舒服,倒是讓一直注意她動靜的丞相,暗暗鬆了口氣。
第三日凌晨,莫筱苒躺在牀來輾轉反側,不知是不是明天就要舉行三國和談,她總有些亢奮,翻身從牀榻上坐起,揉了揉散亂的青絲,神色略顯煩躁,抓起一件錦袍,她拉開房門,走了出去,今夜,月朗星稀,看來明天又該是個明媚的日子了。
隨意的坐在院落外的椅子上,她看着外面守衛的下人,吩咐一句:“幫我去廚房拿點吃的來,順便再拿一壺酒,謝謝了。”
下人連稱不敢,只要她不鬧出什麼事,一切需求,他們都不會苛刻。
很快,熱騰騰的夜宵就送到了莫筱苒的面前,對月飲酒,夜中望星,這樣的日子,實在是讓人頹廢又提不起力氣。
“難怪有些人拼了命也想要過上好日子,這種生活絕對會讓人墮落的。”莫筱苒啞然失笑,給自己灌了一杯烈酒,微涼的夜風颳在她的面頰上,極爲清爽,她舒適的眯起眼,懶散的靠着椅子,如瀑的青絲隨意的落在地上,有幾縷沸沸揚揚的飄了起來。
“你這日子過得還真挺悠閒的。”一道邪肆的嗓音從空中飄下,院落外戒備的下人,紛紛朝着四周看去:“誰?”
“不要慌,”莫筱苒低喝一聲,眉宇間掠過一絲冷意,“是我認識的人。”
聞言,這幫下人才微微鬆了口氣。
莫筱苒將手中的酒盞放下,凝眸看向右側的灰牆:“既然來了,當什麼樑上君子,堂堂軒轅國的皇上,什麼時候也做起這種下三濫的勾當了?”
耳畔有冷嘶聲此起彼伏,軒轅國的皇上?院外留守的下人,紛紛驚駭的看着莫筱苒,有些不敢相信,來人居然會是現下在皇城中,風聲鶴唳的軒轅無傷。
一抹紅影在空中一閃,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莫筱苒的身後,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他隨手拿起莫筱苒放下的酒盞,就着那剩下的半杯水酒,抿了一口,然後,嘆道:“好酒。”
莫筱苒不悅的皺了皺眉頭,“那是我喝過的。”
她冷聲提醒道,對他曖昧的舉動很是不滿,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他不知道嗎?
軒轅無傷隨意的挑起眉梢:“那又如何?”說罷,他衣訣一擺,直接坐在了桌子邊的石坎上,動作極爲隨意,卻不失優雅,冷清的月光從蒼穹上直瀉下來,爲他妖孽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柔和。
“我說,那是我的!”莫筱苒眼眸冷冽,彷彿有兩把刀子從她的眼底射出,刺向軒轅無傷,裙襬下的雙手猛地握緊,氣息肅殺。
軒轅無傷略顯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很在意?”
廢話!
莫筱苒直接翻了個白眼,她可沒有和人間接接吻的習慣,“自古男女授受不親。”
“這話,你也對白青洛說過嗎?”軒轅無傷凝眸看着她,深棕色的眸子,在夜幕下,幾近成黑,手指輕輕摩擦着杯子的沿角,他淡淡的開口。
“有關係嗎?”莫筱苒雙手環在胸前,下顎虛擡,直直看向他:“我這裡不歡迎你。”
“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老相識了,有必要弄得這麼僵硬嗎?”軒轅無傷故作失落的嘆了口氣,“我一直以爲我們是朋友。”
“對,一個差點殺了我的男人,想要逼迫我跟你回軒轅的朋友。”莫筱苒諷刺道,“軒轅無傷,你省省吧,或許對別的女人,美男計很有用,但對我,不好意思,我免疫,尤其是面對比我更漂亮的男人。”
軒轅無傷眉頭一皺,現在的莫筱苒就像是一隻豎起渾身利刺的刺蝟,狠狠的扎着他。
“孤沒有強迫你,不是嗎?”軒轅無傷低垂下頭,月光下,他的神色略顯黯淡,周身縈繞着一股悲傷的氣息。
對於莫筱苒,他究竟把她當做什麼?一個新奇的玩具?一個被他看做終生敵人的軟肋?
或許都有,只是,在面對她時,軒轅無傷會覺得自己是活着的,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胸腔裡心跳驟然跳動的激烈感覺,能夠感覺到,血液沸騰的灼熱,不管這樣的心情究竟代表什麼,他只知道,一旦有朝一日,他一統天下,後位除了她,誰也不可能坐下。
莫筱苒聞言,愣了幾下,仔細一想,似乎他總是嘴上說着要強行帶走她,但從沒有真的動手過,只有在銀日城的那一次,她神色複雜,怔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許久,才嘆息道:“說實話,我根本猜不透你在想什麼,”大概這是她第一次,將面對軒轅無傷的心情,當着他的面說出口,“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救了我,然後在兩國大戰時,又突然插了一腳,軒轅無傷,你究竟要什麼?”
她真的弄不明白,如果說他圖謀的是天下,那麼爲什麼,當初在她遇到危險時,他會衝動的衝出來,替她捱上那一刀?
值得嗎?
軒轅無傷眸光猛地一顫,要什麼?五指微微一緊,他要的自然是整片天下,要的是軒轅國走上最爲強盛的道路,可爲什麼,在她的面前,這樣的話居然難以說出口了?
“三國鼎立的局面不好嗎?一旦兩國交鋒,苦的是天下黎民。”莫筱苒感慨道,眉宇間凝結着萬千惆悵。
軒轅無傷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着手中的酒盞,冰涼的酒水倒影着他那張妖孽的面容,幾多複雜,“只有權傾天下,才能成爲不能被欺凌,莫筱苒,你不會懂的。”說罷,他仰頭將手中烈酒喝盡,隨手扔開酒盞,酒杯咔嚓一聲,在地上摔裂成數半。
莫筱苒錯愕的看着忽然站起來的男人。
“我不會讓你嫁給他,絕對不會。”在他還沒有得到天下時,她怎麼可以嫁人?她是他看中的皇后,除了他,她還能嫁給誰?
“你什麼意思?”莫筱苒背脊一寒,心底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伸手想要去拽軒轅無傷的衣袖,但他卻徑直飛身,一躍,消失在了無垠的夜幕之中,只留下一抹火紅、妖冶的殘影。
“喂!”莫筱苒站起身,朝着他離開的方向大聲叫了一聲,驚得院落中不少憩息的鳥兒紛紛展翅,但軒轅無傷頭也不回的闖入了夜幕中,絲毫沒理會她的叫嚷。
“Fuck!”莫筱苒氣惱得咒罵一句,朝着他離開的背影,高高豎起了一根中指,欺負她不會輕功是吧?話說一半是吧?“腦子有問題。”
對了,清風不是一直貼身跟在他身邊嗎?他怎麼會一個人出現?莫筱苒心思一轉,頓時坐不住了,難不成清風出事了?
她急得一張臉皺成了一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軒轅無傷身在皇宮之中,應該還不敢大膽到對清風出手,至少清風現在應該是性命無憂的。
但他究竟是來做什麼的?什麼叫他決不允許自己嫁給白青洛?她要嫁給誰,難不成還要通過他的同意不成?
莫筱苒嘴角咧開一抹冷冽的弧度,口中輕哼一聲,“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也阻止不了我嫁給他!”